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前面就是登记造册处了。”春桃掀开马车帘子往外一看,忐忑地对我说。
“好。”我深呼吸一口气,镇定!整理整理衣襟,再捋捋头发,好,走吧!“停车吧,我们走过去。”我叫了停,掀开帘子跳下车。
巍峨的紫禁城屹立在我眼前,虽然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震撼到了。我生活在县城十多年,从没有来过北京,更别提看故宫了。对紫禁城的印象,顶多就是从纪录片里看到过介绍……
“格格,格格?”春桃的声音唤醒了我,我连忙清清嗓子,转头问:“嗯?怎么了。”
“扑哧”一声,一个女孩儿地笑声在一旁响起:“蓁蓁,你还是老样子,老爱神游天外。”
我定睛一看,立刻喜笑颜开地扑上去,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手:“婳姐姐!”
余婳嗔笑着点点我的额头:“都是要入宫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撇撇嘴:“选不选得上还不一定呢。”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一个月后的大选我没被选中,那我还真要谢天谢地了,毕竟我可不想进宫当什么妃子,要是被指给阿哥那还好一点,可是……
“不许说这等丧气话。”余婳瞪了我一眼:“我家蓁蓁这么漂亮,出身又显贵,怎么会落选呢?”
她说是“我家蓁蓁”!“我家”啊!我心里窃笑不止,嘻嘻哈哈地附和了她两句,就手挽着手往造册出去了。
登记造册完毕,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一脸凶相的礼仪嬷嬷冷冷的扫了我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示意我们跟上。我和余婳忙不迭地一溜小跑跟上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眼神互相交流。
“这儿就是储秀宫,两位小主这一个月暂且住在这,学习礼仪规矩,届时一个月后,合格的秀女便可参加大选。”嬷嬷严厉地说。我大气也不敢出,余婳更是小心,唯唯诺诺地应了是,嬷嬷才把我们带到房间——双人间,待遇还不错。
呼!我总算吐出一口气,一下子扑到炕上,把脑袋埋到枕头上:“姐姐,春桃她们没法过来吗?”
余婳笑盈盈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宠溺:“自然不行,如今咱们是备选秀女,哪能还用人伺候呢?好了,快些起来,我记着下午还有规矩要学。”
什么?!我两眼一翻,真想现在就睡一觉,永远不醒来,为什么在这里还要上课啊!难道社畜的命运是一定的吗?!
……
说是礼仪课,其实就是磕头课吧,我在磕了几百个头以后,心里流着泪想。终于结束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想到还有一个月要熬过去,我简直想掀桌辞职!
“哼。”一双花盆底停在我面前,我疑惑地抬眼向上看——竟然是她,纳兰静好!
虽然换上了秀女的衣服,却依然掩盖不住她凌人的气势和眼中蔑视的神情。我抽了抽嘴角,还是别和这位大小姐扯上关系,毕竟她好像是和纳兰贵妃沾亲带故的……
思及此,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冲着她笑了下,施施然准备去找余婳。
“站住!”纳兰静好大概没想到我是这样儿的不咸不淡,甚至可以说是无视她。我心里叫苦,我是真不想和她纠缠呀,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罢了,小姑娘闹脾气,我何苦搭理她?
她冷笑着走到我面前,她的小跟班——郭络罗明越,我也是见过的,紧随其后。“年蓁蓁,你可真是狐媚本性不改啊,勾引了十四爷还不够,你还要——”
“纳兰格格!”余婳听不下去了,她从我身后走出来,不动声色地挡在我面前:“这儿是储秀宫,纳兰格格还是管住您的嘴的好!”
我心里觉得好笑,她这是变相的说我魅力大呀,还是在为十四争风吃醋?如果是后者,我可真真是没法子了,我跟十四可比清水还清!她这是做给谁看,给十四还是一众格格?为了突显出她多么深情吗?
我扯扯余婳的袖子,上前几步拿眼斜瞅着纳兰静好:“呵呵,你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见她不明所以地瞪着我,我憋不住笑了:“装象!”
“噗”地一声,不知哪位围观的格格笑出来了,紧接着就是一片窃窃私语。不是我吹,这一众秀女里,能与纳兰大小姐的身份匹敌的,除了郭络罗明越也就只有我了,连兆佳余婳都得让着她些。因此我们斗嘴,那些人哪敢吱声?吃瓜倒是吃得很香呀!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你!你这个……”纳兰静好气得直哆嗦,脸涨得通红,她指着我半天,却说不出半个字。我可不想再和她争辩下去,且不说惹急了这位大小姐绝没有我好果子吃,指不定过一会儿嬷嬷就过来了,我可不想摊上这烂摊子再挨罚。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赶紧悄悄跟余婳说:“姐姐,我出去转转避避风头,在传膳之前回来,你帮我瞒着嬷嬷些。”见她点了头,我冲着纳兰静好又大大地微笑了一下,趁她爆发前一溜烟儿地跑了。
“呼——呼——”我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再一打量周围,嗬!这是哪儿呀。我心里一阵后悔,人生地不熟的,我瞎跑什么?
我有些懊恼地锤了锤头,算了,来都来了,那就转转吧!我环顾四周,这里居然有种玫瑰?我惊喜地快步走过去,碧绿的丛中嫣红点点,可不正是玫瑰!
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鲜红的花瓣儿,还带着露水,可真美呀。当年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老爸送过我一回,十枝玫瑰花,好像要将近一百块钱!我一阵肉疼,那这足足有一园子玫瑰花,这得多少钱啊!
我凑近了,细细地观察着玫瑰花,忍住想摘一朵的冲动。呵呵,我要是摘了,估计明天要摘的恐怕就是我的脑袋了!
按理说清朝应该没大有种玫瑰的呀,那这的一大丛是哪儿来的?难道是自然生长的不成……我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捉住一只蝴蝶。它在我手里扑棱翅膀,弄得我手心痒痒的,我缩着脖子咯咯地笑起来,连忙撒开手,看着它盘旋着飞远了……
“要是我也是蝴蝶就好了!”我感叹一句,长得又漂亮,又是自由自在的,多好!结果转念一想,那样儿我不就相当于还珠格格里的香妃了吗?呵呵,我可不想经历那一番波折……
总感觉身后有人在看着我,我转了转眼珠,大概又是那个十三!不声不响的,是想吓我一跳吗?那他可就想错了!
我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感觉那人渐渐走近了,我猛地一回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儿,张牙舞爪地大喊:“哈哈,这回该我吓唬你了!”
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我只感觉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我甚至感觉到了窒息的感受——什么十三!我的面前,四爷冷淡的眼眸正盯着我……
天爷呀,我这是在做什么!我一下子从呲牙咧嘴的表情变回得体的微笑,双腿直打颤。我差点儿哭出声来,难道说我这是瘟神附体吗……
四爷一步一步的靠过来,他比我高出一个头多,压迫感袭来,我颤抖着往后退去,他进一步,我退一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呀?我心里叫苦不迭,我怎么老是跟这些爷扯上关系,尤其是他,是这个人——
“哎哟!”我却忘了这是在玫瑰花丛前,花盆底一歪踩上花丛前的牙子,我一下子踩空,惊呼一声,就扑通坐在了花丛里。
天旋地转,我好像压倒了几株玫瑰花,因为花瓣儿都飘到我脸上了,还有花茎上的刺,勾住了我的头发和衣服。……我现在看上去一定特别狼狈!
我欲哭无泪,怎么这么倒霉呀!
一只手揭开了我脸上的花瓣儿,然后握住我的手,一用力把我拉了起来。我脸上发烧,根本不敢去看四爷脸上的表情……
“咳咳。”他咳嗽几声,我悄悄地抬眼看去,四爷右手攥成拳,掩在嘴边,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
……他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他在掩饰嘴角的笑吧!
“你喜欢这种花?”就在我煎熬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四爷打破了沉默。
“啊,是。”我回过神来,垂着眼说。
“这是承德那边进贡的花。”他说:“你还喜欢蝴蝶?”最后一句他问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话中藏不住的笑意。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果然早就来了,什么都看到了。没辙!只得陪着笑回了:“我只是觉得蝴蝶很好,和我大概……也有几分相似吧?”天啊,我不该说最后这句的,这是什么自恋的发言!我两眼一黑,想扇自己的嘴。
四爷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说话。我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他不会认为我是什么狂妄自大的人吧?
我愈发不安,正准备说些什么挽救一下的时候,我听见四爷说:“嗯,是很像。”
我一惊,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眸子,似乎包含着万般柔情……又是这个眼神,我心跳加速,慌忙低下头不再看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爷若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储秀宫了。”我寻思着快到传膳的点儿了,急忙向他福了福身。
“去吧!”他挥挥手,我就头也不回地按着原路跑走了。
我回到储秀宫时,天色已经渐晚。
“蓁蓁,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余婳见我回房,连忙围上来:“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我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脸,感觉双颊发烫,我又想起来四爷那句“是很像”来。呵呵……我忍不住笑出来,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他心中的“香妃”了?
什么跟什么呀!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他是爱新觉罗胤禛,是未来的雍正帝,怎么能容你肖想?
余婳一脸奇怪地看着我,见我不住地傻笑,她突然凑上前,一脸的坏笑——这个表情我太熟悉了!现代的朋友们每当想听八卦的时候,脸上都是这个表情。
我使劲搓搓脸蛋,一脸正气:“我饿了,婳姐姐,可有给我留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