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倒计时：3天。

校长办公室的檀香木桌上，一份贫困生补助申请表静静躺着。洛晖站在父亲——校董洛明城的身侧，目光扫过"申请原因"栏里工整的字迹：【单亲家庭，父亲长期患病，母亲打工维持生计】。

"墨杉？就是那个成绩不错的转学生？"洛明城推了推金丝眼镜，"她母亲前天来找过我，说女儿不知道家里情况。"

洛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补助金批下来前，别让她知道。"

"你很少对同学这么上心。"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什么特别？"

洛晖愣了一下，想起篮球场上墨杉那个绝杀三分，以及她左臂上那道被星星创可贴遮盖的疤痕。

"一个有天赋却不懂得珍惜的人。"她抿了一下嘴，最终这样回答。

走出行政楼，秋日的阳光刺得洛晖眯起眼。远处操场边，墨杉独自坐在梧桐树下看书，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洛晖犹豫了一下，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高二(3)班教室，早自习。

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月考前的最后一次座位调整……为了更好地帮助大家提高成绩……”

墨杉头也不抬地翻着物理笔记。

好讨厌听废话……她觉得自己是有点厌蠢的，但是绝对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那乖巧笑容是她的招牌。

自从寄宿后，她习惯了坐在最后一排角落，远离喧嚣。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钻入耳朵——

"洛晖申请调到墨杉旁边，两人组成学习小组。"

教室瞬间安静得可怕。墨杉猛地抬头，对上二十多双震惊的眼睛。而事件的另一主角——洛晖，正抱着书本从容地穿过过道，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大小姐还真是自带气场。

"有问题？"洛晖放下书本，环视四周，声音冷得能结冰。

全班齐刷刷转回头。

墨杉攥紧了笔，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辅导。"洛晖翻开数学课本，"校长希望你在月考进前十。"

墨杉笑的很甜，声音却发冷："撒谎。校长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洛晖没有反驳，只是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你上次小测的错题分析。"

墨杉盯着那个文件夹，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公式记混，审题不严，计算跳步】——确实是她的老毛病。但洛晖怎么会知道？更可怕的是，她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不需要。"墨杉推开文件夹，"我自己能搞定。"

洛晖耸耸肩，把文件夹放在两人桌子中间："随你。"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发下模拟卷，墨杉扫了一眼最后的大题——又是洛晖擅长的类型。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人，发现洛晖已经写完了半张卷子，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滑动，没有一丝犹豫。

墨杉收回目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第三题就卡住了，一个简单的三角函数变换，她却怎么也想不起公式。

"余弦定理。"

洛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墨杉背脊一僵。她没有道谢，但笔尖不自觉地在草稿纸上写下洛晖提醒的公式。

下课铃响，墨杉迅速收拾书本准备逃离。洛晖却按住她的一页笔记："这道题有更简单的方法。"

她修长的手指在纸上画了条辅助线，墨杉立刻看懂了——确实比老师教的方法简洁许多。

"为什么帮我？"墨杉终于问出口。

洛晖合上书："我说过了，校长——"

"别拿校长当借口。"墨杉打断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了，她哪里有什么可图的?

洛晖沉默片刻，突然说："你打球时不废话这么多。"

墨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愣："什么？"

"放学后体育馆。"洛晖站起身，"带上你的问题。"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留下墨杉一个人对着那张画了辅助线的草稿纸发呆。

午饭时间，食堂。

"天啊！你和洛晖同桌？"林小雨的尖叫引来周围几桌的侧目，"她从来不让任何人坐她旁边！"

墨杉戳着盘子里的青菜："她只是奉命辅导我。"

虽然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奉命？"林小雨凑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洛晖父亲是校董，连校长都要让她三分。谁能命令她做事？"

墨杉的手顿了一下。她想起早上在校长办公室附近看到的洛晖背影。难道……不，不可能。她和洛晖非亲非故，那个高傲的校董千金没理由特别关照她。

"对了，"林小雨突然想起什么，"你妈妈昨天来宿舍楼找你，王老师说你不在。"

墨杉的筷子掉在桌上："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很急的样子。"林小雨犹豫了一下，"她问王老师……寄宿费的事。"

是啊，寄宿费——她早该想到的。明德是私立学校，寄宿费不菲。母亲又要打工，还要照顾生病的父亲和小雨……

自问一下，墨杉，你是人吗?

"杉杉？你脸色好差。"

墨杉猛地站起来："我吃饱了。"

她冲出食堂，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体育馆。空荡荡的篮球场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墨杉坐在观众席上，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是小安的声音。

"妈在家吗？"

"不在，她去做保洁了。"小安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姐，你知道吗？妈说有人帮我们申请了补助金，以后我的音乐班不用停了！"

墨杉握紧手机："什么补助金？"

"不知道，妈接了个电话就哭了，说是学校给的……"小安顿了顿，"妈不让我告诉你。"

挂掉电话，墨杉仰头看着体育馆高高的天花板。她想起洛晖那句"校长希望你在月考进前十"，各种画面挤入脑海，让她不知所措 ，那个神秘的文件夹，今早在行政楼附近看到的背影……

"提前来了？"

洛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杉迅速擦了下眼角，没有转身："我没答应要来。"

篮球在地板上弹跳的声音由远及近。洛晖走到她面前，扔给她一瓶水："哭解决不了问题。"

你听听你说的话，你有情商吗?

"谁哭了？"墨杉拧开瓶盖猛灌一口，在阳光下扬头时脖子白润如玉，乖巧可爱却又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潇洒，"只是灰尘进眼睛。"

洛晖没有拆穿她，只是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运动T恤："打一场？"

"没心情。"

"你什么时候有心情过？"洛晖拍着篮球走到场中央，"跟上。"

墨杉本想拒绝，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她接过洛晖传来的球，熟悉的触感让指尖微微发麻。一个简单的胯下运球，然后是变向突破——洛晖防守得滴水不漏。

"你母亲的事我听说了。"洛晖突然开口，同时截走了墨杉手中的球。

墨杉僵在原地："你调查我家？"

"常规程序。"洛晖跳投，球空心入网，"申请补助需要核实家庭情况。"

"所以这是你的施舍？"墨杉的声音发颤，"让我在全校面前出丑还不够，现在还要怜悯我？"

洛晖捡回球，直视她的眼睛："是尊重。"她把球传给墨杉，"你母亲拒绝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