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班级的窗边，墨杉盯着桌上摊开的地理课本，阳光在等高线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洛晖就坐在她右手边，距离不过三十公分，却仿佛隔着一整个银河系。

——她们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

墨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折痕。是上周洛晖帮她标注重点时留下的。当时洛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着地图上的季风洋流说"这里会考"。而现在，那双手正安静地放在她自己桌上，连指尖都透着疏离。

课间的铃声突兀地响起，墨杉猛地回神。余光里，洛晖迅速收拾好书本离开了座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教室里嘈杂的谈笑声中，墨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她摸出手机，微信置顶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上周。雪松的头像安静地躺在列表最上方，最后一条消息是那张星空照片。墨杉鬼使神差地点开，放大，再放大——直到像素模糊成一片蓝色的光点。

"在干嘛呢?"

林小雨的消息突然弹出，附带一个贱兮兮的猫咪表情包。墨杉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墨杉]：……诈尸啊你

[小雨]：呜呜呜你转班了就不爱我了（哭泣猫猫头.jpg）

[墨杉]：少来，前天还看见你在小卖部买三根烤肠

[小雨]：啊啊啊你看到我了怎么不叫我！（愤怒兔子跺脚.gif）

墨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林小雨还是老样子，连表情包都透着没心没肺的快乐。

[小雨]：对了对了，咱们班这两天可精彩了！

[小雨]：老李头讲课不小心把裤子撑裂了（爆笑）

[小雨]：还有还有，体委和学委居然在器材室……（挑眉表情）

墨杉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消息，胸口那股闷了许久的郁气稍稍散了些。才意识到，原来那个教室里的生活还在继续。

只是没有了她而已。

[墨杉]：你呢？最近怎么样

[小雨]：嘿嘿（害羞）

[小雨]：我谈恋爱啦！

墨杉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林小雨的下一句话像慢动作般浮现：

[小雨]：是临江一中的哦（爱心）

墨杉的呼吸一滞。临江一中？

她盯着那个爱心表情，突然觉得刺眼得厉害。

墨杉觉得她放古代可能是推崇连坐制的。

[墨杉]:……恭喜啊

我不爽，但我不说。

[墨杉]：他对你好吗

发完这句话，墨杉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她不该多问的，不该……在意这些的。

[小雨]：超级好！（转圈圈）

[小雨]：昨天还特意翘课来给我送奶茶

[小雨]：就是……（省略号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墨杉盯着那串省略号，心跳越来越快。屏幕上方突然弹出"对方正在分享位置"的提示——是临江一中附近的咖啡店。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桌上。墨杉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教室里几个同学诧异地看过来，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莫名一阵心慌，抓起手机冲出教室，一路跑到洗手间，反锁上门。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眶通红。墨杉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手腕，却冲不散脑海中那个可怕的猜想——

林小雨的男朋友，会不会是……周临的人？

算了，是她过于敏感了，毕竟临江一中那么大……

水流声中，墨杉突然想起洛晖那天在行政楼前看她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沉，像是要把她刻进骨子里。

而她呢？她又一次逃跑了，像个懦夫一样。

"混蛋……”

墨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眼泪。她厌恶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厌恶这样连累别人的自己，更厌恶……这样想念洛晖的自己。

隔着一堵墙的走廊上，洛晖靠在窗边，手里攥着一枚星星发夹。她听着洗手间里隐约的水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