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舞而生”筹备组开始选人,展澈和王柏颜都在拟邀名单上,两人一个团的,被安排同天参加面试。
并肩坐在等待区的长椅上,王柏颜生无可恋:“我不想和你同一天啊!”
他化着精致的爱豆妆,淡粉色眼影,眉骨贴着碎钻,服装也是同色系,显然很重视这次机会。
“跳到自己满意就可以了。”展澈穿的很素,普通黑长裤,喇叭腿,低V领黑色上衣,头戴一顶巴拿马礼帽,也是黑色。
王柏颜非常紧张,双手握拳放在腿上,攥得发白。
展澈看不下去,握了握他的手,王柏颜这时说:“让我先跳吧。”
早上展澈的车先到,拿到了靠前的号码。
“在你后头跳会没命的。”王柏颜直视他的眼睛,有点乞求的神色。
展澈其实先后都可以,但因为之前黄绿筷子的事,他垂下眼睛。
“让我占你一次便宜,就一次,行吗,哥?”
展澈怕软的,礼帽斜遮着,露出半边青涩与性感杂糅的脸,“你就能欺负我,”他把号码牌拍在王柏颜腿上,“好好跳。”
王柏颜乐了,学着女爱豆的样子给他来了个wink。前头有人过来,卡通工装裤,刺绣衬衫花式领带,一看就是跳舞的。
撒野之前在楼下和执行导演确认受邀舞室名单,刚忙完,一上楼瞧见等待区的展澈,“嗨!”他过去打招呼,热情地伸出手。
展澈不认识他,礼貌回握
撒野眼睛直放光:“你是ILHC冠军?”
展澈觉得这人有点怪,点点头。
撒野还想问:“你准备跳什……”
“你谁啊,”王柏颜不客气地打断,“我们不方便。”
撒野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头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推门进了面试房间。
“你看,就是来面试的,”王柏颜瞪了门板一眼,“搁这儿套话呢。”
展澈没什么波动:“看打扮像跳locking(1)的。”
“你能不能长点心,”王柏颜给了他心口一拳,“别谁都相信,白让人占便宜。”
展澈懒懒的:“你不是刚占完我便宜。”
王柏颜理所当然:“我占可以,别人别想。”
面试房间的门开了,工作人员翻着资料出来:“下一位……”
王柏颜马上起身,亮出号码牌。
一进屋他就傻眼了,表演区对面的长桌后坐着一排老师,正中间就是刚刚“套话”的那位。
一瞬间,所有血液冲上头顶,他涨红了脸,手脚僵得像石头。
“别紧张,”撒野审视他,“开始吧。”
王柏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跳完的,他甚至不记得跳了什么,拍子有没有卡上,力度够不够,表情管理在不在线,全部空白。
“怎么了?”展澈见他出来,一张汗涔涔的脸,妆都花了。
王柏颜表情呆滞,没说话。
展澈被工作人员请进屋,一进去他就明白了,撒野换上了一副期待的神情,郑重地说:“请开始。”
展澈准备的是Robbie Williams的Puttin’ on the Ritz,激昂的小号开场,爵士鼓和钢琴紧随其后。他没有花哨的亮相,也没做复杂的编排,只是用身体化作音符,去表达音乐里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撒野紧盯着他,看他轻盈跳跃,看他柔韧翻转,敏锐地捕捉着他丰富的舞蹈元素。这里是甩手舞(2),那里是灵魂舞(3)风格,一身朴素的黑衣,却华丽得令人瞠目,活像条龇着毒牙的黑曼巴蛇。
这是一段极快的查尔斯顿(4),展澈脚花玩的飞起,用令人叫绝的切分告诉现场所谓的老师们,什么叫把音乐可视化。
曲毕,短暂的安静后是热烈的掌声,撒野从长桌后出来,再次向他伸出手:“我们怎么敢面试你的!”
他发自内心地欣赏这个人,甚至热爱。
展澈用力握住他,敞开的V领里全是汗水。
“加个微信。”撒野生怕他跑了。
展澈出门去拿手机,撒野跟过来,两人在门口扫码。
“你house(5)跳的有点意思。”
“学过一点儿。”对展澈来说,没专业跳个十年就等于“一点儿”。
“有机会cypher一下(6)。”
撒野回屋,展澈坐回长椅上休息,一旁的王柏颜说不清是什么表情,许久,他挤出一个干瘪的笑:“你俩聊的不错。”
展澈不知道说什么,就没说话。
“能、能把他微信推给我吗,”王柏颜问得小心翼翼,看起来有些可怜,“我想跟他解释一下。”
展澈知道不应该给他,但还是心软了。
撒野收到王柏颜好友申请的时候正在给忽地笑打语音电话:“谁走都得把展澈留下,忽总靠你了!”
忽地笑跟他算熟了:“突然发什么疯?”
“刚近距离看他跳舞,太美了!”
忽地笑当然知道,她和他跳过:“节目组要综合考虑人选,不是跳得好就行,这里边很多事儿……”
“所以我才提前跟你通气儿,”撒野赖上她,“你不同意我就找阿姨。”
忽地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妈:“展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律动、切分、音乐性,”撒野一副陶醉的口气,“太完美了,他的身体,是超越性别的存在,这个节目必须有他!”
“行我知道了,”忽地笑挂断电话,“变态。”
王柏颜在回程的保姆车上,大经纪黎姐坐前头副驾驶,她直接带他。
“他还没通过我。”他指的是撒野的好友申请。
“没通过就没通过吧,”黎姐不大当回事,“我想别的办法。”
王柏颜脸色很不好,这时司机突然急刹,接着变道,把他狠狠拍在前座上。
“搞什么!”
“妈的又是那女的,”司机骂骂咧咧,“她别我,我不躲就撞上了!”
王柏颜和黎姐同时回头看,一辆熟悉的特斯拉,挑衅地冲他们打着双闪。
“你的私生该管管了。”
“管她们干什么,”王柏颜扶着鼻子,“有私生才有面子。”
黎姐不置可否。
“也不知道我怎么那么背,吸的都是些没钱的粉,我再不媚媚私生,谁给我花钱,你们割谁韭菜去?”
“你粉丝体量还是挺大的。”
“顶得上展澈的富婆粉吗,”王柏颜看人家什么都好,“他粉丝把柜台都买空了,该着他时尚资源硬,前两天七夕那活动,团里都知道是我加塞他的。”
黎姐叹一口气:“你想要什么?”
“姐,为舞而生,我一定得上!”
忽地笑从车上下来,边搜索摇摆舞视频边往四合院里走,值班的安保这几天都认识她了,没拦着。
她看着屏幕上纵情摆动的男女,轻快的脚步,和谐的韵律,就是她大学时每周去活动中心跳的舞:“我一直以为我跳的是交谊舞……”
她低着脑袋自言自语,转过大红的影壁墙,突然和什么人撞了个对面。
“Holy shit!” 对方吓了一跳。
忽地笑抬头:“容翮?你不是出差了吗,欢儿让我过来等她回……”视线往下,落在容翮手上,挺体面一男的,手里捧着一堆裙子,蕾丝的、绸缎的、半透明的……
忽地笑尴尬了,控制不住展开不好的联想:骗女朋友说自己出差,趁家里没人取出珍藏已久的性感小裙子,然后……
“不是,等等,”容翮的脸一下子通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是个看起来很矜持的人,一丝不苟,精致事故,包括他是展澈粉丝这件事,忽地笑都觉得难以置信。
“你跟我来。”容翮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领她进东厢房。
一进门忽地笑就呆住了,这是个绝不算小的房间,墙上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挂满了连衣裙,各种材质各种款式,有些看得出价格不菲。
“一千条,我给小欢准备的一个月惊喜。”
“一个月?”忽地笑晕裙子了。
“我和她认识一个月。”
忽地笑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容翮笑起来,一口漂亮的牙齿:“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一个月前他去阿联酋谈项目,在阿布扎比一间高级会所遇见了几个中国陪酒女,其中一个身上有伤,一问,果然是被老板控制了。他带人出台想去报警,没想到会所的车一路跟着,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碰到了撒欢。
她穿着白色的亚麻长裙,在沙漠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不过她的性格和外表差距可真大。”容翮忍不住吐槽。
撒欢想帮他们,就假装站街女勾搭容翮,她出主意远离警局,把车停在大使馆附近的僻静小巷,伪装成三人车震,让会所的人放松警惕,然后找机会冲进大使馆。
“当时我和她在后座,”容翮的表情一言难尽,“她那边疯狂晃车子,我这边给大使馆打电话……”
忽地笑哈哈大笑。
“最后我们解救了十五名中国女性,”容翮的表情有些复杂,“第二天我们从大使馆出来,来了好几个陪酒女家属,他们朝她的白裙子扔泥巴。”
“为什么?”
“他们习惯了花老婆女儿的卖肉钱,他们不想改变。”
忽地笑了然。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那么冲动,我说,我给你买一千条不重样的裙子!”容翮显得有些害羞,“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好他妈浪漫,忽地笑不禁露出姨母笑。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发现男朋友已婚,一气之下去的阿布扎比,”容翮挑了挑眉,“谢谢她前男友。”
聊开了,忽地笑也敢问了:“你是展澈粉丝?”
容翮不大好意思:“爸爸粉。”
这词儿从他嘴里说出来好诡异。
“他舞跳得绝了,”容翮一脸的佩服,“去年偶然刷到选秀节目,偶然发现超话,当时正在搞那个集资battle,你知道吧?”
忽地笑知道,一个催粉丝打钱的环节,经常比着来,谁粉丝打的钱多谁赢。
“我一看纯打钱,就打了五十万。”
“多少?”忽地笑无语,心说展澈他一个外国人,再强也强不到第二名出道,就是被大哥你硬给买出道的吧?
“然后我就进了职能组。”
哈?忽地笑嘴都合不上了:“你具体做什么?”
“我是下场组的。”
过分专业,已经不是她听得懂的范畴了。
“就是控评,巡逻组发现跟展澈有关的帖子,发进群里,我们下场组第一时间评论,再发给粉丝上赞。
忽地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那你好忙啊。”
“分时间段的,”容翮眨巴着眼睛,“一天就俩小时。”
学习了,忽地笑大为震撼:“亲签我一定给你弄到。”
容翮忽然想起什么:“我看热搜上……”
“假的,”忽地笑拍着胸脯保证,“我和展澈清清白白,请爸爸粉放心。”
容翮笑起来:“小欢跟我说了,你是假绯闻重灾区。”
忽地笑一脸“你们懂我”的欣慰表情。
“其实我也单了好久,不太好碰,”身份地位什么的,容翮说得很含蓄,“我圈子里应该有适合你的。”
热恋期的人都爱给亲朋好友拉姻缘,忽地笑深受其害:“谢谢,不用了。”
容翮有些意外。
她明明可以说工作忙,说自己是不婚主义,但或许是容翮的坦诚,或是想起了大学时跳舞的日子,她说:“遇到过渣男。”
容翮一愣,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撒欢回来了,“快快快,”他瞬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帮我挂一下!”
两人忙成一团挂裙子,撒欢的电话打了过来,“手机!”容翮捏着嗓子朝忽地笑比划,她越忙越乱,在裙子堆里怎么也翻不到包。
撒欢循着手机声找来,推开东厢房的门:“你跑这儿干什……”
屋里,忽地笑和容翮气喘吁吁,长长短短的裙子披在身上,手机声在耳边萦绕,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满、满月快乐……”容翮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