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号,李媛媛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学生都被打散了,和李媛媛睡上下铺的是一中的一个年轻的数学老师,姓何。
她晕火车了,并不是很严重,但足以让她难受了,一路上她都感觉有人在摇晃她,摇的时候晕,不摇的时候又好了。
实在无聊的时候,她用李金玲的旧手机给颜娜发短信,发现这货已经坐上海盗船吃上麦当劳了,她倏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却看见过道的软座上坐了个人,耳朵里塞着耳机,闭着眼睛。
她悄悄走过去,扯下那人的耳机。
“嗨,班长,真是巧,你也去北京?”
“嗨,李媛媛,真是巧。”
“太好了,我总算有个认识的人了。”李媛媛把另一个软座扒下来,也坐了下来。
7月27日,李媛媛回到了宜风的怀抱。
第二天,她就因为水土不服,拉肚子拉脱水住院了。
“姐们儿,你真的太好笑了,你去的时候怎么没有水土不服,回来了才不服…”
“要不你去问问水土或者我的肚子?”
李媛媛还有些虚弱,说话都软绵绵的。
“快好起来吧,我好想听你给我讲在北京的事。”
幸好,在八月前出院了,八月五号就是高中开学军训了,她还得再享受几天暑假。
“娜娜,你今天就在阿姨这儿吃吧。”
“是,你就在这儿吃吧,阿姨可稀罕你了…”李媛媛压低声音,阴阳怪气。
“在火车上的话……”
“我认识了一个老师,一中教数学的,姓何,他给我把行李箱放上的置物架,他还让我闻橘子皮缓解晕车来着,结果我直接把陈燃的一整个橘子吃了。”
“陈燃是谁?”李金玲适时打断。
“我们初中的班长,当了好几年呢,他这个骗子,他明明排的武汉的队。”颜娜有些忿忿。
“他说外国语那帮男生要玩三国杀,他腾地方才跑道我们车厢来的,没想到碰见我了。”李媛媛补充到。
“晚上我睡的一点都不好,老醒,最后翻来覆去的充电宝还掉下去把小何老师吓醒了。”
“那完了,他要记住你了。”颜娜做了一个悲催的表情,李媛媛用手掌推她的脸。
“在火车上来去就耽误了四天。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北京不好玩。”
“但是一起的人都很有趣。”
第一天下午到的,去参观了博物馆,晚上分宿舍了,外国语初中的15个女生,加上三中的李媛媛,幸好她碰见了许久未见的小学同学吴亚婕,下午去博物馆陪她逛了三个小时,晚上打着她的旗号顺利入住了。
“有什么搞笑的事情嘛……”颜娜问。
李媛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
“没什么啊,就每天吃饭参观景点,参观大学,参观升旗……”
“没什么你怎么笑了。”
“动物园的时候,吴亚婕给羊喂吃的,手机被猴子拿走了,她不知道啊,拉着我暴走了两圈动物园,最后人家在大广播里通知她去领的。”
“她还买了五个福袋,也被那臭猴子抢走了一个,回X旅行基地的时候,一个扮成孙悟空的人拉着她要合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金玲哈哈大笑,颜娜倒是很淡定。
“还有吗?”颜娜又问。
李媛媛又断断续续讲了些。
还有一个关于班长的,但是李媛媛答应他了,这件事情在北京就终止,不能回宜风传播。
用陈燃的话说,这件事太关乎脸面了。
那天下午,导游姐姐带着他们去了艺术街。
满墙的涂鸦,一整个掉进色彩世界的感觉。
过了涂鸦墙,就是一些被改造过的奇形怪状的小玩意,比如,街道右边小公园里的白色栅栏。
李媛媛也不知道陈燃抽什么疯,又或者是跟谁打赌输了,好好的大路不走,他偏要从两个错位栅栏的缝中间穿过去。
就当他要成功跨越的时候,队伍里的另一个男生好奇地扯了系在栅栏上的两根绳子,霎那间,错位的栅栏像是包裹住猎物的捕兽夹合上了,陈燃没来得及逃跑,受衣服的连累被架在了两个栅栏中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男生一脸惊诧,看起来也不像是故意的。
那是第一次,李媛媛看见陈燃的脸红成了个熟透的苹果。
他用力一拽,终于还是逃脱了,可是整个短袖衬衫的后半部分都被撕裂了,露出整个背部,这下人群笑得更厉害了。
可能是实在觉得脸已经丢完了,最后一天的晚会,他倾情献唱了一首那些花儿。
李媛媛看着陈燃,有些恍惚,这首歌她听人唱过,在初二的文学社团。
她那时头脑发热,非要去文学社,最后颜娜和张浩然还是陪她去了,没想到文学社因为人太少和演讲与主持社合并了,后果就是每周的社团活动上都得有人表演节目。
张浩然弹吉他,颜娜唱歌,她属于气氛组。
当时对“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没有感觉,此时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脑子里闪过从前,才有了些切实的感受。
她没有扔那只荧光棒,把它带回了宜风。
离开北京的那天,导游姐姐站在车站入口处,和左右两边的人击掌告别,那一幕李媛媛在往后的许多年一直都记得。
颜娜告诉她:“因为再见的机会渺茫,所以想一直记得吧。”
北京之行就这样结束了,要说唯一后悔的地方嘛,当初张德忠让她自己带点盐,说北京的人做什么都放糖,她不屑一顾,最后每天嚼着甜的发腻的馒头和肉丸子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