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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第 1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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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脚下,只属于深林公会的防线上。

切实上升的气温告诉所有人,第二天就快到了,他们需要把塞在皮甲里防寒的夹层去掉。

将目光从下方收回,武者转向那位脸上须发横生的普通人,“大人,侦查队伍回来了,确定那就是最后一批,剩下的还没到这里,就被白枫拦住……不过,就算他们过来,鱼类也很难在沙漠中发挥最好的实力。”

“您是否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不。”

年龄摆在这里,老者的精力早已难以为继,靠着药剂维持,“照你所说,这样的情况不会维持太久,我得看着。”

武者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没再劝说,回到了自己的的位置——保护者的位置。

战斗还在持续,血液和汗水挥洒,让沙子抱成团又被踩碎。

天边翻白时,剩下不多的异兽在同伴的掩护下退走,战场一时间略显寂静。

老者站起来,扒在简陋石塔边缘,一点都不耽误地拿出颗骨哨,凑到嘴边吹响。

没有阻拦,低沉哨声传得很远。

生长在雪山下和深林中的武者通常较为内敛,只是和同伴交换了眼神,就连夹层都不管地躺到地上,毫无形象地放松自己。

在这样的视角中,部分人看到天空似乎变暗了瞬间。

但沙漠下雨下雪已经足够离奇,最开始的时候连夹层都被浸透、变得沉甸甸毫无作用……后来雨停才重新用上。

再发生什么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他们当然做了心灵上的准备,但准备不够充分。

因为天空似乎变成“土地”,一丛丛植物从上往下生长,它们比所见年份最大的树木还要粗,撑在大地和天空中间!

……

厄路恩得到了帕罗特的提醒,在合适的时机从外面往边境行走。

经过不算激烈的战斗,他成功与守边者汇合——他的妈妈当然不会过来,因为这里还很危险。

很久没和受过正统训练的人共同作战,风格不一致,厄路恩只好和部分失去了队友的武者勉强一起。

但打着打着,他就脱离了队伍,进入自己的区域,好在他本就擅长这个,在边境外也时常处于类似的状态——厄路恩只需要在要休息的时候喊人就好了,会来得很快,经过观察,这是他的特权——他似乎不受信任,需要得到监管。

想通这点的时候,厄路恩其实很想询问帕罗特原因,但随即想起来,她已经不再自己身边了。

最终,厄路恩克制住了想和长刀交流的欲望,找了个身上滋血的活人聊天,结果没过多久就被医者赶走。

生活似乎没有变化:

战斗、休息……

战斗、休息……

比起最初逃出边境的位置,厄路恩确定自己来到了更南方的位置,因为天气给身体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方要下这么大的雪,但他连黑鸦先生都见过了,还差这个?

食物变馊前,厄路恩所在的战场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他同样也取得了那些人的信任。

被强制要求和某些人组成小队,他又不确定了:可能之前的要求,只是为了让他先和别人熟悉起来,方便组成队伍呢?

他每天都有很多问题要思考,所以主动承担了一些重复的工作,例如,加入守夜的巡逻队。

厄路恩在这件事上天赋异禀,因为他可以一整晚都不睡觉——在不借助药剂的情况下——那些药剂的数量有限,这里的战斗结束,后续就不会再供给。

这天凌晨,他沿着熟悉的道路一步步行走,却发现到本该慢慢变亮的天空,给人瞬间被遮蔽的感觉。

这算是异常,而且不是我们小队能处理的……

厄路恩正打算找队长劝说,就发现对方脸色凝重地看向上空。

随之抬头,他看到了一副极端震撼的场景:天空上有巨型生物在不断生长,让蔚蓝和雪白都染上明亮的绿色!

厄路恩本能想起了某些不能言说的事物!

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但回神时,他发现雪花飞旋中,给他带来了一点眩晕感。

难道是因为疾病没有完全痊愈?

可在转头查看新队友的情况时,厄路恩却发现自己居然还算是情况好的!

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倒下了!嘴里不知道还在咕哝些什么!

他想了一下自己应该做的事:给队友们喂一点解毒药剂,并转移到不是那么容易被攻击的位置。

但刚走出一步,他也没办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头栽倒。

脸朝下,本该头破血流,厄路恩却没感觉到任何痛苦,就像那不是雪地,而是世界上最柔软的鹅绒被。

意识消失之前,他听到旁边传来隐含绝望的模糊话语,“这才刚刚有了一点胜利,为什么又……”

不,这大概不是坏事,只是你们没有一点了解,而且、而且最主要的那些位置,好像对应着我放石头的地方……厄路恩没能张开嘴唇说出自己的观点,就合上了双眼。

雪越下越大,盖住了整个世界。

所有生灵都进入冬眠状态,没再有一点活动迹象。

……

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索希尔警觉地睁开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本能观察环境,他发现队友都在,只是因为违背本意的昏睡刚袭击了所有人,他们正挣扎着想睁开眼睛。

大家都坐着,身体上看起来没有一点问题,其他地方就不知道了,不过以我的状态来推测,应该同样没有任何不适,但……“这是哪里?”

“这是梦里!”

清亮女声接过话头,尾音自然上扬,仿佛心情很不错。

抬头,索希尔发现那属于一位苍白的少女:

她坐在一个藤蔓织就的秋千上,双腿略高于桌面;

她的五官略带熟悉感,整个人都透露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身边,有一根手杖悬浮,柔软蛇类缠绕在上面,口中衔着块宝石……

那颗宝石……索希尔瞳孔略微收缩。

它和之前特纳尔那里,所有异兽凝结成为、最后不知道被谁拿走的那颗很相似,都带有活着的感觉!就是她吗??

可那种熟悉感……

索希尔没敢继续着询问,因为队友已经醒来了,眼神还没传递过去,他就听到队长说话了。

上次醒来就一直有些奇怪的队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尤利娅?”

尤利娅?

索希尔所有的疑惑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因为队长有两个妹妹!

尤利娅刚拿到了额外的报酬,心情非常美妙,“哥哥,我来和你们告别了!”

“所以有什么想问的吗,现在一起询问,不过你们再醒来能不能记住,就得看祂了……”

除了阿尔贝特外,多维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把视线从雕像上收回,“魔法屋果然和你有关系,尤利娅,你要去哪里?还会回来吗?”

菲林从一侧飞过来,落到了尤利娅的肩膀上。

刚才,任务已经判定完成,它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报酬,但懵懂的世界意识拒绝了它给出的帮助方案——菲林也发现了,“母亲”在这里的存在感越是彰显,世界意识就越具备人性。

那些反常的天气就是祂弄出来的,这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为了配合事件的发展。

菲林甚至怀疑那带有恶作剧的性质……

“我当然是要回家。”

尤利娅的声音把菲林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女巫点头强调自己的话语,“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只是来这里旅行的,因为接了一个任务,就像你们也会接任务一样!”

“现在,任务完成了,我要拿着报酬回去了,不,那其实也不算是我们的家园……”

菲林只觉得最后那句话似乎含有别的讯息,没给其他人询问的机会,直接插嘴,“我是任务的介绍人,内容是:‘拯救尤里娅’。”

给其他人消化的时间,女巫和看屋鸟没谁再说话。

阿尔贝特看起来是因为悲伤而不想说话,多维娅则在思索新得到的讯息。

最后,还是回过神来的珊德拉再次发问,“……那,任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妹妹要得到拯救,当然首先得有一个没有问题的世界!还得有健康的身体、完整的家庭、不错的朋友……”

尤利娅细数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的思考——基于她你接受的教育,以及看到的事。

阿尔贝特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没有产生什么除去感动之外的情绪,只是眼神变得柔软。

但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真正和尤利娅尽心交流,这时候才逐渐从她熟悉的说话方式、神情中找到了往常交流的感觉。

珊德拉甚至还为她经常写的那几句话,在脑海中补充了语气语调……

“所以,我们是因为妹妹,才被顺便救了一下?”

“最开始是这样的,但你们很好,你们本身就值得一个新世界,或许也是旧世界?”

女巫有些拿不准自己的措辞是否精准,“总之,我很喜欢你们,妹妹也很喜欢你们!”

除西塔以外,其他三人为失忆的阿尔贝特带来了新的人格底色,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尤里娅是知道的。

直接的情感表达让珊德拉最后一点忐忑消失不见,轻松下来,但不过瞬间,心灵就又被迟来的悲伤充斥了。

她甚至还没了解尤利娅,还有很多问题……

尤利娅眼睛发亮又带着点遗憾地开口,语速依旧平缓,“之后,珊丽要记得给妹妹做美食!她的口味应该和我差不多的……”

“嗯,我也给你们留了礼物,但需要借妹妹的手送出才不显得奇怪,不要着急!”

冲击太大,三人长久都没找回思索的方向,一时间不知道是要先解决自己的疑惑,还是表达自己的感情……

距离较近,尤利娅不需要特意分辨就能察觉他们复杂的纠结,于是隐蔽问了菲林之后,她主动说出第一句能称得上是主题的话,“你们可以把这里当成是小队会议,就像之前一样,但这次我是解答者。”

“你们的疑惑,我大部分都知道答案,就算我不不知道,还有菲林,对了,它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看屋鸟,叫菲林。”

尤利娅把黑鸦抱起来,展示给其他人看,“它是不是很像一只鸟?”

“他难道不就是一只鸟吗?”

阿尔贝特略有错愕,毕竟没谁规定任务的介绍人不能是鸟儿,他本来都已接受了这个设定!

“当然不是,它是属于另一种文明走向产生的机械生命!”

尤利娅认真介绍起菲林的特殊——因为她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非常有趣!

那三个人听得迷茫,因为他们既不了解什么是“生命”领域,也不清楚什么样的生命能被称为机械生命?而且,什么是机械?

从未接触过的名词,又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脑海中?

他们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真正听到尤利娅说话,这和书写的某些“习惯”相同,但感觉不一样。

怪异又新奇。

等到女巫说完,珊德拉表达好奇,关于“是否有许多个世界”。

他们从尤利娅之前的行事风格推测出某些顾忌,连珊德拉都有所意识,只找到了这个点,打算慢慢试探。

尤利娅略做思索,就认真从时间和空间两个方面,解释了“许多世界”的说法,并在最后补充,“哥哥你也知道了,那些不算一个世界,甚至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是一个真正的幻梦,一个祂醒来前就不断带着你们的某些构成部分不断重复、演算的幻梦……”

“嘿嘿,其实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这里不是梦境……魔法屋真实存在,而你们是以某种形式来到这里,等交流结束,就会回到原本的位置。”

尤利娅再次点出魔法屋的特殊,于是场面逐渐热烈起来。

他们交换着人生的经历,互相解答了不少疑惑,连阿尔贝特都讲述了那个不会在发生的“过去”。

三人于是更为直观地感受到尤利娅到底带来了什么。

他们真诚地表达了感谢与赞美。

尤利娅笑得露出两排牙齿,得意洋洋。

“你笑得有点渗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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