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有个死刑犯请神成功了。”
“那可不，据说请来了山一样高大的未知古神，用的召唤语也是闻所未闻。”
“不对吧，听说那古神每只手都是斧头，这才能劈开密不可破的山牢。”
“诶诶诶，我那个姥姥的邻居的妹夫的弟弟的朋友，就是山牢里的一个犯人，本来明天就要放出来了，结果因为死刑犯劈山，害得他也成了逃犯，据说啊，那天是这样的……”
关于姜照请神劈山的传闻，她已经听见不下十个版本了。
直到她听见三头六臂的说法时，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那是哪吒吧？”
说书人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的亲戚的朋友的邻居可是亲眼所见，不信就走，别打扰我。”
“咔——哒”
微生十七险些把手上的杯子摔碎，好在只是磕到了一点，他刚刚都有点替这个说书人捏把汗，不过姜照看起来不是个计较的人。
或许是因为请神的场面太过震撼，以至于微生十七忘了姜照看起来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般人并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危险性。
“不知道那个死刑犯会不会去一周后的擂台，要是能获得书院的入门资格，就是审判者也不能把手伸进去了。”说书人后面这一句话让姜照的眼睛亮了亮。
她先是看向微生十七，问他知不知道“擂台”和“书院”的事情。
微生十七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茶馆里人多，直到他们喝完免费的清水后离开，微生十七才接着说：“我是不会去打擂台的。”
“更不会去那个书院。”
“嗯。”姜照也只是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所以需要一个向导，刚好微生十七被她抓住了而已。
等她搞清楚情况，不用微生十七说，姜照也不会继续跟他待着。
在姜照心里，微生十七跟自己不过也是相互利用的陌生人罢了。
见姜照同意得这么快，微生十七一下子忘了自己原本准备好的台词，他还以为姜照会要求他跟着一起去书院呢。
“小偷！”
“抓小偷啊！小贼，别逼我在大街上请神抓你啊！”
姜照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顶着金毛的少年跑了过来，或许是因为速度太快，姜照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知道他耳朵上有一边戴了宝石耳骨钉。
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嘶……”
被小少爷追着的小贼眼神倒是不错，顺手就掏出了微生十七口袋里的东西，还没等姜照看清楚是什么，他就被微生十七绊倒在地，连带着东西也被微生十七收了回去。
“多谢啊。”
小少爷气喘吁吁地站在姜照面前，先是从小贼的手里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确认没出什么问题才喜笑颜开。
小贼被微生十七钳制着压倒在地，两只手则被绑到了一起，让他一时半刻没法动弹。
“不必谢我。”微生十七并不想跟这个小公子有过多的纠缠，微微垂下头，防止他看见自己藏在头发下的眼眶。
“是因为他太贪了，逃跑的时候还想着偷走我的东西。”
小少爷眉眼弯弯，说话的时候能看见一颗小小的虎牙，他坚持道：“那怎么行，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帮了我，等我考进学院，我……”
“不用！”微生十七打断了小少爷的话，他对那个地方避之唯恐不及，小少爷看起来也是某个氏族之后，他现在只想拉着姜照赶紧逃走。
“你也要打擂台？”姜照问。
小少爷刚刚就注意到了姜照，她的长相让小少爷觉得有点熟悉，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打擂台？”小少爷说，“我有学院的邀请函，只要通过入学测试就行了，打擂台是……”
打擂台是没背景没名望，毫无请神天赋的草根才会去的。
这后半句话，微生十七知道，小少爷在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又吞了回去。直接说出来似乎不太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姜照的神色，见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对了，我叫谢明珠。”小少爷生硬地转移话题。
姜照：“姜照。”
微生十七：“十七。”
“你是他的仆人？”谢明珠诧异地看着微生十七，一般只有暗卫或者死侍才会只有个代号，可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姜照的附庸。
微生十七并不想跟小少爷解释太多，随口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谢明珠眨眼的样子都很像一只小狗，他显然是没听出来微生十七的敷衍。
微生十七和谢明珠加起来有一百零一个心眼，微生十七独占一百零二个。
这样的小少爷，家里人是怎么放心放出来的？
“你们要是遇到姓谢的抓我，可千万别把我供出去，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谢明珠理所当然地走在微生十七的旁边，似乎默认了他已经是这个团队的一员。
“嗯……我在家排第二，你们干脆叫我谢……”谢明珠想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能叫谢二，我姐也这么叫我，你们就叫我姜二好了。”
姜照：“为什么？”
“他是你的护卫，那就是姜十七，你们收留了我，我也暂时做你的护卫，那我就是姜二。”谢明珠一边说一边点头，好像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
微生十七：有点想看看这个小少爷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谢明珠看起来不太聪明，对姜照来说没什么威胁，她也就没有动手赶人。反倒是微生十七头疼得很，谢明珠的姐姐谢明月他是知道的，谢家新生代的翘楚，微生十七也不知道她和微生家那几位被寄予厚望的比起来谁会更胜一筹。
要是被谢明月发现，他们不仅吃不了兜着走，微生十七自己还活着的事情也可能被微生家的人发现。
更是得不偿失。
“好累，”谢明珠好像听见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你们住在哪啊，看样子跟我一样都是外面来的，把旅馆退了，我们去住前面最好的那家吧。”
“跟着本少爷……不对，我既然跟着你们了，所有花销由我承担。”
姜照：谢邀，睡了几天大桥。
微生十七轻咳了一声，也没有回答谢明珠的问题，其实他是不差钱的，只是短时间没办法找出来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凑不出一分钱。
直到姜照终于躺在柔软的床上，她才明显感觉到请神一次究竟有多耗费体力。就连谢明珠说要把菜单上所有东西各点一份，都没能让姜照打起精神下楼吃饭。
最后一刻，姜照看见了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是那一天晚上七点刚过一分钟，或许是因为天气还很热，所以外面看起来也不是很暗。
姜照一直没有做梦。
纷杂的梦境反而更消耗体力，第一次请神就劈开一座山牢所消耗的远比她想象得更多。
姜照就像被人打晕了一样，直到感觉自己体力恢复才悠悠转醒。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谢明珠那张脸，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皮肤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金色的发丝微微卷曲，就像一块有点甜的蜂蜜蛋糕。
不过姜照顾不得这么多，她刚醒来就看见一个异性站在自己的身边，下意识给了谢明珠一拳，这才问：“你们怎么进来了？”
微生十七站在谢明珠的旁边，距离姜照还有一定的距离，因而躲过了这一下。
微生十七：好险。
谢明珠：“好疼……”
姜照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打了个哈欠道：“我才睡一个小时，你们难道是怕我死了？”
“一个小时？”谢明珠发出尖锐的爆鸣，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指着旁边的应急药品，“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整整六天，这几天我们把全城的大夫都找来了，都说查不出问题。”
原来不是一个小时，是六天零一个小时。
姜照把目光转向微生十七，见他也点了点头，姜照大概相信的确不是谢明珠心血来潮想了这么几句话骗他。
请大夫和买药的钱都是谢明珠出的，他也和微生十七等了姜照很久，结果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差点给小少爷打破相了。
姜照有点心虚，但不多。
“你是因为请神才……”微生十七隐晦地提起请神的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小少爷知道姜照请神劈山的壮举，所以模糊了事情的经过。
谢明珠：“请神？难道你请神失败了？”
“那被你打扰的神明脾气还蛮好的，竟然只是让你睡觉。我听说有请神失败当场自爆而亡的，可吓人了，如果没办法请神也没关系，毕竟学院里也有很多其他……”
姜照闭上眼睛，屏蔽了滔滔不绝的谢明珠。好在除了睡得久一点，她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因而比起这个，姜照更关心另一件事：“如果我睡了六天的话，擂台岂不是……”
“明天就开始了。”微生十七等姜照清醒之余也在关注那件事，原本姜照足足有一周的准备时间，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其实微生十七完全可以趁着姜照失去意识就离开，反正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他完全有办法让姜照永远找不到自己。
可是……
微生十七觉得谢明珠太靠不住了。
让姜照和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待在一起，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微生十七最后还是认命地留了下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里因为靠近山牢，所以居民不多，只有这个小镇设有一处擂台，也只有唯一一个守擂成功的可以获得学院入场券。”
微生十七把所知的尽数告知：“我去领了一个号码牌，明天会随机分配对手，一般来说，擂台格斗会安排好几天，但是可能因为报名的人不多，明天一天就能结束。”
也就是说，姜照但凡再晚醒来一天，就彻底与学院无缘了。
“一天就打完？这也太辛苦了，”谢明珠道，“我去家里再偷一张邀请函，直接跟着我去报名吧。”
微生十七：“现在不怕被家里人发现了？”
姜照倒是想直接去学院，不过不仅是微生十七，她也觉得这个小少爷不是很靠谱，所以还是决定去打擂。
饶是已经睡了六天多，姜照还是在把两人送出去之后又很快睡着了，不过第二天天刚亮就恢复了意识。
微生十七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她再像之前那样睡过去，他都要怀疑姜照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最后一场，你很好运诶。”
谢明珠挤入人群，很快就带着好消息出来了：“全部轮空，只要对战最后一个人就好了。”
谢明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抽号码牌的微生十七幸运还是觉得要打擂的姜照幸运。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十七，你在哪买的面具啊，还挺帅的。”
微生十七没有回答，反正谢明珠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别的东西吸引，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轮空到最后，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好运吗？
这个小镇难得停摆了一天，从酒店的老板到街头的杀猪匠，哪怕是平日里再舍不得休息的，此时都围在了擂台附近，想看看是哪个年轻人获得了去学院的资格。
学院对每年入学的人没有设置其他任何的限制，除了年龄。
其他的报名者都只是从姜照的眼前划过，唯独一名女子，手持长剑，面若冰霜，似乎与这个边陲小镇格格不入。
“谢明月，一胜！”
“谢明月，二胜！”
……
“谢明月，守擂成功！”
她每赢一场，谢明珠的神色就暗淡一分，直到该姜照登台的前一场，谢明珠终于拉住姜照的袖子，近乎恳求地说：“姜照，我们逃跑吧。”
她是谢明月，谢明珠的姐姐。
谢家百年未能有一个的天才。
姜照，没有胜算。
台上的谢明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不成器的弟弟，但她的目光几乎没有放在谢明珠的身上，反倒是一旁的姜照，让她久违地产生了战意。
“下一个，十六号，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