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傅行川和祝岁安的关系,林婋感觉自己活力满满,再跑趟800都行。不过她的腿似乎不允许,下个楼梯疼得要死,得扶着扶手慢慢走才行。
下午放学,方绍没来找徐洋洋,她心情不好,林婋便陪她去了甜品店。
她们到的时候,店里上演的一出大戏刚刚落幕,从徐洋洋熟悉的服务员小姐姐那八卦得知,是齐尧前女友来闹了一场。
那女生哭诉齐尧不守承诺抛弃她,苦苦哀求齐尧给她个机会和她重归于好。齐尧却冷眼相待,让服务员给轰出去。
女人走之前甩了他一巴掌,他只顶了顶腮,骂了句“泼妇。”
店里很多人都看见了老板被打,悄悄议论,但齐尧不在意,坐在店中央的椅子上把玩着手机,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玩乐队的果然花心。”徐洋洋勺子不停地戳蛋糕。
林婋心里在放烟花,喜滋滋地说:“不能以偏概全哦!朱长宇不花心。”傅行川也是。
“他虽然不花,但追个人磨叽死了,喜欢佟允一年多了这个月才和人交上朋友,不知道哪年才敢表白。”
“他喜欢了佟允这么久啊!”林婋惊讶。
“嗯。”徐洋洋说着看向身后,“我没看错吧!那不是阮烨吗?”
林婋回头,真的是阮烨。那就奇了怪了,李阿姨说他从小就是个怪人,不爱吃甜食,居然会来甜品店。
只见他走到齐尧面前,和他说了些什么,齐尧扯着唇笑了下,他转身打算走。
“阮烨,好巧啊!”徐洋洋和他打招呼,要平时阮烨只会斜她一眼,装没听见,没礼貌地径直走开,但今天他一反常态,“你们好。”
徐洋洋给林婋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说:“他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林婋想着阮烨这种时候应该不容易发火,对他说:“阮烨,那个,李阿姨把你的数学笔记本都放我家来了,我是不知情的,等晚上我还给你。”
“不用了,借你吧!”他露出酒窝笑着说。
林婋愣住了,她记得上次有女同学擅自动了他的笔记本,他发了好大火,看来今天他遇到天大的好事了,心情舒畅。
“那谢谢你了!你想吃蛋糕吗?我请你。”
“不了。”他说完走了。
徐洋洋咬着勺子,“他刚刚是在笑吗?”
“是。”
“对你笑的欸!”徐洋洋终于勾了勾唇。
“什么叫对我笑,他从一进来就在笑好不好,只是不太明显。我刚刚是和他说话,他嘴张大了些而已。”林婋急忙辩解。
“这样啊!”
“你别瞎想。”
“行。”
她们回教室的时候正好撞见朱长宇在办公室里装肚子疼跟程凯中请了晚自习的假,林婋知道今晚他们应该有演出,果然傅行川没来上晚自习。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林婋走出教室想出去吹吹风,在门口撞上了佟允。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问。
佟允诚实地说:“我是来找傅行川的,不过顺便也看看你。”
“他今天没来上晚自习,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帮我们物理老师跑腿,把东西给他。”她说着把手上的东西给林婋看,是一盒膏药。
林婋记得佟允物理老师是这次竞赛的带队老师,想起了傅行川手上的伤,她故作沉静地说:“这是慰问品?物理竞赛这么折磨人,还需要这个?”
“不是,听郭老师说是七中的看不惯傅行川,用了阴招,决赛当天把他锁在了仓库里,他砸了门才出去的。”
佟允感慨,“幸好伤到的是左手,没有耽误比赛。”
“哦,我帮你放他桌子上吧!”林婋没有什么表情。
“谢谢,那我先走了。”
“嗯。”林婋接过盒子,拿在手里,明明自己全身疼痛,在得知他受伤后,才觉得有些心疼。
九点半下晚自习,林婋坐23路公交到长林站,她没有进巷子里,先去了趟对面街上的药店。
郭老师给傅行川的膏药她放在了他桌子上,写了张便利贴告诉他是谁送的。
小时候林大勇创业初期,经常腰酸背痛,林婋也会帮他贴膏药,她记得有一种牌子的膏药效果好一些,想进药店找找看。
“这个多少钱?”她手里拿着个红色方盒到柜台问店员。
“30块。”两天的饭钱。
“要吗?”
“要。”她毫不犹豫地说。
走进长林巷,林婋左顾右盼想着能不能遇上傅行川,却看见了唐衡。他旁边有一个烤红薯的小摊,炭火味和烤红薯的香气交织。
老板在和他闲聊:“又等你闺女呢!”
“对。”
“我也有个闺女,现在在一中念高三,孩子每天读书辛苦的嘞,一天睡不到五六个小时,每天考试,还经常偷偷哭。”
“是蛮辛苦。”
“其实我们做父母的压力也大,我看你也天天加班。”
“我女儿也快高三了。”
“成绩好吗?”
“一般,但我和她妈不想给她那么大压力。”
“你们家条件还好,你还有个正经工作,可以给她兜底,我就不一样了。”
“我那工作也是个苦力活,多劳多得。而且卖红薯怎么了?这职业不分贵贱。”
“我闺女也是这样说的,她一点也不嫌弃。”老板满脸骄傲,把袋子递给唐衡,看见身后的林婋,“来,拿好,你闺女回来了。”
唐衡回头,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一如既往地喊了句:“林婋。”
“唐叔叔好。”
“给。”唐衡把烤红薯递给她,林婋接过,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手里捏紧盒子。
这一个多月来只要下晚自习回家就能碰见唐衡,林婋还一直以为是巧合,没想到是唐衡特地在等她。
林婋看着他的背影,他有些驼背,步子迈得不大,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在迁就她。
手里的袋子分明是暖的,她却觉得烫手。
回到家,杜云燕戴着副眼镜在做手工,是李阿姨给她介绍的活,她本不喜欢的,但还是学了想赚点外快补贴家用。
“饿吗?”她问。
“买了吃的。”唐衡说。
“那腰还疼吗?我等会给你揉揉。”她接过唐衡的外套。
“好。”
“你不换鞋还站着干嘛?”杜云燕注意到她说,声音好像比之前弱了些。
林婋蹲下换鞋,无意间看见唐沐辰的小运动鞋破了个洞,可这双鞋才买了不到一个月。
她站起身,把手里的那盒膏药递给了杜云燕,“药店的人说是疗效最好的,你给叔叔贴吧!”
“药店的人当然说贵的是好的,这多少钱啊?”杜云燕下意识问。
而唐衡对她说:“我一个同事也说这个好用,谢谢。”
杜云燕这才仔细看了看手上的膏药,“值就行,你早点睡。”
“嗯。”
林婋回到房间里,她今天效率比较高,作业在晚自习上就解决了,于是她打开手机里傅行川之前发她的文档,拿出田字本来练字。
练了三页纸她才停下,抬起头来,面前的墙上贴着的是傅行川的语文答题卡。上次她借了之后忘记还,傅行川似乎也忘记了这张纸的存在。
休息了一会也才十一点,林婋把这几次周考的数学试卷找出来,想重新回顾一下错题。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着,她正想关掉,看见朱长宇发了条动态,是他们今天的演出视频,林婋关掉声音点开看。
场面很嗨,灯光配合的好,傅行川依旧恣意潇洒。
台上还多了个林婋不认识的女键盘手和他们一起演出,她穿着打扮都很酷,看样子也很厉害,朱长宇发的文案都是夸她的话。
不一会,朱长宇又发了条动态,是一张在酒吧的照片,乐队的人都在。
傅行川坐在角落,他手上拿着酒杯,那个女生坐在他旁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酒吧光线昏暗,但他们靠得很近,不难看出两人是在接吻。
林婋手臂在桌子上移了一下,试卷全部掉在地上,她蹲下去捡,每捡一张上面的分数就要刺痛她的心一下。
她缓缓起身回到位置上,再一次把视线投回到屏幕上,那张照片却消失了,朱长宇删掉了那条动态。
她不由得想现在才十一点,他们之后会去哪呢?
林婋,振作一点,不管他们做什么,你的时间是要用来学习的,不想要进步了吗?不想给唐衡和杜云燕争口气吗?也许你和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对自己说。
五月初,即将迎来这个学期第三次月考,考完就放劳动节的假,大家心思都很浮躁,连复习都不怎么走心。
徐洋洋和方绍和好了,一下课就去体育班给方绍辅导复习。朱长宇主攻物理,对其他学科不管不顾。
而林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每门学科都很用心。
时间宝贵她晚上不再绕远路了,每天和唐衡一起回家。
路上她有时会和唐衡分享在学校发生的趣事,有时会背语文课文,唐衡不怎么说话,就静静听她说。
她的手机关机了,被锁在床头柜里,是为了专心复习,但可能也有逃避的心理在。
林婋很久没和他说话了。
值得一提的是,阮烨变了许多,开始接纳傅行川了。他自愿加入了傅行川的乐队,那天在甜品店他和齐尧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这么不爱说话的人,有时候还会接傅行川自言自语的话,连傅行川都吓了一跳。
还有就是,傅行川加入了校广播站,成了个播音员。
“下雨了,太好了,今天不用跑操了。”
大课间前一分钟,林婋还写着题就听见有人说,她放下笔往窗外看去。雨势不大,但很绵密,玻璃窗上留下一串串水珠痕迹。
淅淅沥沥的雨声应该动听,但班里太吵,林婋听不太清。
教室前面的广播突然响了,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是一则通知,让高二年级全体班长去开个会。
通知结束后,班级正要重新沸腾起来时,广播又出了声。
“这个时间点你怎么来了?”是刚刚播通知的女生的声音。
“东西落这了。”
林婋笔掉了,朱长宇帮她捡起来,“这是傅行川在说话?”
她接过笔,“我听不出来。”
“就是啊!”朱长宇肯定地说着,转过身去。
林婋低头看着数学题,但还是屏蔽不了声音,“什么东西?”
“一个吉他拨片。”
“在这,诶,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给你。”
“什么问题?”
“上次我去了看你演出,你们乐队的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林婋写着解题步骤,卡在其中某一步,继续不下去,班里有人带头喊了声“哇!女生们有福了,川哥单身。”
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那用三个词描述一下你的理想型。”广播继续传来声音。
“问这个干什么?”傅行川语气明显不耐烦了。
“你回答就是,不想要吗?我扔窗外了。”
“别。”
“那你回答吧!三个词。”
他不带一点思考,飞快地说:“聪明,勇敢,健康,行了吗?”
“给你。”
“等等,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本来无感现在觉得烦了。”
他话落,接着传来关门声,林婋把之前做的步骤都涂掉,换了种方法解题,虽然还是有些磕磕绊绊,但最终解出了正确答案,她终于松了口气。
耳边能听见雨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动听。不是女朋友又如何,三个词,一个和她搭边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