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大哥，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倒叫染月有些瞧不清你了！”染月怀中抱着团团冷冷道。
“月儿我……”
“先前你爱瑾妃爱的那般情真意切，如今却又转过头来说要对我好，我又该如何信你？”
染月忽的轻笑一声，“我有一瞬间想着，若是永远都记不起，会不会更好一些。”
独孤惑猛地站立起来道：“你说的甚话？你若是无法恢复记忆，你的金身便不得完整，身子也好不全的！”
染月抬头道：“若是我记不起了，你便还能同前些日子那般轻易地哄住了我，你敢说，你未曾想过若是我记不起便最好了？”
“是！我怕你记起了会气我，怨我，但我从未想过要你无法恢复记忆，相反，我日日夜夜盼着，盼着你能记起，记起往昔我们的一切！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随你惩罚！但你为何这般想我？”
“那我该如何想你？”染月眼眶微微泛红，厉声道，“独孤惑！你的转变太过突兀！为了甚，你想要爱我了？不是说我们只是兄弟么？因着见我为你生下孩子的感激？还是因着险些战死而后失忆的怜悯？若是这般，你大可不必！我轩辕染月还不至于这般不堪，靠着你的怜悯与感激将你留在身旁！”
“够了！”独孤惑显然也被气着了，一时掌控不住，吼了出来。
“哇……”
团团被吓了一跳，转而哭了起来。
独孤惑一时手足无措，伸手想要抱团团哄哄，不想团团也是生了他的气，挥舞着小手臂不要他抱。
“对不起！对不起！团团，父皇不是有意的！”
染月偏头瞪了他一眼，起身抱着团团颠着，轻声地哄。
团团胖乎也壮实，中气足的很，一哭，足足哭了有两刻钟才停了，还是因着被父后颠着太舒服睡着了。
染月小心翼翼地将团团放在一旁的软塌上，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小脊背，叫他睡得更熟一些。
抬头见了有些局促的独孤惑，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又轻手轻脚地将小团团抱起至门外。
“皇后娘娘！”
织儿与绣儿于门外候着见染月开门出来，忙围了上来。
“将小太子抱下去，若是中途醒了再抱过来！”说着将团团胖乎乎的小身子交与织儿。
“诺！”
小团团睡的呼呼的，连父后将他交与了他人也不晓得，只是于接手之时晃了晃小脑袋，撅了撅小嘴，而后便又睡了过去。
染月见着好笑，亲了亲团团白嫩的小脸蛋，“小猪似的！”
见绣儿与织儿走远，染月回身进屋，坐于软塌之上。
独孤惑低头有些懊恼，走上前侧身坐于染月身旁，拉了染月的手握于手心，“月儿，我……我并非有意要朝你大吼大叫，是我错了！”
染月将手抽了一抽，未曾能抽出来，也便罢了，只是也不愿理他。
独孤惑叹了口气，“月儿！也是你将我气着了，我才生了气！你为何要将自己想的那般不堪？又将我想的那般不堪？”
见染月依旧无动于衷，独孤惑捏了捏手心中的他的手，沉声道：“若我说，我心中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呢？”
染月闻言猛地抬头，“你……你骗我！”
独孤惑握着染月的手使劲儿一拉，染月身形不稳，一下便倒入了独孤惑的怀中，被他死死抱着。
“你放开我！”
“不放！”
无论染月怎么挣扎，独孤惑都不放手，反而越抱越紧，直至怀中的动静愈来愈小，直至肩上的衣裳湿了一片。
“月儿！”
独孤惑微微推开染月的身子，见染月泪流满面，心中钝痛，轻柔地吻去他面上的泪珠。
染月微微抽泣，“我不信你！”
独孤惑亲了亲染月的面颊，又重新将他搂入怀中，此次，他不曾挣扎。
“我三岁之时遇见了一位少年，他拥有倾世之貌，遂，我当即便要他做我媳妇儿！他应了！他说待我长大之后，他便嫁我。然而那时的我太天真，这世间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身为储君，婚姻又怎能随我欢喜，身为帝皇，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者，待我长大之后，我记得那个承诺，却记不起当时那人的模样！而后想来，那时自己不过三岁，那人便是少年，如今自己长成，那人怕早已娶妻生子，更何况，穹苍国的皇后又怎能是男子。但，虽是如此，我常常夜间梦见那个少年，身影模糊，一颦一笑，却皆能深入骨髓。芳瑾遥与我乃知己，那时的我并不知她被害，进宫封为瑾妃的芳瑾疏掩藏的很好，她是我心中最为中意的皇后人选，本该早早立后，却也因着我私心里装着那人，而延迟，直至你出现。你的出现叫我惊慌，你是那样美好，美好的叫我自惭形秽，美好的将我心中那个人影慢慢变淡乃至消失，变得满心满眼皆是你！我有些害怕爱上你，我怕我配不上你！却不想，因着我的逃避，我的懦弱，将你伤的那般深。瑾妃伏法后，我便再骗不了自己！只是待我鼓起勇气，想要对你说出自己的心意，你却已被我逼走了……”
独孤惑瞧着他不可置信而瞪大的双眸，低头亲吻染月的额头，“你可知那日你险些丧命，我抱着你的身子，有怎样的后悔？我恨！我恨自己为何那般懦弱，恨自己连一句‘我爱你’也来不及说出口！”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红玉，“还记得么？你说过要做我媳妇儿的！”
染月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枚红玉，眼泪又一次决了堤。
他一直在等……
等这个人能好好看看他，等这个人能记起他许下诺言，等这个人能够爱上他！
如今，他等到了，却是此般手足无措。
“惑大哥，能叫我静一静么？”染月抬袖擦去泪水，冷静地道。
独孤惑点头，他虽有些难过染月的冷淡，但他也能懂得染月的情绪。
“好，我先去御书房了，你……你好好想想。”他松开染月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月儿，我爱你！”
而后，便出了门去。
染月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红玉，眸中又起了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