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城鬄宴阁的吃食堪称一绝,先不说染月失了记忆,独孤惑一行人先前来过淼城,自是去过的。
入了鬄宴阁,应正是用膳之时,厅内座无虚席,幸好还有厢房,几人便入了席。
团团此时已被独孤惑抱至怀中,自十里坡至鬄宴阁还是有些距离,团团沉甸甸的,又好动,染月如今的身子虚,几乎与寻常凡人无异,自然会累了。
起先染月还死撑着不说,直至独孤惑见着他面色发红直冒汗,才将团团抱过。
染月也是要面子,觉着自己好歹也是帝君,竟连个小娃娃也抱不动了,非要自己抱着,独孤惑只得哄他,说是自己想抱着团团,此事才了了。
一旁的染夕瞧得直笑!
鬄宴阁是远近闻名的酒楼,即便是报菜点菜的跑堂也是知理的。
“不知各位客官喜爱怎样的菜系或口味儿?只要您说的出来的,咱们鬄宴阁都有!”
独孤惑对着染夕与染月道:“姐姐与月儿可有想要的吃食?”
染夕道:“我倒不打紧,甚都会吃一些,没有甚尤其爱吃或不爱吃的。倒是月月,他是个挑的。”
染月正逗着小团团玩儿呢,闻言抬头,也不否认自己挑食,只对着那跑堂道:“你们鬄宴阁的招牌菜都给我报一遍!”
那跑堂也是干惯了这事儿的,一串菜名儿顺口而出。
染月摸了摸下巴,沉思状,而后瞧了瞧独孤惑与染夕,道:“都上一遍吧!”
“……”
“……”
染夕道:“胡闹,咱们不过三人……”
“四个!”
染夕被染月噎了一噎,瞧了瞧兀自留着口水玩乐的小团团,改了口:“好!四个!但那十几道菜也吃不完!你可知有多少人还食不果腹,你却这般铺张浪费?”
染月撅撅嘴,“可我想吃……”
独孤惑见状忙打了圆场:“月儿,此次咱们先要的少些,这里的吃食你若真觉着欢喜,那咱们之后多来几趟也是一样,再者晚间咱们还可带着父亲爹爹与姐夫侄子他们一块儿来,那人便多了,你想要多少皆是可以的。”
染月一听深觉有理,挑了几道菜便罢了。
染夕如今深觉着独孤惑真真是月月的克星了。
独孤惑见那跑堂转身要走,道:“再上一碗鸡蛋羹,无须太甜了,孩子用。”说着指了指怀中的小团团。
那跑堂忙笑着点头,“是,客官,您且稍等!”
待菜品上来,染月眼都亮了!
自然,眼亮的还有小团团!
独孤惑笑看着连神情都一模一样的父子俩,起筷为染月布了菜,而后舀了一勺鸡蛋羹喂团团。
小团团乖巧的吃了几口,便不安分了,咿咿呀呀的,小身子直往桌上扑。
染月这不靠谱的爹竟还真夹了块爆炒鸡肉往团团嘴里塞。
独孤惑忙拦下,“月儿!团团还小,连小牙齿都不曾长出来,哪里能吃得肉?”
染月道:“我知晓啊,吃不了肉那便放嘴里吮一吮,尝尝味道也好嘛。”
独孤惑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染月的头,“我明白你疼团团,但他尚小,食不得味儿重的,不然要生病!”
“要生病?”
“嗯!”
见独孤惑郑重其事,染月也知做错事,有些讪讪。
“啊啊……啊……”
团团才不晓得父亲与爹爹说了些甚,一个劲儿便要去够染月筷子上夹的肉,许是他也知原本那是爹爹给他的。
染月方才被说教了,这回可逮着机会对人说教了。
将肉扔嘴里吃了,放下筷子,一把将团团抱过置于自己腿上,两张极像的脸便这样对着,大眼瞪小眼。
团团见肉没了,急了,“啊……”
“团团,不是爹爹不给你吃,是你真不能吃!”
“啊啊……”
“吃了生病!”
肉没了,吃不着了,团团委屈了,小嘴一瘪便要掉金豆豆,无良的爹忙将团团往独孤惑怀里一塞,佯装无事的拿起筷子夹菜吃,不过一边吃一边偷看独孤惑哄团团。
染夕抬手用指尖点了点染月的脑门儿,道:“有你这般做人家爹爹的么?嗯?闹幺蛾子把儿子弄哭了往人怀里一塞了事,长大了么你?”
染月自然是心疼团团,但他不会哄啊,见着还于独孤惑怀里哭闹的团团,他有些头疼。
而后,终是忍不住又将团团抱了,颠一颠,亲一亲。
“乖团团,不哭不哭,爹爹不是故意的……”
“喔……团团,不哭了……”
……
最终,染月也想哭了,瞪着坐于自己腿上嚎啕大哭的娃娃,他觉着他也委屈了,“儿子,咱能不哭了么?你不累么?”
独孤惑眼见着染月眼眶都红了,忙揽了妻儿,“月儿,你莫跟着哭呀,团团还小,不懂事儿的,再者你也不知团团食不得重,团团贪吃,即便你不诱他,他也是要讨的。”
染月吸了吸鼻子,瞪着嗷得似不费力的儿子,拿起团团的手便塞自己嘴里了。
独孤惑与染夕都傻了。
团团连哭都忘了。
“呀啊……”
团团抽了抽自己的小手,被染月拽着自是抽不出来的。
“啊哦……啊……”
抽了许久也抽不出小手,团团觉着无趣了,小肚子似也饿的很,转身看了看还傻傻的父亲,又瞅了瞅桌上的鸡蛋羹,他知晓那是方才父亲喂他吃的,便挥着另一只小手叫父亲。
团团饿了,要吃羹羹。
染月见了,将团团的小手抽出来,得意道:“儿子,知道爹爹的厉害了吧,下次再不听话,还咬你!”
其实染月哪里舍得,只不过将团团的小手含在嘴里罢了。
染夕闻言,好笑地对独孤惑道:“难为你了,以后怕是要养两个儿子!”
独孤惑无言,只是满眼宠溺地瞧着那一大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