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

比分牌上刺眼的数字——22:30，明德中学落后8分。

墨杉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她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耳边的麻花辫早就散了一半，狼狈地翘着。

“你到底在打什么？！”

她猛地转身，瞪着洛晖。

洛晖站在三分线外，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冷得像冰。“第三套战术，你跑错位了。”

“我跑错？！”墨杉声音拔高，手指攥紧球衣下摆，“你传的那是什么球？！那么高我怎么接？！”

“那是标准高度。”洛晖语气平静，却字字锋利，“你跳矮了。”

老子就这么高，你让我怎么跳?鞋底装弹簧吗！

“你——”墨杉咬紧牙关，胸口剧烈起伏。

场边的观众窃窃私语，明德中学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连裁判都往这边多看了两眼。

墨杉从没在赛场上失控过——她可以装乖，可以忍让，可以在被嘲讽时一笑而过——

但在洛晖面前，她所有的伪装都像纸糊的城墙，看似坚不可摧，然而一戳就破。

洛晖静静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冷静点。”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像融化的雪水，柔软却坚定，“我们还有下半场。”

墨杉一怔。

洛晖的手指很凉，蹭过她发烫的皮肤时，像一捧冷水浇在燃烧的炭火上。

我的姐姐，出了这么多汗耶，手凉成这样，是虚吗。

“她们盯你太紧，下半场换第四套战术。”洛晖靠近一步，声音只有她们俩能听见，“你从底线绕，我传低球。”

墨杉抬头，对上洛晖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此刻竟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担忧？

“……知道了。”墨杉别开脸，声音闷闷的。

洛晖收回手，转身走向休息区。墨杉看着她的背影，5号球衣被汗水浸湿，贴在脊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线条。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洛晖面前，根本没办法装乖。

该死，墨杉拍了拍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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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开场三分钟。

墨杉压低重心，目光紧锁对方防守球员的动作。洛晖说的没错——他们盯她盯得太死了，几乎寸步不离。

“换位！”洛晖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墨杉没有犹豫，一个假动作后猛然加速，从底线直插禁区。几乎在同一秒，洛晖的球传了过来——低平、迅疾，像一道闪电。

墨杉接球，起跳，投篮——

唰！

空心入网。

“好球——！！！”场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比分30:34，分差缩小到4分。

墨杉落地，转头看向洛晖。洛晖站在三分线外，嘴角微微上扬，冲她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墨杉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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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十秒，比分46:45，明德领先1分。

对方发球，体校的中锋像一堵墙般压向洛晖，试图阻断传球路线。墨杉被两人包夹，几乎动弹不得。

“墨杉——！”洛晖突然喊了一声。

墨杉抬头，看到洛晖的眼神往右侧瞟了一下——那是她们练习过无数次的暗号。

她猛地一个反跑，甩开防守球员，直插篮下。洛晖的球几乎在同一秒传了过来——

接球，起跳——

对方的中锋狠狠撞了上来。

“砰！”

墨杉摔在地上，手肘擦过地板，火辣辣地疼。但球已经脱手——

唰！

球进了。

48:45，终场哨响。

明德中学赢了。

全场沸腾，明德的学生们疯狂呐喊着——

“墨杉！”

“洛晖！”

“墨杉！”

“洛晖！”

墨杉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视线模糊了一瞬。下一秒，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洛晖站在逆光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眼睛却亮得惊人。

“起来。”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我们赢了。”

墨杉抓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然后——

她一把抱住了洛晖。

洛晖僵住了。

墨杉的脸埋在洛晖的肩膀上，鼻尖全是汗水、阳光和雪松的气息。她能感觉到洛晖的心跳——又快又重，像擂鼓一样。

“……墨杉。”洛晖的声音有些哑。

“别动。”墨杉闷闷地说，“就三秒。”

累死我了……终于……赢了?

洛晖没再说话，但她的手轻轻搭上了墨杉的后背。

场边的欢呼声震耳欲聋，闪光灯此起彼伏，但墨杉只听见洛晖的心跳声——

怦。怦。怦。

像一场无声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