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
“不客气。”
汤远知道,反正没有自己,师兄也能拿到,只是顺带而已。
“师兄……”汤远看着如今的师兄,犹豫着开口。
“什么?”甘罗随口问道,神色平静,等着他继续。
“没事”。汤远随即收了神色。
甘罗薄唇微抿,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师弟在想什么。
十年了。
汤远长大了,甚至已经有了工作,医生去了外地,师父去云游,当年放话的赵高,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甘罗看了一眼汤远,随即便毫不犹豫地转身。
一个身着广袖深衣的青年走到汤远身后,他白肤桃花眼笑起来好看极了。
“师父……”汤远眼中透着担忧。
“无事,阿罗迟早都会这么做的,担心也没有用。”他语气漠不关心似的,随即抬起桃花眼笑道:“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没?”
甘罗身着青色广袖,身影在翠色竹林之中,随着他的脚步竹林发出清脆的声音,显得这片地方悠谧。
竹林到了尽头,一座高大房屋出现,却丝毫不显得突兀,翠曼偶尔攀上去,格调雅致的房子又更显添上葱笼。
甘罗轻车熟路,进入了一个不大的房间,俨然一口冰馆在地上,通身透明,上方缭绕着冰霜之气,却并不让人觉得寒冷。
甘罗把玉嵌在馆口,轻轻摩挲,静静地看着那个人。
其实他曾有一刻,或许是几刻,疯狂地想把这口馆弄碎。
房间静静,冰馆此时有一层泛柔的亮光,像极了床头月光。
“我……”
一开口,甘罗发现自己的心情复杂难辩。
扶苏生前是存了死志的,可是自己却擅自把他给复活了,为此他们俩吵了好多次。
“殿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甘罗轻叹了囗气。
他不会告诉扶苏,每次吵完,他每次都压下把他摁在床上的冲动。
他害怕,他不安,他惶恐。
“他们说你可能会失忆,”甘罗语气轻飘飘的,因为这件事翻来覆去在心里不知多少次。
“可能……”他有些怔仲,心口难受,
”是我们彼此最好的结局吧。”
他想起了拼苏身没的那一天,微微雪息,扶苏眼睫轻颤。
??
而此刻有些朦胧的柔光之下,扶苏的眼睛泄出些许璀璨。
甘罗肖想过很多次那天扶苏真的睁开眼睛。
包括现在。
“殿下……”
扶苏醒了。
但他失忆了。
一遍遍在心中印证这个事实。
方才他说起一些事时那人没有任何反应。甘罗想起僵在半空中的手,又一想,既然失忆了,那应该是不会再存死志了吧?
不过不算完全失忆,至少还记得自己曾是他的侍读和复生这个事实,还有一些侍读时期的记忆。
甘罗刚才有些僵硬的身体莫名有些紧张。
“你……”
“我没事。”
扶苏好整以暇,微微避开甘罗有些让人奇怪的目光,随手优雅地整了整衣袍,目光在周围堪堪掠过。
“这里是哪里?”扶苏目光与甘罗相接,带着些许神采。
“我户下一处清静的竹屋。”甘罗微顿,想再说什么,听见扶苏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复低笑道:“殿下可有什么不?可需喝茶?”
“并无不适,一切都好。”扶苏唇角微挑,“给我拿点茶点就好。”
没过一会儿,就扶苏一留儿神的功夫,精致可口的茶点就被甘罗端了上来。
扶苏按住他还想亲自从中拿的手,语气温和,“以后这些事不必亲自动手。”
甘罗眸中微动,遇了句“好。”
三个月后.
还是那间竹屋,初春的阳光照的青竹翠然又和煦,仿佛光阴浅浅驻留,暖意似点缀一样在屋外四处,清净如雪,晕色如昼。
甘罗轻推门扉,随着细微的清脆声响,便看到了一袭月白色长袍的人,长发微散,脸露出侧脸,俨然可以入画,连窗后的雅景也不及。
扶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眼眸甚至连眼角都有引人注目的光采。
果然是佛陀玉,甘罗心想。佛陀玉有用。
刚开始那会儿,扶苏只有一些以前的记忆,不过他学什么都很快现已得心应手。
当然,除了庶务。
甘罗心间一柔软,上前推茶。
“今年刚出的普洱。”
扶苏冲他一笑,当即轻酌了一口。
“毕之,我想出去转转。”
甘罗不曾拒绝他,下意识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