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再睁眼,眼前一片黑,黑中隐约透着些光,双手被绑在身后动弹不得,心道果然有人会把自己请走,可她不确定是谁。昨日她算到有人会把她劫走,但是她没有告诉顾秉文,毕竟作为打工的,不能只会调戏老板,还是得做点实事儿。刘大人昨日说好了替他们寻秦忠良,这下好了,今日也听不到结果了。
“沈大师,别动了。”沈落的耳边响起赵渊泽的声音,沈落心道不好,这是她最没有把握的人。
“原来是你啊,找我何事?”沈落大大咧咧的躺平了,反正赵渊泽又不能拿她如何,如今她对于赵渊泽一定是有用的。
赵渊泽凑近沈落问:“你既然能左右冯保去处,那你可以左右皇上对于是否北伐的问题吗?”
沈落知道如今她无论能不能,也得说能了,立马点头:“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此事简单,但是我失踪的消息被皇上知道后,我还如何出现在他面前呢?”
赵渊泽皱眉:“那该如何?”
沈落躺着,吹了一声流氓哨,然后道:“有你这么求人的吗?”言罢,她甚至翘着二郎腿,黑色的丝绸布条将沈落的脸衬得很白净,光洁的额头,秀气的鼻梁,水润但是能毒死牛的嘴巴,精致小巧的下巴,赵渊泽看着她,莫名的有些心口发热。
听赵渊泽没有说话,沈落继续说:“你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是你对国家的赤诚之心我还是能理解的,秋芷都说了,你是想让国家安定的。”
赵渊泽声音有些颓败道:“我是女真的弃子,却是大明的子民,如今我只希望大明和女真能不再残杀。”
沈落一听,往旁边一个翻滚:“此事不难啊,你介不介意女真直接被大明一口气收了,我尽量保证女真死伤少一些,然后将版图划归大明,未来让你封侯拜将。”
赵渊泽声音颤抖:“真的吗?”
沈落认真点头:“敌追我跑,敌进我退,敌疲我打,这可是被实践过的真理,我还有一堆理论知识,这么说吧,除了人员伤亡问题需要考虑,就是银子了,泽泽啊,姐姐不骗你,打仗最耗费的就是银子,目前的国库不一定能支撑得住。”
赵渊泽问:“那可如何是好?”
沈落一抿嘴,笑的不怀好意:“杀几个贪官,抄抄家,拾掇拾掇他们的金银细软,就够了。”
赵渊泽在沈落旁边叹气:“沈大师,我以为你不是好人,没想到啊,你这压根就不是人。”
沈落听他的话,听的一脸官司:“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的法子不合适,大可以拒绝,而不是在这里阴阳怪气。”
赵渊泽笑着说:“落落,你简直是天上的神仙!”
沈落一脸疑惑:“你干什么?叫的这么暧昧?”
赵渊泽嚷嚷:“你先叫的泽泽,你先唐突的我?”
沈落皱眉:“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赵渊泽当即:“此事可由不得你。”
沈落无奈的问:“好,我权当你暗恋我,那我问你,为啥绑着我,还不放开?”
赵渊泽将她的蒙眼的丝绸除了,沈落的手还被绑着,沈落看到了很破旧的房子,很压抑,甚至房顶有些蛛丝,她知道赵渊泽可能在皇宫生活的不好,但是亲眼看到,沈落只想吐槽:我师父的道观都比这环境好太多了。
赵渊泽叹气:“我在这里住了十八年。”
沈落疑惑:“那你在冯公公的宅子?”
赵渊泽答:“权宜之计,演戏罢了。”
“那群死士?”沈落故意的勾起话头。
赵渊泽神色一冷:“此事你也知道?”
沈落的手依然被绑在身后,于是她努力耸耸肩:“是的,秋芷她都说了,为了你的大计也得付出点什么吧?而不是把我一绑,单单听我画饼充饥。”
赵渊泽点头:“别的不说,落落画的饼,着实喷香。”
沈落真的被这个令人绝望的十八岁落魄贵族搞的哭笑不得,索性坐起来:“给我把绳子解开。”
赵渊泽自然不答应:“你那个符咒太厉害,我鼻子现在还疼。”
沈落关切的问:“你屁股呢?”
赵渊泽嘴角抽搐,恨不得给沈落一巴掌,咬牙切齿:“感谢关心,它好得很。你想要的死士,我会帮你解决,而你最好三天之内告诉我解决女真问题的第一步。”
沈落全身放松,栽倒回了柔软的被褥里:“好。”
*
是夜,皇宫静的吓人,风声呜呜的吹,像有怨气的女子在哭,极轻的“吱哑”一声,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沈落吵醒了,她刚想叫,却被鼻息间桧木的香味儿夺去了声音,她把头埋在顾秉文的胸前,声音有一些哽咽:“你终于找到我了。”
顾秉文心疼的抱住沈落,轻声在她耳边说:“抱歉。”
沈落闷闷的在顾秉文怀里:“你听我说,等冯公公去造船,直接让皇上暗中把他家抄了,然后功过相抵,逼他出海,待他回来再赏,那时候我们的银子也周转开了。”
顾秉文问:“你不和我走?”
沈落摇头:“我得想办法坐实赵渊泽是为国着想的忠臣,利用他的身份,让皇上出兵征服女真,这样北祸可平,还有一事,我不得不说。”
“何事?”
沈落有些迟疑:“李成梁将军如今年事已高,人在边疆,很难保证与他们是否存在钱权交易。”
顾秉文皱眉,却也难得的没有反驳:“那该如何?”
沈落笑了:“既然顾大人愿听我一言,那便是:你带我和小侯爷去,你们俩曾是他的学生,与他人不同,他定要卖你们几分薄面。”
顾秉文摇头:“不可带你,边疆战事,你若有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沈落嘴唇蹭蹭顾秉文的脸:“我若有三长两短,你殉情好了。你若有三长两短,我再寻个俊美无双……唔。”
顾秉文恶狠狠的在沈落肩膀上咬了一口,疼的沈落想扇他,但是一看只是红了,沈落也作罢了,而顾秉文却声音落寞的在沈落耳边说:“不可以,你必须活着。”
沈落安抚似的蹭蹭顾秉文:“在你身边我才有安全可言。”
顾秉文问她:“你的手?”
“被绑住了,你才发现!”沈落手已经麻了。
顾秉文将捆住沈落手的绳子解开,沈落委屈巴巴的直接扑在顾秉文的怀里,喃喃:“要不是你长得帅,还会哄我,我早就跑了。”
“你若跑了,我就给你抓回来。”
“然后呢?”
“天天罚你吃西红柿炒鸡蛋。”
沈落拧巴着想从顾秉文的怀里出去:“最毒男人心。”
顾秉文摇头:“所以你不能跑。”
沈落点头,然后和顾秉文说:“我不能和你回去,但是你每日晚上来找我,我与你讲任务进度,很快我们就能启程去辽东,把女真收了,银票就能回拢,再把赵渊泽封了侯,往辽东一扔,定期上缴税收,李成梁的腐败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让他搬师回京。”
顾秉文点头:“那太后这条线?”
沈落用指尖轻触顾秉文的耳垂,把顾秉文激的耳朵通红,然后笑着说:“她的势力遍布朝堂,而我们的势力却寥寥无几,准确说还没有把张居正的旧部都联合起来,拔了里面的钉子,留下好官为朝廷效力,然后太后的那些势力,如何化解就是时间问题。”
顾秉文皱眉:“我的那秉绣春刀如今还是没有找回来。”
沈落答:“如若那柄刀在赵渊泽手中,那他就是捏了我们的把柄,可如今他不说,那便不在他手中,至于是谁,我还不大好说。”
顾秉文看着这破旧的地方,又想起那格外难翻的宫墙:“在这皇宫里吗?”
沈落点头:“一定在,一定有人偷偷的观察我们的动作,想在什么地方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们如何防?”
沈落执起顾秉文的手,他的手很宽,事业线……咳咳,沈落赶紧回神,故作高深的回答:“防不如不防,主动出击比躲躲闪闪更能把握机会。”
顾秉文被劝说住了,只觉得沈落说的对。
接着沈落说:“刚才的都是我瞎说的,实际是此事防不胜防,忽悠住皇上,我们项上人头必然无虞。”
顾秉文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受虐狂,喜欢沈落本身就是一个技术活,谁知道她的哪句话就能将自己气死。
沈落见顾秉文不说话,还是眼巴巴凑上去,撅着嘴:“你知道的,我从小没有父母……”
顾秉文:“我也没有。”
沈落:“你知道的,我从小吃的不好,睡得不好。”
顾秉文:“你涮羊肉蘸料是我们中调的最好的。”
沈落:“求求你,别说了,我说不过你。”然后紧接着,在顾秉文还没来得及接话的时候,沈落继续说:“按道理讲,顾大人可是我的初恋。”
顾秉文顿时在清幽的月光下华丽的脸红了,嗫嚅着说:“我……我也是。”
沈落吧唧一下,亲了顾秉文脸颊一口:“所以,你要乖乖的,这样我就会一直喜欢你。”
顾秉文又被她忽悠的不知今夕是何夕,止不住的点头:“会乖的,会乖的,诶?沈落你下套是吧?”
沈落捂嘴偷笑,然后可怜巴巴的说:“那我这么喜欢你,顾大人不舍得付出一点点嘛?”
顾秉文这下不被她的这堆“沈氏”甜言蜜语忽悠住了,直接把她拎怀里:“带你去不去辽东,我还要考虑,不是你两句话就能左右的。”
沈落愤怒:“这你都猜到了!”
“乖,义父把秦忠良找到了。”顾秉文在沈落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