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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情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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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装男子带着她迈入里间,里间窗户紧闭,气氛干燥而昏沉,被一种油尽灯枯的衰朽之感浸透,甫一踏入,苦涩厚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浓郁得几乎令人喘不上气。

二人在床前停步,云无忧只见到重重叠叠的刺绣帷幔,看不清床上的景象。

劲装男子单手拂开帷幔,云无忧的目光随之向床上探去,猝不及防见到了一张惨白如死人的脸。

云无忧顿时惊得退后一步,但很快便稳住身形镇定下来,进京路上她见过的死人多了,眼前这场面还算不得什么。

劲装男子见状用另一只手将她强拉到床边坐下,将纸张递给她道:“念吧。”

云无忧堪堪在床边坐稳,尽量避开了床上那具形销骨立如骷髅般的身躯,然后仿照着之前劲装男子的语气开口道:

“怅年年,雁飞脂河,秋风依旧兰渚。网罗惊破双栖梦,孤影乱翻波素。

还碎羽,算古往今来,只有相思苦。朝朝暮暮。想塞北风沙,江南烟月,争忍自来去。

埋恨处,依旧沧州路,一丘寂寞寒雨。世间多少风流事,天也有心相妒。

休说与,还却怕、有情多被无情误……”

说老实话,其实云无忧觉得,比起念这劳什子诗,床上人更需要的是往生咒。

以沉痛的声调将整篇诗作念完后,云无忧看向劲装男子。

劲装男子却死死盯着床上人,见过了许久床上人都没有反应,他有些难以接受似的阖上了双目。

云无忧见劲装男子此刻心神激荡,目光移向他腰间,动了夺剑出逃的念头。

但她还未及动作,床上人的手指便猛地抽动了一下,云无忧无意瞥见,顿时攥上劲装男子衣袖惊叫道:

“诈尸了!”

云无忧话音未落,床上人不仅手指抽动,连眼皮都开始颤抖。

她见状缓过神来,明白了床上躺着的是个活人,之前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总算又放了回去。

此刻,劲装男子甩开云无忧还抓着他衣袖的手,热泪盈眶地跪在床前叫了一声“公子”。

而被他喊公子的那人却死死盯住云无忧的脸,苍白干裂的两瓣嘴唇里,缓慢而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曜灵……”

这两个字如诅咒般进入云无忧耳中,让她顿时头脑发麻,心中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

但正在她启唇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后颈处传来一阵熟悉而清晰的痛感,她的意识也很快伴随着这股痛感模糊了起来。

等再度睁眼时,云无忧已身处良王府外的花丛中,此刻天近黄昏,她思及自己这一天的遭遇,不由得嘴角抽动,甚觉荒诞。

这昭平郡主生前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又因为这些风流债惹了多少麻烦……

昌平公主和程鸢倒也罢了,左不过是些争风吃醋的事,都摆在明面上,她多少能有所预见,可今日这个劲装男子,虽尚未正面交手过,却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她的命。

云无忧抚上自己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后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关于那劲装男子和他“公子”的半分头绪,她有些泄气地一拳锤在身下草地上,深觉无力。

自从到了京城,这种无力感就时常萦绕在她的心头。

望了一眼天色,云无忧估摸着是来不及去一趟信平侯府了,段檀即将回府,若得知她偷出王府,还不知又要发什么疯。

深深呼出一口气,云无忧尽力平复她躁乱的心绪,从花丛中起身,向着离良王府最近的那条街市走去——不打招呼消失这么久,她总得给自己私自离府找个由头。

傍晚时分,她带着从街市上买来的玩意儿走到王府门口,正与带着一队亲兵从府中出来的段檀撞上。

段檀在王府门口看到云无忧,面上的惊喜之色一闪而逝,随即便沉着脸走到她面前冷声道:“跟我回去。”

云无忧十分乖觉地拿着东西的跟在段檀身后。

走到在王府前待命的副将仇冲身旁时,段檀摆了摆手,仇冲立刻心领神会,当即带着队伍离开,转身时还皱着眉头瞪了云无忧一眼。

有本事去瞪发号施令的段檀。

云无忧腹诽,随后跟着段檀抵达了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段檀的书房。

一入书房,段檀就仿佛忙得无法抽身一般,皱眉坐在案前对着各种卷牍不断批批改改。

而云无忧见段檀把自己领到这里后就不再搭理,思索了片刻猜测此人应当是又在同她置气。

于是她拿着方才在街上买的果脯递到了段檀手边,带着歉意柔声道:

“今日私自出府是我鲁莽了,不过这杏脯还算不错,小王爷赏脸尝尝?”

段檀置若罔闻,随意一抬手便把整袋杏脯打翻在地。

云无忧面色冷了下来,微不可察地扫了段檀一眼,蹲下身将地面收拾干净后,自顾自起身离开。

说到底她在段檀身上并无所求,没道理一定要哄着他的贵族脾气。

就在云无忧走到门口之时,段檀冷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准走。”

云无忧置若罔闻,抬手便向门上推去。

而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段檀的手覆上了她的手,又强硬地将房门合上了。

云无忧见无法离开,一把从段檀那儿抽出自己的手,在书房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之后看天看地,就是冰着脸一直不出声。

将云无忧这副模样收入眼中,段檀抿了抿唇,还是先开口:“今日是你先私自出府。”

云无忧闻言不欲同他理论是非对错,只觉得段檀拿她当豢养的家宠,再思及自己今日种种遭际,怒极反笑:

“小王爷所言极是,我就应该呆在良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对。”

段檀见她仿佛动了真火,默然半晌后轻声道:“你本可以问过我之后再出王府。”

没听出段檀言语中难得透出的退让之意,云无忧笑容愈发嘲讽起来,她反问:

“问过小王爷之后,我还能独自出府吗?”

不等段檀回答,她又道:

“从梧桐巷口,到高唐侯府,再到昨夜入宫之事,小王爷有听进去过我说的任何一个字吗?”

“我问与不问,说与不说,能干涉小王爷的抉择吗?”

段檀未曾料到不过短短几天,云无忧心中竟对他有如此多的不满,一时间也恼怒起来,压低眉头语气冷硬: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太过专断。”

云无忧方才一番话算是出了气,这会儿思及段檀身份地位,也不敢真的同他闹翻,于是吁出一口气,收敛了神色,只说:

“我方才失言,还请小王爷见谅。”

岂料段檀压根儿不理会她的回答,又问:“所以你今日出府,是想去找那个不专断的人吗?”

云无忧满脸困惑:“什么?”

段檀凤眸黑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是,杨遥臣在朝中素有从善如流的美名,难怪你中意他。”

“这与信平侯又有什么关系?”云无忧不解。

“自然有关系。”段檀看着她,眼中暗潮汹涌:“你中意他,所以也中意他的从善如流,你不满我,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

疯子尽说些颠话。

云无忧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知道段檀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不过听段檀方才所言,他对杨弈的厌恶显而易见,于是为了安抚段檀现下的情绪,云无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诋毁杨弈:

“信平侯那样沽名钓誉、虚伪至极的人,我怎么会中意他?”

段檀闻言双眸乍亮,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眉目微垂道:“你不中意他,今日为何去找他?”

段檀怎么会知道她今日想去找杨弈?!

云无忧心里一惊,但思及她最后根本没踏足信平侯府一步,顿时颇有底气:

“我今日只是在外面的街市上逛了逛,并未去过信平侯府,小王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段檀抬眼看了云无忧一会儿,见她不像在说谎,低低呢喃:“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是偷偷去见杨弈了,所以后来召集亲兵想再闯信平侯府要人。

“以为什么?”云无忧接着他的话问。

“罢了。”段檀一副不计较了的神情:

“你在王府拘不住想出去逛逛,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记得带上戚娘,你们只要在入夜前回府,便不须再问过我。”

“不过最近几日还是算了,戚娘在你身边办事不力,今日刚领了罚,应当要休养一阵子。”

“戚娘办事不力?还要领罚?”云无忧惊疑道。

“你偷出府了她都全然不知,自然是该罚的。”

段檀语气平淡,接着又道:

“你若不想等这几天,我也可以再拨个人给你。”

段檀自觉已是十分宽赦,可他这副云淡风轻的、随意对他人生杀予夺的样子,却让云无忧心中蓦地泛上一阵恶心。

压下心里那股恶心劲儿,云无忧直视段檀拒绝了他的安排:“我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人护卫。”

段檀皱起眉头:“若无人护卫,你今后遇到危急之时……”

云无忧打断了他的话:“没有护卫,我也活过了二十余年。”

虽说今日就遇到了一个能随手取她性命之人,但人生于世,本就危机四伏,该来的总会来,若要为此而身戴枷锁,她宁愿死。

更何况她是个反贼,今后还不知要做多少大逆不道之事,怎能连累旁人。

看着云无忧坚定的眼睛,段檀一时恍惚,竟不知今夕何夕,仿佛又回到许多年前,程曜灵告诉他已经决定好同杨遥臣私奔的那个雨夜。

他想起当时的倾盆大雨,

想起那个甚至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自己,

想起程曜灵那句“没有京城的荣华富贵,我也活过了十多年”。

言犹在耳,往日重现,竟是不可转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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