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全名卡尔·麦奎因(Carl McQuinn),身世不详。从肤色和面部特征判断,其祖先应该是来自中亚地区的阿拉伯人。婴儿时期的卡尔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某处营地废墟中,被从欧洲逃难至此的白人农妇——麦奎因女士——发现并收养,起名为卡尔·麦奎因。推测其族人在逃难或者勘探途中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不幸全体遇难,仅卡尔被保护在恒温舱中幸存。随后几年,卡尔随养母一同前往东方,到达沈博所在的避难所。成年后成为沈博的左膀右臂,是避难所和聚居区的高层管理人员之一。
卡尔使用从养母那里学习到的种植技术,在避难所主要负责农作物的改良和种植工作。后期被沈博派遣,前往中南半岛勘探新的避难所选址。经过艰苦的勘探,卡尔和勘探队员们确定了选址,并通过无线电引导避难所居民开始大迁徙。
以下是卡尔的日记内容摘抄:
“酸雨已经下了4个月,中间也有过不下雨的时候。但是还没等地面的水分干透,下一场酸雨又立刻来临。今年已经注定会颗粒无收,我们剩余的粮食只够再吃半年。沈博告知我,要开始制定更紧缩的粮食分配制度……”
“酸雨已经下了5个月了,很多物资被腐蚀了。我们的损失很大。万幸的是药品和食品没有被毁坏。但如果再想不到办法,我们都会完蛋……”
“据沈博所述 ,她的父亲曾经带领勘探队去过西南方向很远的地方,那里有着广阔的草场和肥沃的土地,还有很多战前时代遗留的文明遗址。但她的父亲在勘探途中不幸感染了疟疾,没能活着回来。西南方向的勘探没有完成,那里对我们来说仍然是个未知的区域。但现在,沈博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带领5名年轻力壮的居民,一共6人组成了勘探队。带着我们三分之一的柴油、两辆卡车、一台无线电台和其他一些物资,开始了我们的勘探任务——去西南方向寻找新的避难所……”
“我们沿着沈博父亲留下的地形图前进了……勘探队一直行进了两天两夜夜,才走出酸雨的降雨区域……第3天,我们到达了一处地图上标记的山脉。大家都惊讶于短短几十年间酸雨竟然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坏!几十载的酸雨腐蚀,丘陵早已褪去了苍翠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千疮百孔的裸露岩层。石灰岩表面布满了蜂窝一样的腐蚀坑,铁元素氧化成暗红色的锈斑,沟壑里全是析出的白色盐碱,像枯骨一样蛰伏在泥土里。土壤板结龟裂,原本应该是郁郁葱葱的灌木,此刻却是蜷曲焦黑。植物的根系裸露在酸化的土地上,往日的生机勃勃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目疮痍的水土流失地貌……”
“第10天,地貌开始变化。穿过山脉往西,地势逐渐开始变高,水源变得越来越少……风沙,漫山遍野的风沙。卡车的挡风玻璃一眨眼就会被黄沙覆盖……卡车在沟壑间颠簸前行,车头灯穿透飞扬的尘土只能照亮前方五米。大风裹挟着沙粒持续拍打着车身,细密的撞击声在驾驶室铁皮上连成一片。后视镜里,扬起的沙尘像一道浑浊的幕墙……车轮碾过松软的土层,车辙刚成型就被风沙重新填平……夜里我们关紧门窗……漫天的黄沙从车窗缝隙钻入,第二天早晨,连仪表盘上都积起薄灰……能见度比昨天更低,不足三米……车头不时被横风推得倾斜,排气管喷出的尾气瞬间消散在沙幕里……我们第一次用无线电台呼叫避难所,开始我们很紧张,害怕和沈博她们失去联系……只用了30分钟就收到了沈博的信号,我们放心下来……”
“第13天,茂密的森林,树冠遮天蔽日。路途对卡车来说非常难以行驶,我们按照地图的指示找到了一条山谷中的裂缝,开始横穿大森林……卡车在原始的山道间颠簸前行,左侧是几乎垂直的裸露岩壁,表面布满风化的裂痕,偶尔有碎石被震落,沿着车窗边缘滚进深不见底的山谷。右侧斜坡上覆盖着湿滑的苔藓和枯枝,某些路段需要完全贴着山体行驶,后视镜里只能看见车轮与悬崖边缘不足半米的距离……卡车在爬升时突然下陷,右前轮陷到泥沼中……行至峡谷转弯的地方,横倒的杉木完全封锁了车道……我们发现树根上有新鲜的动物爪印,疑似是野猪群留下的……我们捕到了一只野猪,今晚的晚餐有着落了……重新发动卡车,仪表盘显示油温已经接近警戒线……我们不得不停下来修整…… 里程表显示当日仅推进了23公里,底盘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黑泥……”
“第20天,漫长的下坡路。柴油节约了不少,但是对刹车盘的损耗很大。我们不得不经常停下,行进速度并没有因为下坡而加快……整个地势开始下降,气候也变得潮湿……我被什么虫子咬了之后开始发高烧,然后开始呕吐。我们不得不原地停留了两天,等待我的状况稍微恢复些……沈博主动呼叫了我们,我报告了我的情况。沈博远程用她的医疗知识帮我诊断——其实更多的是安慰和鼓励……”
“第24天,地势又开始升高,植物开始减少。要不是有指南针和夜晚的星辰帮我们定位,我真以为我们又绕回去了……卡车在裸露的灰白色石灰岩山体之间前行,碎石在汽车挡板外不断弹跳。整段路途几乎都是呈三十度角上翘的,路面布满了风化形成的尖锐石块。两旁生长的冷杉的树梢几乎与车厢平齐……山体里甚至还有不少溶洞,黑漆漆的有些吓人。队员提议晚上可以在溶洞里过夜,我想了想还是否决了,以防溶洞里出现什么不明的昆虫——我真是被虫子咬怕了……连续的弯道迫使车辆频繁换档……三只野鸡受到惊吓,猛地掠过挡风玻璃,司机猛打方向避开,车身剧烈倾斜……翻过垭口后,本就崎岖的路面被竹林丛完全阻塞,最粗的竹节直径超过四十厘米……我们不得不关闭发动机,拿着砍刀和斧头清理出勉强通过的车道……整段行程中,卡车始终在爬升,海拔表显示每前进三四公里,垂直高度就增加三百到四百米……我们和避难所失去了联系,电台收不到任何信号……”
“第32天。终于行驶出了高原。从地图上来看,距离目的地很近了……但还是无法与沈博取得联系……距离应该不是问题,可能是远方的天气原因阻挡了信号……”
“第35天,又是山脉。但是没有之前那么险峻了,而且有了之前穿越山脉的经验,我们并不慌张……根据沈博父亲留下的勘探日志,我们应该在第24天就到达目的地了……当然,他那时使用的车辆比我们的好,车况也更好些……不知道目的地的遗址里能不能找到战前保存的汽车之类的……隐隐约约收到了避难所传来的无线电信号,信号很不稳定,努力了七八个小时才接收了十几个字节……沈博让我们尽快搭一座信号塔……”
“第40天,我们到了!和勘探日志里描述的一样——大片的草原,源源不断的淡水,肥沃的土地……我们就近砍伐了一些树木,搭建起了信号塔……和沈博取得了联系,我汇报了大致的情况,她让我们继续勘探,收集更多的情报……”
“第43天,我们的两名队员被狼群袭击了……准确的说,是一名队员被袭击了,他被咬成了重伤。我不愿意过多地描述他的伤情,总之,我们失去了他。我们给他举行了葬礼,埋葬在驻扎地附近的一片灌木丛。这片灌木丛面积很大,可以说是灌木林,这在草原上并不常见……另一名队员在救他的途中被草原旱獭挖的洞绊了一跤,然后骨折了……我下令,以后不允许单独行动……”
“第44天,骨折的伤员留在车里休息。剩下的四个人继续外出勘探……我们发现了沼泽,似乎辐射尘也经常被风吹到这里……我们发现了战前的遗迹,有一些工厂和军事设施,里面的机械说不定能用得上。我和沈博打包票,这里面一定还能找到些书籍和电器。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第47天,今天发生了两件事。一是骨折的伤员最终因为感染去世了,我们给他举行了葬礼。也葬在了灌木林。我们稍微修整了一下灌木,墓碑旁边的灌木都被修剪成规整的圆锥体……另一件事情是,沈博用无线电通知我们:她们出发了。不能再等待了,酸雨造成的伤害已经越来越大,她们必须尽快出发……大迁徙开始了……”
“离开避难所的第48天。在沈博的队伍到来之前,我们继续对草原进行勘探……我们发现了一处防空洞——至少门口的标志上写的是‘防空洞’,但它有些奇怪……”
“防空洞的大门不是常见的金属门,而是两块巨大的石头!我和队员紧紧握着撬棍,手背都爆出了青筋,终于把门缝撑开到能容容纳侧身通过的宽度。洞内一股腐臭的空气混着纸张的酸味扑面而来,火把被风吹灭了。我们拿着应急灯照见门里面的景象,那一瞬间,喉结不受控制地痉挛——这根本不是防空洞该有的样子……”
“成排的档案柜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历经千年还没有被腐蚀。每个抽屉都贴着泛黄的标签:蜥形脑改造计划、夜莺基因图谱、代号「茧」人体实验……应急灯的光斑在柜体间游移,最终停在墙面上用红漆涂抹的巨型生物图谱上。那根本不是已知的任何物种,六对复眼呈放射状排列,脊椎末端分裂成三根蝎尾状的骨刺……”
“「2110年7月13日,实验体A-17突破收容。」档案的纸张已经变得风化易碎,但钢笔的字迹在强光下依然清晰可见。字迹写到后半段开始逐渐潦草,「他们说这是必要的牺牲,可当那个东西用我的脸说出妻子名字时……」日志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的边缘有暗褐色的干涸痕迹,像是被鲜血浸透之后又风干的……”
“我僵在原地,听见自己的太阳穴随着某种节律性震颤突突直跳。应急灯光束扫过天花板,在某个瞬间捕捉到了反光——那不是锈迹,是某个变异物种的标本。它身上的鳞片好像刀锋一样,折射出冷光……”
“我们退到门边,一个队员的后背撞翻了堆在墙角的金属箱。成打的玻璃试管滚落出来,黑色和褐色的液体流淌在地面…… 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畸形胚胎,它们有的长着昆虫口器,有的背部长出肉翅……最触目惊心的是个双头胎儿,两个面孔都停留着惊恐的表情……”
“我看见所有实验报告的落款处都盖着同一个印章——三枚环绕的放射性标志,中间镶嵌着一个扭曲的婴儿的剪影……墙壁上嵌着一枚不锈钢的编号牌——A-17……”
“撤离的时候,一名队员因为紧张而失足,从高处坠落……”
“我们把那些生物标本都烧了,把纸质文件和照片都留下了……我让所有人保密,这件事情除了沈博,我们不可以和任何人提起哪怕一个字……”
“第144天,沈博带着队伍到达了!我们汇合了……我第一时间跟她汇报了防空洞的事……她的意见和我一致:要保密,鉴于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调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