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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蓝岛回房间后把唐溯给自己带来的笔记本拿了出来。
这本笔记本其实很普通,羊皮封面,里面夹了很多的邮票。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并不多,这本笔记本里大多数是信件内容和各种粘上的便利贴。
李蓝岛指腹在羊皮封面上摩挲了几下,翻开,他把一张张便利贴重新整理和翻阅。
上面一共有两种字迹,很丑的是自己父亲的,漂亮隽秀的则是桑非晚的。
一些腻歪的情话李蓝岛都没眼看,全是李逸英对妻子的思念。
他想不通,爷爷那种花花公子如何能培养出自己父亲这个情种。
整理完,李蓝岛把两张画有棋盘的便利贴单独拿了出来。
这也是他执意要唐溯帮自己重新找出这本笔记本的原因。
在加入密歇根局之前他不懂两份棋盘的含义,只当父母是画着玩,消磨时间。
李蓝岛重新摆了棋盘,但解码过程并没有想象中轻松。
他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来研究这两份棋盘,什么办法都试过,最后是在梦里和单枭下棋的时候突然惊醒,连滚带爬下床,画了两份镜像棋盘出来。
密文用移位法轻易地算出来了,但明文始终不得要领。
差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在他刷牙时灵光一闪。
李蓝岛又连滚带爬地上楼,钻进房间里研究走棋。
历时一周,他解开了父母留下的棋盘。
机制是在棋盘落子处用“小飞”方向读取下一个字符,有一个眼则代表字符A等等。
他将明文写在纸上,拼凑后发现这是一串网址。
而且网址在普通浏览器上点不开。李蓝岛迅速换到谷歌,架了梯子,再把得到的密码输入登录页。
这个网址的安全性非常高,自建网站+SSH防火墙,仅允许特定ip白名单访问,或使用密码进入。
浏览器白屏一闪,李蓝岛进去了。
网页像早些年的博客,里面的第一篇日记就让他后背发凉。
——[海鸥怀了孕还要赶往前线,我总担心她。我不止一次感慨战地记者这份工作太辛苦,她说她最不怕的就是辛苦。世人总想从她的报道里看到危险和真相,而我只希望她平安。
荆棘向她求婚那天的场地还是我布置的,这位沉默寡言的青年长得真是俊朗,我没想到他们真能在一起。毕竟他们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荆棘笨拙又呆板,像不会出错的瑞士钟表。海鸥则总是活蹦乱跳,浑身洋溢着春天。
我一直在想,钟表和春天怎么能凑成一幅画?
直到荆棘求婚时说,他只是爱上了海鸥,然后选择对她绝对。
很浪漫。如果我们的这些浪漫之间没有出现island就好了。]
..
李蓝岛震惊得连呼吸都忘了,飞速消化信息量。
所以,他父母与兰开斯特公爵夫妇是好友?
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父母葬礼的邀请名单上,并没有兰开斯特公爵夫妇的名字。现场也没有这样一对模范夫妇的到来。
“蓝岛?”杰森在敲门,“你在吗?楼下突然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找你的,他说他叫洛克,你认识吗?”
李蓝岛啪地一下盖上电脑,起身开门:“谁?洛克?”
“对。”杰森摸摸脑袋,“因为不清楚对方到底是谁,守门的组员没同意放他进来。是你朋友吗?”
“我换个衣服,马上下去见他。”李蓝岛赶紧让杰森去打了声招呼。
李蓝岛噔噔噔下楼,走到祖宅外,看见洛克穿着灰黑拼接风夹克,站在路边。
“蓝岛!”洛克的蓝眼睛闪亮,举起手朝他挥舞,“我来给你送文件!”
“什么?”李蓝岛笑了笑,走过去。
洛克给了他一封烫金邀请函,上面写着商务峰会四个大字。
“金家办的,对外宣称是峰会,实则是情报部门的交流研讨会。金家是出资的大头,这次研讨会高层也会参加,可以见到很多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哦。”洛克神秘一笑,“卡洛斯上校让我把邀请函给你,而且必须亲自交到你手上。”
“谢谢。”李蓝岛瞥见邀请函落款写着金桔两字。
金桔是金家现任当家,财阀界相当出门的人物,金宸就是他的小侄子。
洛克说他是死求活求才让卡洛斯同意他来市区逛逛,平时洛克都窝在密歇根局,无聊到只能数蚂蚁。
“所以你有没有时间啊?陪我去买好吃的吧!我一年都出不了密歇根三次,我好想和你玩啊!”洛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蓝岛。
说实话,看到这种眼神,即使心是石头做的也拒绝不了。
李蓝岛陪洛克逛了一个下午,买了不要饼的手抓饼、帝都限定的抹茶千层蛋糕不要奶油、芋泥热茶可可芝士不加奶不加糖不加珍珠少芝士、金枪鱼沙拉不要金枪鱼,麦麦汉堡和十份大薯炒成一锅再加番茄酱。
谁能理解天才的脑回路,反正李蓝岛理解不了。但他还是当地陪般陪了一天,洛克欢天喜地回了堪灵顿郡,李蓝岛则疲惫地回了单家祖宅。
单明山最近不在家,似乎是去了北边谈项目,祖宅里的人手于是随便李蓝岛使唤。他本想蒸个桑拿,结果一进门就被单枭摁在了沙发上。
“你又要干嘛?”李蓝岛警惕。
“给你按摩。我还挺厉害的,试试吗?”单枭微笑。
李蓝岛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单枭已经自说自话地开始揉捏他的肩膀。
“我最近和家里的阿姨学了做饭,晚上想吃什么?”头顶的磁嗓含着笑意,“今天下午你不在家,我顺便把你放在花园洗手池下面的鞋和外套都洗了,衣袖扣子有些松,我给你缝了起来。”
“...”
李蓝岛问:“你不是只会煮泡面吗?”
“以前我是一个人无所谓,但李组长说你很挑食,我想着要在饮食方面好好照顾你。”
“..你和我爷爷通话了?”
“算是吧?我需要定期和李家那边汇报你的情况,请你理解。”
李蓝岛被他按摩得很舒服,但也没忘记身后这个人像不定时炸弹,随时有被引爆的风险。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李蓝岛问,“有事要求我办?还是要找我借钱?”
单枭顿了顿,开口:“明天的峰会,你可能得自己去。”
这次峰会明面上说是研讨交流,实则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能装不熟最好装不熟。情报部门的人不会暴露自己,李蓝岛邀请函上写着邀请的是木星学院优秀学生代表,即他不是以密码破译员身份参加的。
“知道了。”李蓝岛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会跟你分开走的。”
肩膀上力道突然重了点。
“没了吗?”单枭停下了,低头,“没有别的话想问我?分开走也没问题?”
“还有什么要问的?”李蓝岛懵着。
“没什么。”单枭迅速整理好了表情,一笑,“我只是比较担心你的安全。明天不管谁和你搭话你都不要理。”
“那不礼貌吧。”李蓝岛想了想,“万一是什么大人物,比如贵族,我爱答不理会得罪人的。”
单枭眸色晦暗不明:“没有哪个贵族再敢动你。”
李蓝岛惊讶:“单家地位这么高吗?”
“很高。”
好吧。
那他沾了明山叔的光。
李蓝岛想着以后得报答一下,但又不知道单明山的兴趣爱好。听媒体说,单明山好像喜欢和爷爷赛车。
钱能买到的单明山不稀罕,李蓝岛思来想去,也只能把爷爷卖了。
次日上午九点,李蓝岛按照宴会的礼节换了一套西装,介于白与灰之间,有微弱蓝色冷调光泽,材质是哑光羊毛,内搭细纹衬衫,没打领带,剑领和修身裁剪,线条锐利,肩线挺拔,腰部收束,袖口则是深蓝色宝石。
镜子里的人气质出众,充满冷淡感,但又不失意气。
他从楼梯走下来时,客厅的杰森正在整理餐具,听到脚步抬头,正要打招呼:“蓝岛,早上——”
好字还没说出来,杰森呆了。
平叔站在门外抽烟,往里看了眼,紧皱的眉头都跟着展开。
“怎么了?”李蓝岛纳闷地看着杰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去。”杰森眼睛瞪直,“蓝岛,你穿这衣服实在是太好——”
看字又没说出来,一包烟砸在杰森肩膀上打断对话。
“去车库开车。”单枭从厨房走出来,脸色阴沉,“在路口等,没时间浪费。”
“哦哦。”杰森嘿嘿一笑,拿着两百多一包的Davidoff喜滋滋地接受了贿赂,“那我先去了!”
李蓝岛入座,拿了片吐司,单枭一直站在桌边盯着他。
盯到李蓝岛发毛,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怎么了?我今天的打扮很奇怪吗?”
单枭递上咖啡:“不奇怪。不用在意。”
不奇怪就行。李蓝岛啃了几口早餐,看单枭拎起沙发背上的外套要出门。他们约好李蓝岛比单枭晚十分钟出发。
然而单枭走到玄关,刚要把车钥匙给平叔,鼻血却忽然滴下来落在地上。
李蓝岛反应迅速,扯了两张纸跑过去,塞给单枭,眼睛瞪大:“你没事吧?这几天又跟人打架了??”
平叔本来以为李蓝岛的猜测是对的,但观摩了一下单枭的表情,突然冷笑了声:“你他吗的可真出息。”
单枭则用纸巾止住鼻血,对着李蓝岛笑:“没有。可能是天气不好。我没事,你吃完饭去找杰森就行。”
李蓝岛看着单枭和平叔前后离开,半路上平叔还踹了单枭一脚:“丢不丢人?”
李蓝岛满脸雾水,十分不解,但表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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