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云狰，把被驺牙丢掉的脸面挣回来。”

微生律并不完全清楚驺牙突然害怕到发抖的原因，既然它不是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证明姜照请来的神明实力未必有多强，只不过使了什么花招让驺牙被迷惑住了。

就算真是什么异常强大的古神，凭姜照炼气一阶的限制，也发挥不出祂多少实力。

和只能在陆地上跑的驺牙不同，云狰通体银蓝，羽翼如半透明的琉璃，轻轻一挥动翅膀就离开了地面。微生律知道驺牙不擅长面对那些会飞天的灵兽，故而在炼气后期又契了云狰。

原本的云层还未散去，云峥出现后又让整个擂台都雾气环绕，不止是台上的姜照，观看比赛的众人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听刀枪剑戟的声音嗡嗡的，但是里面什么情况一点传不出来啊。”

“怎么办？现在只能干瞪眼等胜负揭晓了吗？”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被子，这就当哄睡音乐了，晚安各位同期。”

“大白天的晚安你个大舅啊，被子分我一点。”

……

姜照手持分水戟，她大概想清楚微生律想要干什么了，云狰可借用云蒸雾绕之气藏匿本就近乎透明的身躯，姜照和白龙就被放在了明处。

“太久不打架，都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白龙一头钻进云层里，刹那间就移动了位置。

猛一张口，白龙咬住了云狰的尾巴，对方当即发出一声长鸣。

“云狰，断尾！”微生律知道云狰断尾后再生速度极快，所以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避开祂，去找姜照。”

他尚且不清楚小白龙目前能发挥出多少实力，故而将焦点转移到了姜照头上。微生律看不清姜照目前的位置，但是他的契兽云狰看得一清二楚。

小白龙阻在云狰之前，长尾试图卷住云狰的身躯，但它当即停止攻势，再度藏匿进了云层间。云雾烟雨都是云狰的保护色，它在静候一个时机。

和喜欢横冲直撞的驺牙完全相反，云狰擅隐忍。

“轰——”

雷霆万钧。

盖着被子的外院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怎么，怎么了，外海人又打回来了？”

“叫你别睡觉吧，外海的人都离开大陆多久了，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擂台吧。”

“是啊，云雾散了，又能看清他们的比斗过程了。太精彩了，还好我没听朋友的话跟他出学院玩。”

暴雨如注，银河倒泻。

姜照感受到额前的发丝都贴在了脸上，不到一瞬，她就察觉到问题：“这雨有问题。”

“小家伙年纪不大，能力不小。”白龙往下直入姜照识海，“我把力量分与你，让它见识见识龙王三太子的威力。”

可惜，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古神里有没有呼风唤雨的龙王，否则还真想跟祂们碰一碰。

“长鲸白齿若雪山，我欲劈浪见龙关！”

分水戟的尖端反射着滢滢水光，直到漫天雨珠全都混合在一起成为惊涛骇浪。姜照猛地向一侧挥舞起长戟，水流就像有生命一样分成两道。

“怎么了怎么了，又看不见了，视线全都被水挡住了。”

“只有姜照身前身后没有水，可是那边又没有看台，看来只有裁判才知道里面的情况了。”

“看来只能回去买留影石了，从未见过有人劈开雨水的，能回放这场擂台的留影石日后得卖出多少钱啊。”

不止能劈开雨水。

若是姜照听见他们的讨论，大概会告诉同期生们：“也能劈开海水。”

观天鉴那头的内院生和青云榜众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姜照收回分水戟，头发上衣服里的水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然消失，只留她目光泠泠，意气风发。

唯微生律的眼中只剩姜照，他的契兽云狰已被挡在两面水墙之外，任它怎么鸣叫冲撞都无法回到战局。

姜照立住，分水戟的尖端直指微生律眼睛，再往前一步就能让他失去一只眼睛，凌冽的意气有气吞山河之势。

从这一刻起，微生律似乎就隐隐有一种感觉。

姜照要站在青云之上的。

“你输了。”

他恍然间回过神，若不是姜照突然开口，他都快忘了自己还在擂台上。微生律还以为自己进入了一场瑰丽怪奇的梦境，一个由姜照创造而成的陆上海景。

“甘拜下风。”微生律话音刚落，水墙也轰然倒塌，随着云狰通过灵器离开，裁判一声钟响，打擂的结果了然于众。

“姜照，打擂成功！”

此结果一出，外院生姜照赢了内院武战第二的微生律这个消息快速蔓延。无论是几乎从未有过如此新闻的外院生还是尚未看比赛的内院生都沸腾了起来。

有不少原本不关注这场考核的内院生都打探起了消息，外院生赢内院生兴许算个新闻，但赢了入院考武战第二的外院生，称得上是绝无仅有。

“坏了，”微生珂嘴上这么说，面上毫无后悔之意，“早知道不给小律押那么多了。”

就算一开始就知道微生律会落败，作为堂姐她还是会押微生律胜的。只不过先前她觉得微生律根本不可能输，所以赌上了不少价格昂贵的东西。

除了微生珂，其他一些青云榜学子内心也波动极大。比起他们输掉的赌注，更让人在意的是姜照超乎他们想象的能力。

【请神】

之所以请神成功就能直接申请进入内院，还是因为请神成功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世家修炼之法往往是借众前辈之力请出一位神明，若有祂看得上的后辈便借与其力量。

自发请神成功的已是超轶绝尘，而姜照这般在擂台上如此轻易地请来一位未知神明的更是惊世骇俗。

“落子无悔。”谢明月轻轻拍了拍衣角，好像并不因为赌局的胜利有多惊喜，只在其他人没注意到的时候轻轻弯起唇角。

这些胜利品都是因为姜照得来的，等见到了姜照就全部交给她。

真正让谢明月高兴的是，姜照证明了她的眼光没有问题。总有一天，她可以和姜照酣畅淋漓地战一场。

相里旻霄，靠后。

其他所有人，全都靠后站。

漩涡中心的姜照不知道围绕着她展开的讨论到了什么程度，她只轻轻对微生律点点头就走下了擂台。原本想同脱力的元未明说几句话，一道素白的身影却挡在了她面前。

“姜照同学。”

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像刚刚成熟的黑葡萄，声音也一样甜：“我是谢遥。”

起初谢明珠拜托他来外院记录战局时，谢遥是不愿意的。原本她都有点昏昏欲睡了，直到姜照出现。

“我敢断言，刚刚这场打擂的精彩程度绝对可以入围【惊鸿榜】前十！”

“姐姐你把它的独家留影权给我，如果能入选至招生留影行列的话，绝对大赚一笔积分。”

“我帮你宣传操作，积分你八我二怎么样？”

不愧是以经济实力著称的谢家，这样一个看起来比谢明月和谢明珠要小很多的女孩都对商机有着格外敏锐的嗅觉。

原本还觉得那个表哥谢明珠就是喜欢乱花钱，没想到他给自己的顶级留影石刚好派上用场，记录到的画面绝对独一无二。更何况其他来看打擂的根本不会想录一个外院生，就算是最低级的留影石也价格不菲。

往常倒也有专门用留影石给内院饶有名气的人比武时记录的，但那些人至少位列青云榜前百。微生律虽说家族有名望在先，武战时成绩也突出，积累了些许人气，但也不至于像青云榜上学子一样有专门的群体为他留影。

“二八？”元未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声音还比较虚弱，“那不如交给我好了，我一个积分不要，专为……”朋友做贡献。

“一九，一九也行。”谢遥并不差那点积分，只是想认识一下这个被谢明珠挂在嘴边的人。

“我看了，你这个朋友用的留影石不如我一半，效果肯定大打折扣。这样，我一，姜照姐姐你九好不好嘛？”

姜照抬头，看见元未明朝着她挤了一下眼睛，原来这小子是在替她谈价，见状姜照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我的站姐。”

“战姐？叫我吗？”谢遥眨巴着眼睛，“姐姐你才是战姐，不对，战神！”

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没有站姐这个说法。

“那姐姐再见喽，等我让你名扬内院！”

“不，名扬四海！”

谢遥小跑着就离开了，远远地像一只离弦的兔子。姜照觉得谢家的人好像都有种难言的共通点，谢明月是纯粹的武痴，谢明珠心思单纯，谢遥看起来古灵精怪其实底色也是纯粹的白。

都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孩子。

“席昀怎么样？”

比起去问什么时候进入内院，比起问万象九重塔里的奖品什么时候能领取，姜照更在乎席昀的情况。

在她困囿于林间的时候，席昀和元未明正为她二战。

“放心吧，只是灵力耗费过大，需要睡个几天。”元未明已经得到了医师的消息，“一周后，我们可是要一起进入内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