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研究？让她也要成为野外流浪派？

那书记官办公室怎么办？可怜的妙论派学者的木头怎么办？还有那么多待处理的申请怎么办？

然而问题还没发出口，艾尔海森已经用虚空向纳伊的终端发出了一份教令院的任命书。“大贤者亲自要求书记官办公室调查的工作，你可以把刚才考虑的事情全部丢到一边了。”

纳伊顶着断断续续的信号勉强加载完内容不大的文件，草草浏览了一遍，确认了现实。

……是真的。要求是调查某位学者从‘林居狂语期’时获取的一部分‘神明知识’内容的真实性，而之前她寻找艾尔海森踪迹时从虚空库检索出艾尔海森历史浏览记录中的那篇文章，就是那位学者写下的最后一文了。

大贤者阿扎尔的签名和底下的印章意味着这份工作是最优先事项。其余工作都可以为这件事靠边。

但老实说，纳伊并不觉得那篇文章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地方。

——毕竟那篇文章的唯一论据，仅仅是陷入疯魔的学者做的一个梦。

文章认为，降诸魔山本身在五百年前发生的‘大灾厄’之前便存在一种与提瓦特的生态体系不相容的独特生物。他们由于自身的星球即将面临灾难，依靠降诸魔山下埋藏的特殊时空装置迁移至提瓦特，并给提瓦特带来了大量先进的知识。

而这些生物则暗中生活在提瓦特的各处悄悄观察，研究提瓦特人的生态环境，并尝试接触提瓦特的文明。

然而由于提瓦特人也不得不面临‘大灾厄’的侵袭，世界同样濒临灭绝。异界来客们最终判断提瓦特并不适宜他们作为新的居住地，携遗憾离开了提瓦特。只有他们带来的大量知识，现在还埋藏在降诸魔山之下，等待着后人发掘。

[虽然这样留下文字这件事本身就毫无意义，但我还是遵循学者的本能，在这里做下最后的挣扎。这并非一个梦境，更近似于神谕——并非我们所认知的神明所托下的神谕。]

[那才是真正的智慧，全知之神。但——啊啊，我不该理解，我不该学习，我不该拥有自我，我是无知的臭虫，是卑微的蝼蚁。我没有资格信仰，没有资格回应，哪怕念出一个音节，都是对祂的亵渎]

整体的行文架构十分凌乱，的确不像是精神状态正常的情况下写下的。而内容则更是荒诞不经，与其说是某种考察后得出的结论，反倒是更类似稻妻流行的、依靠想象而成的轻小说——可以说是教令院学者最嗤之以鼻的类型的文字。

“你对这篇文章有什么感想？”

纳伊思考了半秒。“我不确定大贤者大人从这里看出了什么值得研究的价值。”

让人去研究一段梦话……老实说，这已经算是在戏弄人了吧。她上司真的没和大贤者起冲突吗？

艾尔海森则微微颔首道。“虽然文章本身参考价值不大，但我对他描述的部分内容很感兴趣。”

感兴趣……纳伊随口提了个可能性。“是指那个老学者做梦的原因吗？”

须弥人不会做梦，原因不明。但就教令院生论派的官方解释来看，没有梦境本身意味着大脑在睡眠期间活动频率降低，睡眠质量提高，身体恢复效率加快。也就是说，这应该算是一种基因优化，而非缺陷。

“一半。”而艾尔海森则快步向洞内走去，用眼神示意纳伊跟上。

他们穿过错综盘绕在山体旁的粗壮枝蔓，草元素过剩而生长繁茂的芭蕉形扇叶随着地下水规律的滴答声，拍打着被埋葬的过往。

甬道在黑暗中蔓延。视野跨过昏暗的窄洞，随着简易光源的晃动摇曳焦距。最终，两人停留在某块已经被植物和吸血蝠当做窝巢的山壁前。

其上，似乎曾记录过什么内容。

“这是……”

“应该就是文章所指的，‘失落的文明’。”艾尔海森道。

纳伊从背包里取出简易发光装置，小心翼翼的将光投射在刚刚被发现的遗迹上。壁画本身早已在山体自行愈合与雨水侵蚀下失去了原本的含义，仅留下寥寥数笔尚未泯灭的刻痕顽强的留在表层。

“……抱歉，我不认识这些文字。”纳伊视线微微向左上偏移，随即将问题毫不犹豫的抛给了更专业的知论派。

艾尔海森目光停在纳伊脸上点了点头。他也没准备让纳伊跨专业。“这的确不是提瓦特既存的语言。”

“所以，降诸魔山的确存在一些失落的知识……”纳伊顿了顿。“您想说那篇文章里那个老人的梦是真的？”

“有检讨的价值。”

原来如此，看来的确值得探索。

但是——

“如果是这类解读工作，我应该派不上什么用处。”纳伊直截了当的说道。“虽然我有业余学过语言学，但我学的很差。”

“嗯，在这方面我不对你抱有期待。”艾尔海森的声音不带任何褒贬，更多是在论述各司其职。“我需要你是因为你的战斗力——我记得你的毕业论文是元素集中反应炉的形成原理和应用。”

“……战斗力？你？需要我来保护？”纳伊一字一句的确认道。

这个有神之眼还天天往外跑、探险经验可能完全不亚于自己的家伙在说什么呢。

“有什么问题吗？”而诸恶根源还在那装作无辜的摊开手。“我只是个文弱知识分子，需要助手帮忙清理洞穴里的诸多魔兽是很正常的吧。”

纳伊毫不犹豫的对着肱二头肌十分发达的双开门上司翻了个白眼。

——我信你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