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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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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的少女坐在熊氏青年的肩上,阿该许抱着她风驰电掣地奔来,每一步都当的是地动山摇之势。那闻反手拉开七星九石弓,三箭齐发,瞬息扭转战局。

漠南星缓步走出,抛出袖中的罗盘,虽然自入建木便失去了听方辨位的能力,但作为法器依旧不可小觑。八卦符文自罗盘中散出变作粗壮的锁链将已陷穷途末路的应龙缠住,那闻守西方之金,靳白守东方之木,萧崇守北方之水,阿该许守南方之火,而符桓之握着枪浴血集土位之全力给应龙以最后一击。

庞然大物应声倒下,被它鲜血沾染的地面突兀地开出簇簇繁花,令众人置身花海。巨大的龙身在柔风中渐渐消隐,而它消失的地方却长出一株树苗,眨眼间便长成参天大树。

一个头戴花冠的颀长男子自枝叶中苏醒,舒展筋骨,蓝色的柔顺长发垂到地上,他抬眼看着众人微笑,姣好的容貌见之令人心旷神怡,“应龙顽劣,辛苦众位小友了。”

“夔龙?”始祖真龙能够被他们轻易降服泰半原因还是因为星轨的再次迁移变更守序龙星,如今他们已在春神掌管之境,比起前面两位,似乎是要好相与的神。

司掌春天的神明微笑默认,他款款说道,“在此久候各位,也是因为吾等有事相求。”

“此时风澜怕是已经抵达望乡台,吾等自神隐后仅留残识于此,无法离开镜海,因而只能拜托各位,务必阻止风澜闯出弥天大祸,想来夙汐也不愿见此。”他指间翻覆掐算,叹息道。

靳白大胆地去拉符桓之的衣摆,无声地用口型问他,“夙汐又是谁?”

符桓之没有理他,不是说他知道便会搭理靳白。他瞥过漠南星,在一行人不解的面面相觑中,只有他神色未改。符桓之暗道令君大人从头到尾缄默如金,却巧言令色要旁人身陷险境,当真好本领,任谁都是拍马莫及。

只见春神抬手挥袖,众人又再次陷入一阵天旋地转之中。

“就不能有话好好说,非要又来这招吗!”靳白再被丢进新的幻境中顿足捶胸。

青色的龙身在碧落海的云霭中翻腾,帝君抱着一个小孩子,但在符萧等人看来只能看见一团黯淡的光,他说,“她是与你伴生的神族,与你订下相伴到世界终结的约定,所以她会很喜欢很喜欢你。”

黯淡的光团闪烁了一下,但众人却能感知到它情绪的高涨。

夔龙的声音传音入密,“那是帝君的手足元枢君,也是东神一族最后一位直接自万物中诞生的神明,四万八千年前也是因为他分开洪水才让大陆有了最初的模样。可惜他失去信仰之力,自身衰退,帝君不忍其因此消亡,因而才有了夙汐的诞生。”

云霭渐散,少女身披霞光从碧波海浪中走出,她嘴角擒着笑,眼睛是被雨洗净的青晶石,银色的长发海藻般散着,只是身后还拖着一条龙尾。光团中伸出一只小小的柔软的手,少女含笑接住了它,神明死去的心脏重新跳动。两人在云霭和波涛中渐渐走远,只余帝君还伫立在原地,眉宇间的愁思却未因元枢君的好转而抹平。

“因为是伴生关系,她的全部意志都以主君为转移。也确实因为她的出现,元枢君一天天在恢复。但神明可以看透天机摆正轨迹,却无法左右生灵的内心。夙汐如帝君说的很喜欢元枢君,可众神看在眼里,元枢君对于夙汐的情感要远胜于夙汐能够回应的。”这是夔龙的回忆,他的残识分/身站在众人身前,霞光映在他的脸上,他似乎有无限的眷恋,抬袖一挥,再次将画面扭转。

彼时元枢君已经能够维持实体形态,它穿着花纹繁复的华服赤足坐在碧落海边的礁石上,潮汐起落带起的水花溅在它的脚上。青龙少女乘浪赴约,她趴在元枢君的膝头,她说,“君上,我想去中州看一看,我想看看您一手缔造的世界。”

她比初生之时要更为美丽,虽然承袭的是战神的神格,却也有足叫九天之上自负颜色的神女羞赧的姿貌。

靳白小声对一旁的掌门师兄说,“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她好眼熟啊。”

萧崇看了他一眼,符桓之抱臂冷声说道,“不说话的话在座不会有人误以为你是哑巴。”

萧崇无奈地拉住想撸袖子在别人记忆里和符桓之叫板的靳白,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元枢君端坐在大石上,沉默地用手一遍遍抚过少女柔顺的长发,云端之上神女们缓歌轻舞,在碧落海的浪声中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对于帝君来说,夙汐的离开当得上是一件好事,元枢君太过偏爱她了,好像对上那双天青水碧的眼睛就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帝君告诉它,神明应该平等地爱世人。也许那时元枢君的反叛便初见端倪,它说,‘世人不爱我,我为何要爱世人’。”夔龙对着众人低低道来。

神女们还在唱着歌——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神明之上更有天道法则,众神畏惧其,或敬,或惶恐,即便桀骜如元枢君也无法由着内心决定夙汐的去留。但或许他无法开口挽留夙汐本就是天道的正轨,它希望夙汐能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它怕她难过,即使它知道,夙汐这一去,或许便是永别。”夔龙看着那个坐在礁石上抱着膝头小小的身影,银色的长发披满了单薄的背脊。

再一晃神,夔龙已经带着符萧众人到达中州,月光下如披轻纱的一弯清溪旁,青龙神女变作了凡间少女的模样,靳白这才合掌轻呼道,“我知道了,是琉辉夫人!”

萧崇扶额,对上符桓之似笑非笑的眼,只能满口跑马道,“师弟,物有相似,人有相同啊。”

夙汐是银发青眸,且高华不染,而琉辉是魔女,气质决然不同,但若都作中州装扮确实乍一眼仿佛一人。其中蹊跷萧崇暂且不知,而符桓之显然并不比他清楚更多。

少女步步生莲走到一个中州少年面前,她说,“我自到中州来,见得都是颠沛流离,饿殍满地。既然你有如此鸿鹄之志,愿重还世间一片海晏河清,那么不如就与我携手把失序的事物重新摆正,如何?”

说着她当真伸出手来,那个少年看着她,同样郑重地将自己的手交付出去,“得卿相助,此情此意,永铭于心。”

夔龙望着契约缔结的光束自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中迸发出变作丝线将二人的命运缠绕,“那是后来风氏的开国皇帝,风澜。后面的故事想必各位小友应该清楚了。”

靳白在师兄那碰了软钉子,又去同年岁相仿的那闻交头接耳,两人吵吵闹闹道,“这我知道。”

符桓之始终冷着一张脸,“难道世人便都要对你们中州的历史如数家珍?”

他们自湄水边起事,吸纳了不少有志之士,直逼姜氏王城而去。夙汐手持战斧,足踏神兽,立马当前与风澜并肩作战。她手指天,说“风来”便能引得狂风席卷敌营,四时天象皆在她一思一念之间。姜氏兵败如山倒,不少城池守卫甚至是主动大开城门载歌载舞迎候风澜大军。

风澜体恤兵士,从来不自恃身分,酒一起喝,肉一起吃,夙汐撩了帐子出来便看见他坐在篝火边同兵士们一起唱着歌。

火苗的光影明明灭灭摇曳在他脸上,夙汐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酒囊,在周遭的叫好声中饮尽,她道,“五星齐聚,此战必捷。”

“此战必捷。”风澜看着战神少女艳丽无双的面庞低声复述道。

夔龙并未因符桓之的不逊生气,依旧微笑着继续讲述道,“夙汐司掌战争,她所倾向的阵营,自然是剑锋所指,所向披靡。风氏原本就出身中州十宗贵族,又素有仁义之师的名声,如今更是得天眷顾,如虎添翼。姜氏倒行逆施,自然不是风氏的对手。他于春临称帝,夙兴夜寐,天下归心。确实如他之言,政清民和,得万民爱戴,福祚延绵萌荫至今。而神女摆正了失序的事物,令天下重归新主,百姓皆安,自然要重新回到天上去。有情人无法相守,风澜虽得天下,却失却挚爱,于是重建新都白玉京,宫殿楼宇之高,可摘星辰,遥遥相寄,又留一段佳话。不过,这都是中州正册野史上玩弄的春秋笔法罢了。”

见他话锋斗转,符桓之追问道,“既然这都是上位者掌握喉舌希望后人知晓的,那么穿凿附会的故事背后的真相呢?”

“神女没能回去天上,”夔龙阖上了眼,似乎感到痛苦万分,他说,“他咒杀了夙汐,将她的龙骨永远锁在了中州大地上,任由风沙摧折,磨平她的神格,使她的灵魂永远无法回流碧落海,从此湮灭于六合八荒。”

符桓之看向萧崇,吹梅山庄的掌门也坦然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她轻信了人类,所以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不待萧崇反应,符桓之移开了眼睛,再次将话引到漠南星身上,说道,“后面的事情,长史还准备由着旁人来说吗?”

漠南星沉吟良久,说道,“风澜,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自太/祖后,每一代都会由仙台省自风氏子孙中选出一位赐名风澜,封地天澜城,承袭无上荣宠。这两个字更是一种象征的指代,是比之皇帝更为特殊的存在。”

“与其说,这是荣耀,如今各位已经知晓,那么想必也多少能猜到,风澜这个名字背后的,更多是一份诅咒。”仙台省的长官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语调平静无波,“是刻在骨血中代代传承的,渎神的诅咒。”

“血液疯狂,亲缘浅薄,挚爱分离。”漠南星负手继续说道,“唯有命格相近者代为承受来自神明的愤怒,才能勉强抑制住所有风氏族人自生来就要受得罪罚。”

“公子澜便是这一世代的风澜,今次一切归根究底,是他想破除命里的诅咒。”符桓之道。

漠南星抿唇微笑,“是,也不是。他想破除诅咒,又怎知他原便是诅咒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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