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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应该争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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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尹哂笑道:“有多大本事做多大的事嘛,小民已经竭尽全力了,剩下的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程煜南道:“好一个听天由命。”

周尹的视线一晃而过。对方神色平平,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实难琢磨。

那太子看着像是好说话的,和传闻一般无二。世子和太子两相比较,那肯定是太子更重要,这程煜南如此行事,太子也没有半点愠怒,要比程煜南好拿捏得多。

“小民没有什么权利,但对殿下之心,日月可鉴,掺不得半点假意!”

程煜南不禁冷笑。

这么快就表衷心了,他还在这儿呢,还想利用顾泽安,是该说周尹胆子大,不知者无畏,还是该说他胸无一点墨,蠢笨如猪,自作聪明。

顾泽安眉心微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本宫知晓,定然不会亏待了周掌柜。本宫听说令妹进了宫,不知是何品阶。”

闻言,周尹心神一动。周棠的品阶低,在宫里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若是顾泽安能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她还愁不能平步青云?

只要她用点心,连周家也能扶摇直上,届时他们便能举家迁移,深入京城,享人间繁华!

“回殿下,只是一个小小贵人,不足挂齿!”

话毕,右手边突然传来轻笑。

众人循声望去,正见鸢罗笑得合不拢嘴。

见他们看过来,鸢罗连忙捂嘴,歉声道:“奴家并非有意而为之,只是,实在是忍不住,周掌柜此言有失礼数。”

“纵然令妹品阶如何,也不是周掌柜能够置喙的,掌柜的也要禁言才是。”

那是皇帝的女人,再怎么样也不是他一介平民能够说道的,纵然他们以前是兄妹,也少不得治他个不敬之罪。

到时候又是一个把柄。

周尹一听立刻反应过来,“是是是,小民的错,望殿下恕罪。”他转头看向鸢罗,“多谢姑娘出言提醒。”

两相视线交汇,鸢罗轻轻垂眸,避开周尹打量的眼神。

程煜南见状当即轻哼出声,吓得周尹连忙收回目光,懊悔至极。

鸢罗手指一动,拿起盘里的提子剥去外皮,递到程煜南的嘴边。

程煜南垂眸一看,将头偏了过去,嘴唇刚好擦过晶莹剔透的提子。嘴唇湿漉漉的,鼻尖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果香。

见他如此傲娇,鸢罗并没有惯着他,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切’了一声,随后嘴一张,将提子放进去。

余光瞥见她吃了提子,程煜南的心跳忽地停了一下,自动忽略了她那一声,手指不自觉开始摩挲,嘴唇不着声色地一抿。

“无碍,左右这里也没有旁人,想来周掌柜和令妹的感情很好,不用在乎这点礼数。”

周尹连忙附和,“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顾泽安淡然道:“天色也不早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便不留周掌柜了。”

“周掌柜有心帮忙,本宫很高兴,明日你听何刺史的吩咐就是。”

“小民明白!殿下万安!”话毕,他又朝程煜南和鸢罗行了礼,“小民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鸢罗眉头轻挑,回过头就发现程煜南正盯着自己。

“有这么好笑?”她嘴边还残留着笑意,程煜南实在想不清楚,周尹到底有哪里值得她笑的,就因为对方像缸?

无聊!

“一般吧。”鸢罗继续道:“我是笑我得了便宜,因世子的福,人家还向我行礼呢。”

程煜南无语地偏过头。

那还不是你故意让他误会你身份的。

看他二人针锋相对,顾泽安无奈一笑,“你们玩儿吧,我还困着呢,先走了。”

才一会儿没见,这两人的进展还挺迅速。

程煜南啊程煜南,你要栽了。

……

招募进行得很顺利。有了顾泽安在这里,每个人都想要在他面前表现表现,就算得不了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混个脸熟也是好的,毕竟那可是太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顾泽安在宁州百姓心里的形象愈加高大起来。

作为身份高贵的太子,对方并没有什么架子,事情亲力亲为就算了,还与一众平民在一起吃喝。没有山珍海味,只是粗茶淡饭,咸菜白水,对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顾泽安与程煜南分做两拨。材料方面由程煜南率领其他人购买收集,顾泽安则在原地领着另一波人修建。

他指挥众人有条不紊的修建着,时不时上手操作。众人顶着烈日修建,手上的动作飞快,没有一个人偷懒。

直到顾泽安的手被竹子划破,鲜血直往外冒,伤口深可见骨。

“殿下!”众人担忧道。

顾泽安头上冷汗直冒,还是忍着剧痛安抚众人,“无碍,不用担心我,你们继续。”

听见动静的鸢罗连忙来到他的身边。瞧见他的伤势,鸢罗赶紧拿出帕子缠在他的掌心。

她不过就是去一旁拿水,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给自己弄成这样,要是程煜南回来了,她该怎么交代!

想到这儿,她心急地扯着顾泽安来到搭建的棚子下,一碗接一碗清水倒在他的手上,没过多久伤口就摆在她的面前。

“竹子有些锋利,一不小心就着了。”顾泽安嘴唇苍白着说道。

鸢罗指着他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您可真是够不小心的。”

她快速收拾好东西,领着顾泽安朝刺史府赶去。

来到房间后,她拎着平时携带着的伤药来到厅堂,小心翼翼地处理他的伤口。

“有点疼,您忍——”

话音未落,顾泽安疼得惊呼一声,“嘶!”

他的右手紧紧按住左手手腕,试图让疼痛减轻,头死死埋在手肘的位置,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还以为他会要面子忍住不吭声,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他就直接痛出声了。

顾泽安闷闷道:“还要多久。”

她能明显听出他在提着气,见状,她道:“您身份这么高贵,干嘛还要亲自动手,在府里等着不就好了,实在闲得慌,时不时去看一下就好,也好过遭这份罪。”

顾泽安忍着痛,一字一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也能早点解决。”

“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身份并不能选择,我的地位也不是靠我自己所得,我强求不了他人,只能让自己问心无愧,做力所能及的事。”

“显赫的地位,福祸相依,我只是得了这个身份的好处,一旦没有这层金衣,我与他们又有什么两样。”

“都是人,谁又比谁高贵。”

鸢罗心头一滞。

说实话,顾泽安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能够有这等想法,比起其他上位者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他们永远也达不到顾泽安的层次。

她是知晓顾泽安无心皇位的事,也疑惑为什么程煜南和皇帝还要推他上去。现在看来,他们大概是因为顾泽安的心性。

诚如外界所说,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至少表面看来的确如此,若是装的,那对方的确很厉害,连她也忍不住对他赞赏,能装这么多年,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才。

她不知道顾泽安背后是什么样子,也不在乎。他身在皇室,为了自保,定然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但她相信,如若顾泽安不能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程煜南绝不会不留余地的拥立他。

程煜南太过孤傲,一旦不能让他信服,就算是当今天子他也敢怼上去。

无所谓他表现出来的是真是假,倘若他真的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她也会托他一把。

毕竟她还要好好生活,安稳度过余生,要是余生都在战火纷飞中度过,她还不如现在就解脱。

“奴家不懂殿下说的那些大道理,奴家只知道一件事,如果最坚固的那根柱子塌了,房子就会摇摇欲坠,只需要一点点风,它就会彻底崩塌。”

“无论殿下怎么认为自己的价值,于宁州百姓,于奴家而言,殿下就是那根柱子。”

“殿下做得很好,所以在百姓心中,您无可替代,至此也就够了。您要保护的,不光是百姓,还有你自己。”

话毕,顾泽安的伤口也已处理好。他低头看去,蓝色的帕子将伤口保护得很好,手背上的结也打得很完美,看得出来主人家是花了心思的。

顾泽安微微一笑,“有趣,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吗?”他轻轻抬了抬手,“多谢。”

鸢罗边收拾边说道:“殿下怎么认为都可以。”

“奴家该做的。”

顾泽安垂眸,良久,他继续道:“那你认为,我应该争取吗?”

鸢罗动作一滞,眉毛不自觉上扬,语气里有些诧异:“您这是在询问奴家的意见?”

“换言之,奴家的意见有这么重要吗?”

顾泽安:“重要与否,得看对方怎么认为,不是吗?”

鸢罗笑着点点头,“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奴家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无论在哪里,奴家只知道‘在其位,谋其政’,人的精力终归有限,正如殿下所说,只要做力所能及的事便好。”

“殿下尊贵,手握重权,所思所忧之事自然就多。若事情真的有转圜的余地,那他人又怎会不知,殿下又怎么不会去争取。”

他成为太子这件事已成定局,顾明卓定然不会放过他。

前有顾明卓,后有程煜南和皇帝,他就像被架在火架上的猎物,进退两难。

如果真的能有办法全身而退,他又怎会不知,不为自己谋条出路。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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