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秋生伸手摸了摸右眼眼周,咒纹顺着他指尖的的咒力缓缓消失。
他对五条悟口中的话倒是觉得有些新奇,所以他的眼睛,涉及了什么特殊诅咒吗?
上次在平安京安倍晴明和两面宿傩触碰的是他的后颈,安倍说他身上有显光下的咒,如果是术式,应该是在后颈,眼睛……又是因为什么呢?
算了,总会弄明白的,既然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谜团,反倒是不急着弄清楚这一个。
秋生眯了眯眼绕过五条悟走出去,客厅里没有人,只有右边的卧室还亮着灯,小林秋生从打开的卧室门看到里面的夏油杰正在铺床。
见他过来,夏油杰铺好榻榻米上的被褥,笑着回头:
“秋生今晚和悟在床上挤一挤可以吗?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小林秋生微眯了眯眼,思考了几秒五条悟的空间占比,毅然决然开口:“我睡地上。”
早就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夏油杰俯身跪坐在地上多铺了几层,打开旁边的柜子把吹风机插好递给小林秋生。
秋生眸色微怔,抬眸扫了夏油杰一眼没动。
“嗯?”
“之前在加茂家都是仆从在打理头发。”
小林秋生无辜的眼神和表情有些过于理直气壮,夏油杰轻笑一声,总在某些时刻觉得秋生身上有种奇怪的出离感,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如果说御三家教养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话,悟好像截然不同呢。
夏油杰浅浅勾唇,打开吹风机站到秋生身上替他吹头发。
“哇哦~杰超级贤惠欸~建议帮老子也吹一下头发~”五条悟洗完澡从外面走进来,径直扑倒床上,大半个身子陷进床里。
夏油杰有些无奈,没搭理他的调侃关了吹风机放回架子上:“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秋生发质很好呢。”
小林秋生点点头,拿起桌上夏油杰刚放的梳子把乱糟糟的头发梳直,洗完澡之后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夏油家的洗发水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五条悟见状坐起身朝秋生眨了眨眼:“秋生看到杰书桌上的花札了吗?我们来玩一把吧?”
小林秋生狐疑地看了五条悟一眼,拿起桌面的盒子递给他,这人的语气兴奋得有些狡黠了吧?总觉得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五条悟从床上跳下来,打开盒子把花札牌摊开摆在矮几上,小林秋生坐在床边低头扫了一眼,牌面乱七八糟的图案花纹他一个也看不懂:“这是什么?”
“花札牌啊,”五条悟盘腿坐在矮几前,墨镜歪斜地耷拉到鼻尖,他俯身摆好牌堆,虽然看起来还是很乱:“秋生没玩过吗?”
说话间他指尖“咻”的一声弹出一张松鹤牌,裹挟着咒力的纸牌旋转着削开他刚刚买来的薯片袋口。
小林秋生拿起牌看了一眼,牌面画着松树和鹤的图案,顶部用红色字体写了个“松に鶴”。
“秋生手里的这个呢,是价值最高的光牌组合核心~”五条悟咬了一口刚刚从甜品店里买的红豆糕,把削开的袋装薯片递给小林秋生。小林秋生接过薯片尝了一片,口味相当诡异,不自觉低头看了一眼包装:红酒芥末味。
“怎么样?怎么样?便利店的新口味,老子之前都没尝过。”
五条悟一边给小林秋生发牌一边好奇地看向他。
秋生扯了扯嘴角合理怀疑这人在拿自己试毒,便把薯片重新塞回五条悟怀里:“很好吃。”
五条悟眼眸微亮,下一秒塞了一大口之后发出哀嚎:“超级黑暗,秋生你骗人啊!”
小林秋生看着他夸张的表情轻笑一声,低头把牌拿在手里,他跪坐得笔直,衣服下摆纹丝不乱,随手抽出一张萩牌,指尖在牌面月份纹路上顿了半秒:“规则是集齐同季花卉?”
“错~”五条悟突然前倾:“要凑出特定组合,比如猪鹿蝶!”
他甩出三张牌给小林秋生做示范,说话间手指超绝“无意”扫过牌堆,一张光牌迅速滑进袖口。
小林秋生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先说好,输的人负责写任务报告书。”
五条悟发完最后一张牌终于图穷匕见,秋生低头看了看牌:“原来是这个目的。”
“哪有?其实也是很久没玩了啦,上一次玩花札还是在好多好多年前的样子,老子也很生疏了,所以秋生快点来吧。”
五条悟眨了眨眼,小林秋生对上他狡黠的漂亮眼眸,是个鬼才会信他这么娴熟的发牌动作是好多好多年没玩过了。
不过反正闲来无事,这个牌看着好像也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样子,小林秋生没怎么拒绝,只支着手臂眯了眯眼看五条悟的动作:
“夏油不参与吗?”
写任务报告这种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是他们三个人分摊吧,特意选在夏油杰去洗澡的时候开始说要玩牌,总觉得五条悟憋着什么主意呢。
“上次的任务报告是杰写的啦,这次轮到老子和秋生。”
五条悟的看牌的动作顿了片刻,小林秋生从他迟疑的动作里看明显的端倪。
于是毫不留情开口戳穿他:“明明是你打不过夏油吧?”
五条悟轻咳两声假装没听见。
小林秋生把刚刚抽出来的萩牌放到桌面,和五条悟放在那里的场上的萩牌配对,收走两张牌:“然后?”
“然后从那边的牌堆里抽一张看配不配对。”五条悟指了指右侧背对着的一堆牌。
小林秋生顺着他指着地动作翻开第一张牌,是1月的山札得松,没能配对上,于是顺手把萩牌留在了桌面上。
“好了,规则就是这样。”
五条悟摆摆手。
小林秋生扯了扯嘴角,什么鬼啊,这人明明什么都没说吧。
“玩着玩着就会了嘛。”
五条悟打出一张芒に雁,收走了场上的另一张普通芒牌。
秋生翻开山札得雨人,上面标着大写的红字和不同于其他牌的繁复花纹,看样子应该就是纸牌盒子上说的那个光牌。
五条悟见状挑挑眉:“秋生运气真好啊。”
秋生眯了眯眼收走场上对应的一张普通桐牌。
玩了两个回合,小林秋生终于在五条悟的行为里判断出基本的游戏规则,期间他目睹了五条悟吃掉八个樱花饼并被对方强行投喂了一口铜锣烧,铜锣烧的味道也甜的腻人。
秋生吃完这一口连着塞了好几片红酒芥末味薯片,突然觉得那个口味似乎也挺不错。
巧合的是两人在前两局打成了1:1平手,可能是两人都什么技巧都没有纯靠运气的缘故。
总之第三回合是决胜局,五条悟在对面摩拳擦掌地准备拿下这一局,他的牌似乎很好,以至于笑得非常得意且嚣张。
小林秋生在他嚣张伊始之前开口打断了他的施法,垂眸审视牌堆:“你袖口藏着的那张牌,是刚才弹飞的那张松鹤。”
秋生在五条悟刚刚发牌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手指偷偷扫过牌堆顺走了一张牌藏进袖子里,看华丽繁复的花色隐约觉得应该是一张光牌,只不过当时没猜出来。
玩了两局之后,第一局看到了五条悟打出来的樱幕和柳小野道风,第二局秋生自己拿到了芒月和桐凤凰,五张光牌出现了四张,只有刚刚五条悟拿来开薯片的松鹤牌不见踪影,秋生基本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揭穿作弊这种事情只有做到信息精准且时机合适才有意义,等到第三局再说,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对面的五条悟动作一僵,悻悻地乖乖把松鹤牌摆出来放在旁边:“秋生你真的很能沉得住气。”
夏油杰擦着头发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凑近挑挑眉看了看:“悟的作弊三件套,袖口藏牌、假装手滑、用零食包装干扰视线。”
他自然地跪坐到秋生身侧,潮湿的指尖点向五条悟膝侧的榻榻米:“还有一张酒牌藏在那边,压着悟的草莓大福包装盒。”
“上次在出云的旅馆玩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呢,不能换个手段吗?”
夏油杰有些好笑。
小林秋生闻言眯了眯眼:“上次在出云?”
他记得五条悟刚刚为了骗他玩牌的时候好像跟他说自己很久没玩花札牌了,算一下这帮高专一年级生,按常理来说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才认识一年吧?
应该会在熟络之后才会一起玩牌,所以距离五条悟上一次玩这个撑死不过两三个月,说什么很久没玩了,果然是鬼话。
“杰的叛徒行为要记入咒术史!”
五条悟怪叫着甩出藏着的酒牌:“这是战略储备好不好?”
小林秋生接过酒牌放在一旁的弃牌堆里:“没有针对作弊的规则吗?”
“作弊未遂扣两分。”夏油杰笑吟吟解释。
“最终规则是输家写报告~”五条悟伸手拿出下一张牡丹牌对出两张桌面的牌拿回去:
“最终回合……”
夏油杰挑挑眉按住他的手腕:“按正常流程,秋生刚才的短册组合已经赢了。”
小林秋生默默推牌,五张青短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啊……”五条悟蔫了下来。
“任务报告就拜托悟了,”夏油杰见他这幅样子轻笑出声:“以及,你嘴角沾着红豆馅。”
五条悟轻哼一声,接过夏油杰递来的纸巾:“故意的啦~这样杰就会像老妈子一样递纸巾过来啊。”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不是适合打架的时间段哦,悟。”
五条悟轻哼一声把薯片递给夏油杰,夏油杰眸色微怔,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接过薯片尝了尝,下一米果不其然眉头皱成一团。
五条悟笑倒在被子里,小林秋生扶了扶额,起身去洗漱。
他们闹到凌晨三点多才终于拖拖拉拉上床睡觉,小林秋生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晚上天气凉下来,薄薄的一层毯子刚好合适。
今晚按照之前拔除特定咒灵后的规律,他应该会重新回到平安京。
或许是时间太晚的缘故,秋生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他这一觉睡得很沉,似乎要把连着小半个月的睡眠全都一次性补回来。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热烈的太阳已经火热到透过米白色的窗帘都能在身上留下几许温度。
小林秋生微眯了眯眼看向窗外,脑袋里的思绪还没有回过神,却提前确认了一件事,周围的环境格局都和昨天晚上打牌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小林秋生微微蹙眉,为什么……没有回到平安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缓缓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抬眸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五条悟一个人,夏油杰应该早就起来了。
小林秋生起身换好衣服去了浴室洗漱,走出来时看到夏油杰从厨房里端了什么汤出来,下意识扫了一眼客厅右侧颇有些装饰感的挂钟,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一觉睡了这么久吗?
小林秋生微眯了眯眼有些难得的错愕。
“起来了?你是杰的同学吧,快过来坐,一起吃饭。”
愣神间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浅蓝色印花围裙的女人,秋生抬眸看过去。
个子不算高的中年女性,神色很柔和,尤其是在午后的阳光下,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和夏油杰的眉眼相当相似,应该是他的母亲。
小林秋生下意识给她让开一条道,却被对方相当热情地拉到桌边坐下来。
夏油杰摆好最后一道菜冲小林秋生笑笑:“小林同学先坐一会儿,我去叫悟起来。”
小林秋生顺着他的目光点点头,端正地跪坐在夏油母亲的对面。
秋生向来不是个会主动开口说话的性格,便双手搭在膝盖上干坐着没说话,可能是觉得这种状态太过于尴尬,对面的夏油母亲柔柔地笑着开始询问小林秋生的生平经历,教育背景,学业成绩等老生常谈且彼此都觉得尴尬而无聊的问题。
但小林秋生先前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问询场面,以至于并不明白这些话题是可有可无且可以随便乱扯的,对方也只是纯客套预防尴尬随口发问。
如果是五条悟在场的话大概会夸张地胡扯一通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于是秋生微微蹙眉有些疑惑于为什么在夏油家吃饭要提前询问过婚姻状况,只能认真地思考几秒后回答:
“这具躯体的年龄只有十五岁。”
对面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