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叶辰心跑得太快，于亭澜以为她有什么急事，没叫住她。
等下次叶辰心来的时候，她送了叶辰心一个礼物。
现在叶辰心回了寝室。
屁股刚挨上凳子，她就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袋，看到里面是一个小罐子。
罐子不大，但拿在手里很有些分量。
深绿色的外包装，设计的开窗部分能看见里面装的棕色粉末。
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叶辰心双手稳稳捧住这小罐子，转着看了好几圈。
虽然上面的外语看不太懂，但她猜这是一罐咖啡。
戴着的耳机里恰好流出一串节奏轻快的旋律，叶辰心拿着东西开心了一会儿，将它郑重其事地摆在书桌收纳格里，
连外包装纸和那个礼品袋，她都仔细折好了，压在罐子下面。
……
元旦前一天，叶辰心刚好没有晚课。
傍晚时分，下了一天的雪又有了加大的趋势。
从宿舍阳台探出头，叶辰心被冷空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她看到地上、树上和窗沿上都已经堆了一层厚厚的雪。
只要不是大雪天上课，学生们大多是喜欢雪的。
叶辰心欣赏一会儿雪景，退回来关紧窗子。
进屋，段宜诗的头戴式耳机挂在脖子上，可能是刚结束一把游戏。见叶辰心进来，她举着手机神色飞扬说：“你快看，群里说去操场打雪仗，咱俩去吧！！”
听了这话，叶辰心也高兴，一下子激动起来：“走走走！”
天色暗下来，学校很通人性地把南操场中央大灯打开了，操场上灯光亮得堪比白昼。
体育系的学生们还是晚来一步，操场上大半地方都被撒欢打雪仗的人群占满了。
好不容易在操场西侧杨树林下找到一片净雪，不知道谁开的第一枪，总之，这群人激烈地开打了。
一会儿，有一群瘦高的人走过来。发现是话剧团的人，这群学生开始没说什么。
等吴云招呼着刚来的那几个剧团学生加入，大家才熟络起来，纷纷弯腰从地上捡起雪，团成球就往对方身上砸。
也不管什么同学情谊、同校友谊了，此时此刻，动作慢了只有吃雪的份。
刚往段宜诗后领口塞进一大把雪，叶辰心就被围攻了。
摔在厚实雪地上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别以为她不知道是段宜诗把她撂倒的……
无奈地被周围人集火，叶辰心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无人扶我青云志，那就是无人扶我青云志。
乱滚着吃饱了雪球，叶辰心堪堪爬起来。
把刚才躺在地上时滚出的大雪球看也不看地砸出去，她踉跄着跑到一边拍身上的雪。
大雪纷飞的天，她却热出了一身汗，呲着大牙笑，还有功夫到处找于亭澜在哪。
刚才话剧团这群人来的时候，叶辰心就隐约感觉看到她了。
这会儿左右扭头瞅瞅，终于发现于亭澜就在后方不远的一棵树下。
正巧她的杯子也放在那边。
更高兴了，叶辰心两步走过去，捡起杯子慢慢喝水。
刚倒的开水还烫着，她慢慢吹着，眼睛不老实地往旁边看。
于亭澜静静站在那，眼睛看着人群的方向。为了防雪，她的上衣帽子扣在头上。帽子边上一圈毛边，看上去暖和又柔软。
羽绒服沾雪没那么严重，叶辰心随便拍两下就掉了个干净。
刚才她没敢戴帽子，因为怕被人填进雪然后把帽绳拉上系紧。虽然没戴也没好到哪去吧……
天上一直下着雪，叶辰心头顶发尖都是雪花，自己有时随手拍掉，但不一会儿就又被新飘下的雪覆上。
雪淋满头，叶辰心悄无声息地后退几步，看于亭澜的侧脸。
对方稍长的碎发翘出帽子，也染上了雪白。
寒冷空气中，于亭澜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叶辰心看得有些呆了，眼睛只顾着盯对方发丝上的飞雪。
忽然间，于亭澜扭过了头，隔着些距离向她看来，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这次叶辰心实在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漫天飞雪突然又变大了些。叶辰心就这样僵着脖子，在冰絮飞舞间发愣着跟对方目光相接。
雪花飞过来也不眨一下眼。
见她傻得连眼神情绪都忘了收敛，于亭澜轻笑一声，眼角微弯地扭回去。
好久缓过神来，叶辰心回味着刚才那一声笑，嘴角越咧越高。压不住，也傻笑了几声。
风声呼啸，浅笑声很快在其中湮没不见。
许是恼怒于轻视自己的人类，风雪报复一般，不语间，让两人发丝全落上雪白。
“你冷吗……学姐？”
“不冷。”
……
其实前几天叶辰心就在偷摸捣鼓些什么。在昨天打雪仗之前堪堪布置完毕，元旦这天，她一觉睡到十二点半。
谁懂那种十二点起床发现室友还没醒的救赎感？
叶辰心表情模糊地起床洗漱，室内暖气加持下，脑子转也不转，拿起桌上的钥匙就要出门。
被走廊的冷空气狠狠扇了一巴掌，叶辰心老实了。
回去轻手轻脚换了厚衣服，她出门觅食。
因为还要给段宜诗带，她自己也干脆没在食堂吃，兜着干粮回屋去也。
可怜的鼠妈妈回了洞，懒孩子还没起。
呆傻着将两份饭丢到暖气片上热着，叶辰心坐在桌前，打算制定一个新年计划。
这个计划还没成型就已经流产了，因为叶辰心太饿了。
正在她考虑要不要爬上床把段宜诗掐醒吃饭时，段宜诗幸运地自主醒来了。
吃完饭，感觉还没干什么，时间就已经走到了五点。
叶辰心估摸着时间跟于亭澜发微信。
“学姐，晚上有空嘛？”随一个软萌掉牙的表情包。
其实她之前就跟对方暗暗问起过，知道了对方放假一般都待在寝室。
得到回复，叶辰心约对方七点去宿舍楼下，自己去找她。
转头看看戴着耳机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的段宜诗，叶辰心轻拉开门，溜出去了。
跟于亭澜从玉兰苑走到南边广场。一路上，叶辰心絮絮叨叨又颠三倒四地聊着天，于亭澜时不时轻声回应。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出人意料的惊喜，有些俗套的烟花而已。
叶辰心过去摆弄那些烟花前，从包里拽出又一条新买的围巾，双手不甚灵活地给于亭澜围上。
裹在温暖围巾里，于亭澜看着跑远了的那团黑影蹲在地上捣鼓。
细微火花冒出，叶辰心淡定往回走。
踩实了的雪有点滑，她不小心踉跄那一下让于亭澜惊得微微睁大了眼。
叶辰心站稳了，没摔倒。
忍住扶额的冲动，于亭澜稳稳站在原地，看一身黢黑的叶辰心往自己这边走来。
可能风有些大了。
于亭澜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烟花炸起那一瞬间，两人面庞都被映亮。叶辰心还在半路上，原地扭头看了两眼，才兴冲冲跑回来。
她们谁都没说话。
虽然烟花顶多三五分钟，但叶辰心却觉得过了很久。
终于寂静下来。周围回归黑暗，只有广场边人行道上的路灯，远远散着微弱的光。
说不上是十分感动，但于亭澜确实也站着愣神了很久。
转身离开时，她的眼角仿佛有些湿润，看不太分明，但嘴角的笑意是实打实的。
叶辰心蹲在原地，高兴地望着她的背影。
“砰——”那副烟花可能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绚烂，一声格外响亮的炸鸣声，小片天空都被映亮。
叶辰心回头，满眼烟花绚烂。
……
寒假结束了。
手拿一枝鹅黄花苞的腊梅，走在路上，叶辰心打算去送给一个人。
三月明艳天光下，风物美得让人想叹息。
………………
沙发上，叶辰心鼻头抽动，睡梦中感觉闻到了什么东西很香。
按住让脸上发痒的蚊子，她首先想：不对，蚊子怎么这么大，还是毛绒的？
又想：十二月份还有蚊子？？
睁眼，睡前去上厕所的小猫回来了，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沙发，现在胡子蹭到叶辰心的脸，弄得她痒痒的。
一晃神的功夫，刚才的梦忘了个一干二净。闻到明显又温和的香气，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护住小猫坐起来，叶辰心把杯子叠好搭在一边。先去漱了口，然后踢着拖鞋进了厨房。
抱着穿着围裙的于亭澜，如果叶辰心有尾巴，这会儿可能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越过肩头盯着锅里翻炒着的虾仁，叶辰心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亲于亭澜侧脸一口，她把头埋到人头发里蒙蔽自己。
等饭菜好了，于亭澜准备解了围裙端菜，却被拽着不松手。
无奈叹一口气，于亭澜乖乖让亲。
亲够了，叶某才帮忙端菜。好像是什么机器人被输了指令，不亲还不能行了。
端菜时，叶辰心才发现除了干炒虾仁，姐姐还做了麻酱凉面和排骨。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叶辰心在厨房就想把它们吃了。
……现在于亭澜在厨房盛饭，叶辰心在餐厅和小猫对峙。
她对着改革说：“小猫不能上桌吃饭。哪有小猫上桌吃饭的？”
假装听不懂，改革头蹭她手一下就往虾仁走去。叶辰心好悬拽住猫腿，双方僵持不下。
于亭澜听着还以为小猫在座位上，刚想说实在不行给它加个碗。
出来一看，好嘛，可不是上桌了，再整整就进锅了。
改革在于亭澜面前可不敢这么淘。
跟叶辰心苦口婆心地劝不同，于亭澜过去一把将看到她就想遛下桌的改革捏起来，拎着它跟自己对视。
眼看着她用眼神恐吓小猫的叶辰心：“……”
等小猫讨好似的喵一声，于亭澜才松手让小猫轻轻落地。
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