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石狮,仿佛在嘲弄这世间的荣辱无常。而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阳光依旧璀璨如初,照不亮那些阴暗角落里的斑斑血迹。
……
青瓷碗里的海带汤泛着淡淡的海腥气,褐色的海带丝随着汤匙搅动微微颤动。伊尔哈盯着这碗寻常的汤羹,忽然怔住——
"碘..."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琉璃正布菜的手一顿:"娘娘说什么?"
"没什么。"伊尔哈压下心头震动,故作平静地舀了一勺,"这海带是福建年年进献的?"
她只是自动回忆起上辈子的知识点罢了,应试教育的后遗症啊……
淀粉遇碘变蓝什么的。
秋日的阳光透过永和宫的窗棂,洒在铺着白绢的案几上。伊尔哈将几个小瓷碗一字排开,碗中分别盛着米饭、馒头屑、切碎的土豆和一小碟藕粉。保清踮着脚张望,鼻子几乎要凑到碗边:“佟娘娘,这些吃食要变什么戏法?”
伊尔哈神秘一笑,从药箱取出个小瓷瓶:“看好了——”她将棕黄色的碘酒滴入清水,琉璃立刻递来一根银簪搅拌。液体化作淡琥珀色时,四个小脑袋已挤成一团。
“先试这个。”伊尔哈用簪尖蘸了碘水,点在米饭上。雪白的米粒瞬间浮现幽蓝斑点,像突然绽开的星空。保成“哇”地叫出声,三公主直接伸手去抓,被纯禧急忙拦住:“仔细染蓝了手!”
保清抢过银簪,学着往馒头屑上戳。当褐黄液体与淀粉相遇的刹那,靛蓝纹路如藤蔓疯长。孩子们倒抽凉气的声音里,伊尔哈轻声解释:“这叫‘显色’,是粮食里的宝贝遇上药水的秘密。”
太子突然举起藕粉碗:“姑姑!这个最蓝!”果然,整碗藕粉已化作深海般的蓝色,连簪子搅动时拖出的尾迹都泛着荧光。伊尔哈趁机揉揉他的小脑袋:“保成真聪明,藕粉里藏着最多的‘宝贝’呢。”
康熙原本含笑听着太子手舞足蹈的比划,却在听到"传递小秘密"时眸光一凝。李德全捧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盏盖"咔嗒"磕出声响。
"哦?"康熙将太子抱到膝上,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着孩子袖口沾染的淡蓝痕迹,"保成仔细说说,姑母教你们怎么玩这个?"
太子兴奋地揪住龙袍前襟:"把姑母给的药水滴在白粥上,就能显出蓝道道!"他比划着写字动作,"姑母说等儿臣会写'阿玛'两个字了,就用米汤画在纸上,再用小药水——"
李德全已经跪下了,这种秘法是他能听的吗?救命啊!!!佟贵妃娘娘你想干什么!!!!
天子从案头取来一张洒金笺,蘸着茶水写下"保成"二字,待水痕干透后递给李德全:"去取碘酒来。"
当褐黄液体拂过纸面,墨迹般的蓝字渐渐浮现时,康熙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太子却拍手欢呼:"皇阿玛写得比姑母还好看!"
晚风穿堂而过,吹动太子衣襟上未干的蓝痕。康熙凝视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忽然将人搂紧:"保成要记住,这个游戏..."他顿了顿,改口道:"姑母教的这个学问,只能在我们三人之间玩。"
太子懵懂点头时,谁都没发现皇帝袖中攥紧的掌心——那里躺着半块被捏碎的蓝染米糕。
……
现在安嫔李氏的离开,皇后的永寿宫中的座位又发生了变动,后面的人依次前移。除了内务府将嫔位册封礼的各位娘娘位置调整下,旁人再没有提起过之前的那位安嫔娘娘
"娘娘,佟佳夫人递了牌子求见。"琉璃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
伊尔哈的指尖在账册上顿了顿。自上次佟国维被拒之门外后,佟家倒是安分了小半年。隆科多如今在宗学里日日苦读,连三房那个纨绔都开始习《大清律例》了。
"明日便请进来吧。"她合上账本,顺手将案几上那对熔了的金观音往抽屉里推了推。
第二日,佟佳夫人穿了件靛青色的素面旗装,发间只簪了支银鎏金的扁方。行礼时,伊尔哈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的正是去年自己送回去的那对翡翠镯子。
"娘娘气色真好。"佟佳夫人笑着奉上锦盒,"这是隆哥儿亲手抄的《孝经》,老爷特意让带来给您过目。"
伊尔哈翻开书册,墨香里果然夹着几片晒干的桂花。纸上的字迹工整有力,有几处还特意描了金边——是隆科多小时候她教过的法子。
"难为他记得。"伊尔哈唇角微扬,"听说他如今在宗学里很是用功?"
"可不是。"佟佳夫人眼睛一亮,"上月背全了《刑律》,连师傅都夸呢。"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个小布包,"这是三房的小子做的九连环,说...说想给阿哥公主们玩。"
"额娘尝尝这个。"她推过一碟新做的枣泥山药糕,"皇上前日赏的山东大枣,我让人加了些蜂蜜。"
佟佳夫人捏着糕点的手有些发抖。去年这个时候,她送来的还是沉甸甸的金玉,如今这一块甜糕,倒比什么都珍贵。
"老爷说..."她咽下糕点,声音轻了几分,"说请您放心,佟家子弟如今都晓得'诗礼传家'四个字怎么写。"
伊尔哈点点头:“这样才是家族兴盛的根本。”
她指尖轻叩案几,推过去一张薄薄的笺纸——上头只寥寥几行字,却让佟佳夫人瞳孔微缩。
"此事不急,五年内办妥即可。"伊尔哈声音压得极低,"寻些有名望的大夫,不拘是妇科圣手还是男科郎中,只说府上要编养生集子。"她将茶盏往对方手边推了推,"切记,莫要惊动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