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罗的视线落在程煜南结实有力的腕上,再往下,是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指。
她上前两步,接过那张任务,“奴家定不辱使命。”
想必这就是他的考验,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能留在这里。
顾泽安走到程煜南的身旁,看着离去的身影,浅笑着打趣道:“竟来了个姑娘了,这次千门阁还挺有眼力见。”
程煜南瞥了一眼顾泽安,自顾自的走到桌子旁坐下,“你忧心的地方真奇特,与其关心我的事,倒不如想想怎么应付你二哥。”
“这不是有你嘛,再说了,你刚刚不是已经下达任务了吗。”顾泽安跟着他坐下,为自己和程煜南倒了杯水。
“……你的脸真大。”
“嗯?你才知道!”
……
孤月悬挂高空,月辉倾洒而下,茫茫夜色中,一辆马车行驶在长街,马夫手上一拉,马车蓦地停下,车里昏昏欲睡的人被惊醒,心脏止不住地乱颤。
“废物!连个马车都驾不好!”车里的人气得破口大骂。
良久,车外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严侍郎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掀开帘子,正欲发作,却发现马夫已不见了踪影,而在正前方,一红衣女子正背对着自己。
夜深人静,红衣女子,这幅景象惊得严侍郎双腿发软,尽管他想保持镇定,可哆哆嗦嗦的声音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惊恐。
“你……你是谁,为为何出现在这里!”
鸢罗缓缓转过身,优雅把玩着胸前的长发,语气幽怨地开口:“奴家来与侍郎谈谈心啊~”
貌美女子话一出,严侍郎开始认认真真地回想,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外室,关键是家里那位管得严啊,自己根本不敢生出任何心思,这怕不是家里那位特意设计的……
想到这里,严侍郎顿时挺直了腰杆,说话都有了几分力气,“放肆,胡言乱语,本官一生行得正坐得直,岂会与你这般女子有龌龊龃龉!”
严侍郎话一出,引得鸢罗连连发笑。
“严侍郎说什么呢,奴家怎么敢和严侍郎有那般关系呢~”
“哼!你明白就好,趁本官心情好,饶恕你的不敬,快些走吧。”严侍郎站在马车上,对着鸢罗挥手。
鸢罗扬起脸,摇了摇头,嘴角含笑,宛如月下勾人心魄的狐妖。
“嗯~奴家不走,奴家的事还没办完啊。”
严侍郎透露出些许不耐,“啧,怎么,你还想当街行凶啊!”
岂料自己的话一出,竟让那红衣女子眉头上挑,那张精致的脸上显而易见的多出了些玩味,严侍郎心头顿感不妙。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铃声,在如此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红衣女子充满蛊惑的声音再次飘进耳朵。
“严侍郎真聪明~”
说着,那红衣女子缓缓走近。
严侍郎步步后退,突然脚下一滑,猛地摔在马车上,眼见自己与红衣女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严侍郎爬起身,踉跄着跳下马车,朝着身后的街道快跑。
跑了几步,严侍郎向后方看去,发现身后已经没了女子的踪影,吐了口气,一回头,一张绝美的容颜陡然放大在自己眼前。
“啊!!!”
严侍郎顿时瘫软在地,双臂撑着身子在地上不断后退,“你……你别过来,这可是天子脚下,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鸢罗一步步逼近,语气漫不经心。
“奴家知道~但奴家不在意,跟这个比起来,奴家喜欢看你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
“这会让奴家……更加兴奋!”鸢罗突然上前,左手掐着严侍郎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感令严侍郎的脸上顿时充血,青筋暴起,双眼惊恐地盯着面前笑眼盈盈的女子。
在严侍郎的双手抓上来之前,鸢罗松开手,严侍郎大口呼吸着空气,“你你……谁叫你来的,他们给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我出三倍,你放了我!”
鸢罗目不转睛地走到严侍郎的身后,左手向下,拉住严侍郎的衣领,拖着严侍郎往前走。
“不要~奴家对金钱不感兴趣,我更喜欢严侍郎……张牙舞爪的样子。”
严侍郎想大声呼叫,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说不出话,双手只好向后不断抓挠,可每次都能被女子打回来,无奈之下,严侍郎只好抛弃颜面,转手开始去解自己的衣带。
大片阴影落下,将严侍郎笼罩其中,他却浑然不觉,还在尽心尽力地解衣带。
鸢罗的双手抚上严侍郎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欣喜,“严侍郎真贴心,奴家都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
说完,鸢罗伸手摸了摸严侍郎的头,紧接着,右手伸到严侍郎的面前,缓缓向下,去帮严侍郎解带子。
严侍郎:“……”
然后,严侍郎就看见自己半天都解不开的衣带,被身后的女子轻而易举单手解开,随后,那衣带就被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鸢罗拉着严侍郎的身体继续向前,这次,没再理会身后双眼泛白的严侍郎。
夜半
“咚!——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叮铃铃~”
躺在床榻上的唐白突然睁开双眼,转头盯着围帐,此时,微风吹起围帐的边角,露出不远处那抹红色身影。
他猛地掀开被子起身,一把扯下围帐,那红色身影霎时消失不见,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床上的女子被惊醒,起身望向半夜发疯的丈夫,尽管心里发着怒火,仍然好声好气地询问道:“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唐白警惕地环视四周,“你有没有听到铃铛的声音,刚刚还有个红衣人。”
闻言,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眼神飘忽地看向四周,过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
“我没听见铃铛声,也没看见什么人影,夫君莫不是眼花了?”
唐白摇了摇头,作为上过战场的人,他的警惕心很重,刚才绝不可能是自己眼花,而且,那铃铛声格外清晰,就好像在自己耳边。
“叮铃铃~”
这时,铃铛声再次响起,二人心神俱震。
唐白拿上枕头下的剑冲了出去,准备寻找声音的来源,床榻上的人紧紧抓着被子,身子隐隐发抖。
他站在院子里环视,没有发现踪影,
“叮铃铃~”
铃声响起,他朝身后的房子看去。
那抹红色身影就在房顶之上。
她左手拿着金铃,右手撑在瓦片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空中来回摇晃。
鸢罗将金铃放在一旁,捂嘴轻笑,眼神略带幽怨,“将军出现得可真晚,可让奴家好等~”
唐白将剑拔出,指向屋顶边缘的女子,“你是何人,为何来我府邸。”
“将军好凶啊,吓着奴家了。”
说着,鸢罗起身跳下,“奴家来找将军叙叙旧~”
唐白手腕一横,“哼,既然不说,本将军就打到你说为止!”
语罢,他飞身上前,双手下压,砍向鸢罗所在的位置。
鸢罗微微一笑,脚步一转,旋身躲过唐白的攻击来到他的身后,鸢罗的左手手指从唐白的左肩一下滑至右肩,然后轻轻一点,再一转身,拉开和唐白的距离。
“将军啊,怎么可以对女子这么粗鲁~”
“废话少说!”
唐白再次上前,长剑扫过鸢罗的脖子。
鸢罗一个后弯腰,避开这一剑,紧接着,长腿踢向唐白的下盘,却不想被唐白一把抓住脚踝。
唐白得意地看向鸢罗,对方却佯装羞涩,眼角含笑着借力旋身,一个飞踢踢向自己的脑袋,唐白立刻抬起手臂抵挡。
这时,鸢罗双手抓着唐白的肩膀翻身来到唐白身后,右脚狠狠踢向他的后腰。
唐白一个不查,被踢倒在地滚了几圈,反应过来之后顺势起身。
只见那女子委屈地摸着脚踝,“将军力气可真大,都弄疼奴家了~”
闻言,唐白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我力气大?就你那一抓那一踢,不骨折都算好的!
鸢罗梳理着被吹乱的长发,攸地开口:“私吞军饷,该当何罪啊,将军~”
唐白猛地抬头看向鸢罗,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你你说什么……信口雌黄!”
鸢罗嘴角的笑意不禁又扩大了一些。
“将军不老实哦~”
“你究竟是谁!”
鸢罗眉眼一弯,目光闪烁,“我呀,是来替那些将士要你命的哦!”
语罢,不待鸢罗有所动作,唐白就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招一式,刀刀致命。
可不想,每一招都能被红衣女子巧妙避开。
唐白生气地怒吼:“你不是来要我命的吗,怎么就只知道躲!”
鸢罗静静看着发疯的唐白,语气温柔缠绵,“因为,你发疯的样子我很喜欢,想到以后看不到了,奴家顿时就觉得好难过~”
说着,她佯装心疼地捂向心口。
“啊!”
唐白提着剑上前,鸢罗还是一味的闪躲。
“将军别生气啊,你这攻击全是破绽,毫无美意可言,再这样下去,奴家可要生气了。”
鸢罗旋身至一边,看着气喘吁吁的唐白,不仅发笑。
“将军是觉得愧对那些将士吗,同样是士兵,他们在保家卫国,而你却在当蛀虫,甚至贪军饷,这得让他们多寒心呐~”
“够了!”唐白双眼发红地回望。
“你是谁的人,太子?”
鸢罗笑着摇头,“不是哦,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你可以同底下的严侍郎讨论讨论。”
说着,鸢罗的眼神一凛,冰冷而嗜血。
“我玩儿累了,狩猎也该结束了。”
语罢,鸢罗飞身上前,那动作快得令人无法捕捉,于是,唐白于惊恐之中被一刀封喉。
正午,烈阳悬挂当顶,刺眼的光线晃着鸢罗的双眼,鸢罗不耐烦地拉上被子,不一会儿,被闷得喘不上气,气得鸢罗揪着被子在床上扯了许久。
门外的伙计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愣了愣,当即歇了敲门的心思,把餐食和早上送来的粥放在了一起,随后轻声离开。
简单梳洗过后,鸢罗打开房门,端着凉粥和饭菜进屋,房门再次被关上。
……
书房内,程煜南看着鸢罗送来的证据。
严侍郎受贿,替人安插职务……
唐白暗贪军饷,致边疆将士步步维艰……
这二人,都是二皇子顾明卓的人。
程煜南将这些证据放在木盒里,目光看向角落里的信件,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奴家没钱,没地方去。
程煜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给了千门阁许多金银,为什么每一次出来的杀手都跟自己哭穷,千门阁不发钱吗?
程煜南沉默着将信件撕毁。
丢脸,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