“好啦，我们来跟你们详细聊聊，关于金乌的事。”客套了一番之后，毕方美滋滋地嚼着清脆的野菜，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一旁捕食的重明鸟和姑获鸟也扇扇翅膀，飞了过来，他们停在颜褚的肩膀上，目光里尽是焦急和催促。
“你们也知道的，我与金乌的关系素来不好。”毕方没再卖关子，开始说正事，“这不仅仅是他天生三足，然后嘲笑我的单足，也不只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莫名其妙地获得青鸾的好感。”
怎么感觉这些才是真正的理由……颜褚想到。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出现，剥夺了我的一部分权柄。”毕方说到，“我是天生的阳木与阳火属性的神鸟，你们知道的，天生的双属性是很稀有的，更何况它们能够彼此相辅相成。我曾经以此而骄傲了很久，一度比肩朱雀她们三姐妹。”
“但是呢？但是接下来，金乌出现了。他是最纯粹的‘阳’属性，它出现的那一天，忽然天生异象。所有的阳属性的权柄都被剥夺了一部分，朝天空汇集而去，包括我的，包括凤凰的，甚至仙灵树叶脉的光辉都为此暗淡不少。这些法力在空中盘旋，最终汇聚成一轮无时无刻不在发光发热的圆球——在沧流纪元，我们称呼它为‘太阳’。”
太阳……
颜褚瞪大了眼睛。他再三确认翻译器，对方传递过来的讯息不是恒星！不是火球！
而是一个在星际时代并不常用的专有名词——太阳！
真的假的？原来这个世界有也太阳？
哪怕在星际时代，人类掌控的恒星众多，但能称为太阳的也只有那一个——古地球的太阳！
自幼坚信科学的颜褚原以为，他只是进行了空间穿梭，误入了一个遥远的尚未被人类发现的原始星球。现在看来，难不成真的是玄学的力量？
平行宇宙？
还是什么东西？
毕方敏锐地捕捉到了颜褚的微表情，笑着又吃了一口饭，道：“看来你真是不知凭借什么，从沧流活下来的人类？看你的表情，你见过太阳？”
“是的，”颜褚干脆将计就计，回答道，“我正疑惑，天上为什么没有太阳？”
“沧流之后就不存在了。”毕方叹口气说，“准确来说，是上羲神收回了太阳。不止太阳，还有夜晚的月亮，也随着太阳消失。月亮，又叫做太阴，是伴随着溟海那只玉蟾一同出现的。所以你们明白了吗？”
颜褚左肩与右肩上的两只小鸟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明白什么？”颜褚替他们问出了想问的问题，他最讨厌这种事事要猜的谜语人行为！
两只小鸟也叽叽喳喳地表示应和。
“哎。”毕方叹口气，似乎觉得他们这样太过于无趣，“其实，说实话，你们就算没有我的帮助，也有一定几率能够击败金乌的。”
“我本与金乌的力量不分伯仲。都只稍逊于青鸾三姐妹。但是，他的力量来源是什么？纯粹的阳属性，是天上那轮太阳！”
“但随着上羲神陨落，那轮太阳被收回了，所以说他的实力早已大打折扣了。你们眼中的金乌是什么样的？乖戾？孤僻？行为古怪？讨人厌？其实金乌本不是这样的。当年，他的风头之盛远远压过我和孔宣一头，曾被誉为最有潜力接班朱雀的天才。他也曾集无数美德于一身……除了是个姐控，经常跟我对着干，我完全挑不出他的不好。”
“哎，就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却在最得意的时候，被折去了双翼，上羲神的陨落收回了他大部分的权柄……他为此伤心了近千年，一个人缩在玄阳山，谁都不见。结果更是可想而知——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也越来越任性……”
“你们当青鸾为什么处处护着他呀？还不是为了哄他？青鸾费了几百年才哄好了，肯出门了，自然会对他犯的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
颜褚像是听故事一样认真，他肩头的两只小鸟也跟着不说话了。
“当然，我说这些内情，不是他作怪的理由。我夸他也不是说就不讨厌他。”毕方明确了自己的态度，让三位客人的思绪从传说和往事中收回。
姑获鸟和重明鸟也义愤填膺地表示赞同。
他可怜怎么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可是还欠着姑获鸟一条命呢！
“我的意思是，”毕方正了正色，道，“被剥夺了权柄的他，如果处在夜晚的虚弱期。或许你们三个真得有机会将它重创，甚至杀死。”
“……”颜褚看了看三只鸟和手里微微颤抖应和着他们的无相，却意外得陷入了沉思。
他在心底默默盘算着——这个世界的太阳随着上羲神的陨落消散了，但是古地球的太阳还在呀？！
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金乌跟着他回到了动物园里，就能借助古地球的太阳力量重回巅峰？
他是不是可以靠这个可能性，诱惑金乌与他签订契约？或者说把他打成残血之后，威逼加利诱？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退缩的颜褚，忽然又对猎杀金乌的行动，燃起了浓浓的兴趣。
只是，重明鸟与姑获鸟肯定不会同意……
其实，让他在动物园里给两只鸟赎罪什么的，貌似也不是不行……
“你在想什么呢，人类？”毕方歪歪头，他贴心地一边为颜褚夹菜，一边问道，“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啊，我，我在想……”颜褚看着递到眼前的青菜叶，笑不出来了，“我在想，您告诉我们这些情报，有何用意？”
“哈哈，我的用意，很明显啊。”毕方以为颜褚在跟他客气，直接笑着将菜叶子塞进了颜褚的嘴里，“我自然是想借刀杀人了呀，如果你们几个能干掉金乌那家伙，我可是做梦都会笑醒的。而且，我也是想要以此拉拢你嘛，人类，真的不考虑留在我的章莪山吗？我这里很欢迎你的。”
我本来是在考虑的！
颜褚脸都绿了，几乎没有咀嚼，直接将难吃的菜叶子生吞了下去。
吃完这顿饭之后，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咳咳，”他强忍住反胃的恶心，回答道，“目前准备先与他们二位合作，先解决了金乌的事再说。”
“料到你会这么回答，哦，对了，我还知道金乌的弱点和能力特点，想不想听？”毕方说。
肩头两只小鸟十分迫切地叫着，似乎想要毕方快点说重点。
“但是，听了我这么多情报，总得付点报酬吧？”毕方笑眯眯道，“我相信你明白我想要什么，拿出点能让我满意的东西吧？”
闻言，姑获鸟与重明鸟都将视线转移到了颜褚身上。重明鸟更是轻轻在颜褚的脖子上蹭了蹭。
“啊……”颜褚揉揉眉心，“好吧，你能跟我大致讲讲，青鸾的爱好吗？”
聊起青鸾，毕方又开始滔滔不绝，他似乎对青鸾的喜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她？她喜欢青色、喜欢竹林、喜欢溪流、喜欢翡翠，她还喜欢音乐、喜欢吃素食、喜欢人类的文化，还有……”
“好好，”颜褚制止了毕方的‘报菜名’，继续道，“我听说她似乎喜欢人类的乐器和音乐？”
“哦，是的，”毕方方才刚关上这个话匣子，又立刻打开了另一个，“她之所以喜欢用化形术保持人类形态，就是为了能给我们演奏美妙的音乐，没错，是那种只有人类能使用的奇怪乐器。她总是会坐在静水潭边，穿着美丽的青蓝色的鲛纱羽衣，和煦又香甜的风吹过，她的长发与裙袂联翩起舞，用她细腻白嫩的手指弹着琴，身周围绕着成千上百的三青鸟随着音乐起舞……”
“她弹奏的乐器是七弦琴？”颜褚问道。
“没错，据说是上羲神用仙灵树的树枝发明制成的，只能通过人类灵巧的十指拨弹……青鸾姐在年幼时曾常年待在中州仙灵树那边，她在上羲神膝下长大，在祂那里爱上了这种乐器。”毕方鸟回忆道。
“或许我下次来，可以给你带一些古琴的乐谱。”颜褚回答道。
虽然许多乐谱已经失传，只保留了一部分文物残页。
但让他去博物馆里抄录几份残本应该还是做得到的，毕竟他要的只是乐谱的内容而不是那些文物残本。大不了，他还可以找一些懂音乐的人，将最近星际流行的音乐翻译成古琴的琴谱什么的……
总之只要他能回去，办法总比困难多。
“很不错！”毕方鸟闻言，眼神发光：“不过，为什么要等下次？你这么一个脆弱的人类，而且还想去搞金乌的事……我很担心你下次还能不能活着过来见到我。”
“那你就给我点保命的装备呗。”颜褚弯起了眼睛。
“原来你是这个目的啊。”毕方明白了这个人类的意思，摆出一副讨价还价的态度，“可以，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而且，你要现在就付给我报酬。”
“自然可以。”颜褚早已想好了要拿什么交换，“我刚刚听你说，青鸾喜欢翡翠和竹子。我可以给你一份新乐器的设计图，用翡翠或竹子制作都非常得合适。不过，我只有模糊的印象和概念，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专职的乐器工匠，只是对我们时代的乐器有个大概印象。你可以找一些通晓音律的鸟啊什么的，一起调试着将它制作出来。”
“这正是我想要的！亲自付出心血制成的礼物才更有价值。”毕方颇为赞赏地看着颜褚，对他的好感更多了几分。他眯眯眼，似乎在想要不要采取强制手段将他留在章莪山。
最终，他还是叹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挥挥手，招来了一只赤嘴鹦鹉。与刚刚做饭摆盘那只赤色鹦鹉类似，体型要比其他鹦鹉大上许多，头顶生着两片长长的金黄色羽毛，精致又靓丽。
“让这只神武鹦鹉跟着你吧。”毕方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改变想法，想来章莪山投奔我，可以通过他随时联系到我。”
“这……”颜褚愣了一下，随即欣喜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生成了一份契约，“这可是你说的！”
真是意外之喜呀！
他摁着鹦鹉的爪子，与自己签订了一份r等级的契约。
“鹦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