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吸收了一切声音，维耶几乎听不到两人的脚步声，前面的身影若隐若现，莉拉在前面走得很快，快到腿伤似乎好了。

饶是维耶的体力很好也跟的吃力了，维耶缓了一下酸疼的腿，站住叫道：“莉拉。”

莉拉在这一停已经走远了，维耶看到莉拉渐行渐远的身影，叹了口气，急跑几步拦住莉拉。

莉拉终于在维耶拉到肩膀的力气下反应过来，她腿一时没准备好，整个人倒在草地上。

“哈哈。”莉拉躺在地上忽然笑起来，似乎很愉悦，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拍拍身边草地，“一直走不累么，来，歇一会。”

很长一段时间，维耶看着莉拉思考，试图评判她的大脑有没有问题，奈何常识不足，腿部酸疼，只好抛之脑后，在旁边坐下。

草苍翠，细长的草叶直直伸到维耶脸上，维耶摇头扫去脸前轻微的不适感，抬眼看去。

来处已经看不到了，目光可及都是草地，从近处苍翠到远处墨绿，细长的草叶在地上铺了一道地毯，挡住人探究的行动。

“有点累。”维耶忽然说道，这是实话，无目的探险他已经厌倦了。每次到一个新地方什么都不知道，需要找东西，根据这两次找的经验来看都很难找，还要冒着被抓的风险，这次来看要找的东西也不是等闲之物。他只是想解决身上奇怪的事情，不把危险带回去，然后回家。

他闭眼，草地的柔软让他回到记忆中，出来这么久，他很少想起家乡。

里恩塔的生活是安宁的，一代人死去，一代人长大，一代人出生。犹如死水般的生活，不过，很多人想过这种生活，一个过路人评价道。

维耶是围着那个过路人的一员，里恩塔是个小地方，陌生人总会带来新东西，这个人带来的是探险者的故事，驰骋在天空与怪物斗争，撞击水泽跳来跳去把人撞到水坑的蘑菇精，抓捕吞吃了一夜噩梦的梦魇。

为什么抓最后一个？一个孩子问道，丢掉噩梦不是很好吗。

是啊，那是一场没人想醒来的美梦，没有人，可人是在现实中活着的。过路人的表情维耶淡忘了，那个人的身影也如是。

维耶想起了，不单单是解决问题，他想出来看，蓬勃的好奇心与身体问题的契机让他更有机会走出来。

不然，那个最后走进里恩塔的过路人，盲眼的过路人，迷途的归客，那些失意与危险的经历会牢牢锁住所有人向外的行动。维耶刚开始学魔法，可他也能看出伴随这个过路人驱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由此对过路人经历的恐惧起，加上老师上课对魔法也不怎么讲解，维耶的魔法更烂了。

维耶为自己的水平埋了个坟，重整精神。

莉拉。在塞姆拉塞，维耶目前的行动都是跟着莉拉走的，虽说也得到了一些线索，维耶很感谢莉拉愿意带着他探索的举动，不过维耶总觉得有些奇怪。

莉拉对塞姆拉塞太过熟悉，单说这片奇异之地也不是外来人能知道的，尤其在维耶拒绝直接去坟茔拿线索的情况下，莉拉还可以指出别的线索，也不怎么恼怒。

很难说她有没有别的意图。

“往哪走？”维耶坐起，看向躺着的莉拉。

她的脸上笑容还没消失。

“都可以，不往回走就可以。”

这是真要迷路了，维耶心想，回头望去，其实也没差别，到处是草，没有突出的标志物，那个来时的建筑已经消融在背景里了。

“走吧，这次我在前。”维耶在躺下时是对着直线方向的，如果没走错，接着往下走去是最远的地方。

莉拉起身，维耶看了眼暂且被躺着时压低的草，又低头看鞋子深深陷在草里，没有痕迹。

“还是需要人陪着，一个人怎么敢来这里。”莉拉自顾自说道。

维耶没回应，他在压抑自己想往前奔跑的冲动，地面似乎化成波浪推着人前进，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一个木制的物品突然拦在身前，维耶被木制品绊倒，终于能坐下来喘息了，他抱住手臂，感受血流的奔腾不息。

莉拉没有跟上来！维耶忽然意识到，刚才的失控带给他的恐惧还没消失，现在眼前更是没有人的身影。

维耶来不及思考，站起来往回跑去。

......

“我只是太累了，又叫不动你。”莉拉仰头道，“互相理解，我实在跑不过去拉住你。”

维耶发觉了自己恐慌的来源，终于能整理脑中的混乱。

无人之地的一个人。

“这么大。”莉拉看着眼前铺设一地的木头惊叹道。

他们歇了一会儿又走来了，这次两人都提高警惕，也没出现上次奔跑的举动了。

“走吧。”依然是维耶在前。

忽听后边传来一声痛苦，他扭头，只见莉拉脸色苍白，站在木地板之外。

“怎么？”

莉拉再次动身，刚一触及木板就弹开。

“看来我去不了。”她苦笑一声，摆摆手道，“我在外围看看，会在这里等你。”

维耶点头，只能孤身一人往前走。

她被这里排斥。

维耶绕过地上凸起的木桩，这木板衔接无缝，从哪来这么大块的木料。

一只黑色多羽物撞过来，羽毛有些稀疏，看起来背部镂空了一块。

多羽物依然是直直冲撞，被绕开后稍一蓄力又直直冲过来。

匕首似乎会吸收光线，此刻看不分明装饰。

侧弯，根据以前看杀鸡的记忆，挥刀。

但愿那块是脖子，维耶默默许愿，当时莉拉是直接劈散的，他没有趁手武器。

多羽物顺着惯性往前滑去，忽的全身炸开。

挥动匕首五十次，多羽物没复活。

不能再观察了，莉拉还在等。

维耶又烧了几根羽毛，抓起一大把羽毛离开了。

继续往前，这边一成不变的风景让人发困。

多羽物又出现了，重复上次。

又出现，重复。

重复。

维耶现在已经可以做到直接下手了，多羽物这个名字也不太恰当了。

如今只有零散几根在上边。

维耶叹气，晃晃手里的一大把羽毛。

多羽物也学会了一点，不动了，伏在几步外看过来。

一根羽毛飘过去，多羽物往前挪几步，贴在身上。

终于和平了，维耶心想。

估摸着时间，隔一会会有一根羽毛飘到地面，多羽物离人几步远慢慢往身上贴。

维耶手里还有三根羽毛，他看到一处高台。

他大笑，羽毛也顾不得扔了，抬步往前跑去。

多羽物也扎毛快速跟着跑。

好普通，两根很小的表针贴在中心，指着往前走的方向。

维耶没多思考，趴上高台，直接上手掰掉这两根表针。

与羽毛一起握到手心。

忽然眼前一晃，高台落到地面的高度，地面也跟着降落，地面震颤。

维耶大惊，急忙往后跑去。

高台形成了一个漩涡，一点点吞吃地板，直到那最深处的高台。

来时需要挺久的，跑回去却很快。

维耶看到了莉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