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甚至在形容时,用上了惊鸿一瞥这个词。
说的是中文,成语!
他俩会来日本,本身就是对这里的文化审美有所推崇,看到这个跟想象中长的一个感觉的男人(or男孩),感觉跟中了彩票一样,巴巴的想给人家拍照。
不过东京街头人多,他们喊啥人家也听不懂,只能抬着老胳膊老腿的跟着跑。
然后老头发现:这个男孩其实也是在追人呢。
最终双方一串带一串,追到了这辆车上。
老太太说我们跟在后面都看到了,他追的就是你,上车后都坐在你斜后方的对角。
海音寺千秋:?
不过她也就惊讶了一下。
——顶着这样一副皮囊,她早就习惯被人看了,搭讪赠礼更是家常便饭。
一个男孩悄摸跟着她走一程,虽然有点怪,但也算人之常情。
她目露好奇,正想回头看一眼,头发都花白了的老头已经摇头说不必了。
“他早就不见了。”
老太太推测:“他应该是发现了我们,然后看到追着他的我们直接坐在了你身边,因为害羞,没等出发就又下车了。”
说到这里,老头就很自得了:“他的眼光很像我,但是胆子显然比不上我,搭讪都不敢~”
旁边,老太太也配合的露出了一脸的惋惜。
海音寺千秋没弄懂他俩惋惜个啥。
见她疑惑,老太太特别理所当然的说:“我们当然是在替你惋惜啊!”
见她还是不懂,老太太的表情都有些震惊了——
就好像经过了刚才那通相见恨晚的聊天后,完全无法相信她居然是这么一个没有生活情趣的人。
“一个人游玩虽然有趣,但有个年轻英俊的异性陪着,当然会更有趣啊!”
旁边老头震惊的问:“你都不要旅伴的吗?”
说完,老太太还给她举例子:“比如你说过想拍照吧?自己拍风景,也得有个人来拍你才行啊。”
海音寺千秋被他们震惊的有一咪咪心虚,就小声说:“我可以找过路的人啊。”
她当初搭讪要钱都行,已然习惯了路人的有求必应。
搞艺术的法国老头对她这说法嗤之以鼻,道:“镜头就是记录画面的眼睛,只有透过镜头,用爱意和欣赏看你的人,才能给你拍出足够美丽的照片。”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心说难道在法国人的逻辑里,就为了照相好看,还要专门找个男朋友吗?
受教了。
老太太摆手,说哪里是男朋友啊,旅伴罢了。
“到一个美丽的地方,就该去遇见一个美丽的人。”
她拍了拍海音寺的手背,谆谆善诱道:“这种短暂的相遇,就像是花香绽放的预兆,不必追求开花结果,就像吃地方特色的餐厅一样,事后能留下一手余香,也是旅途中的美好体验啦。”
说完,老太太的表情再次惋惜起来,“我们原本只是想拍照,发现他在追你,又想着说不定能旁观、甚至是间接促成一场浪漫邂逅的……”
“唉。”
她叹气:“结果他缺少勇气,直接下车了,你又很不开窍。”
那眼神恨铁不成钢的,让海音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甚至寻思着下次兴起想游览哪里时,要不要提前搭讪个顺眼的人
——不过哪怕现在,车上隐隐盯着她看的人也有好几个呢。
倒也不必就此放弃。
那边厢,法国老头虽然很满意她能这么快就醒悟,但还是很惋惜的说:“这次不行了。”
“车上都一般,就那个帅。”
“邂逅啊,是要男女双方都能赏心悦目才行,你愉悦别人的视觉,别人也愉悦你。”
老头指指点点她:“你太好看了,找个分低的,等于你就吃亏了。”
此时,海音寺千秋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两个法国人的逻辑,心里不免开始好奇那个男的是有多帅——
她甚至后悔之前听解说时为什么要那么投入,都没回头看人家一眼。
下午三点半,游览线到站。
远月茶寮就在车站对面。
海音寺一路走到后勤部,河田氏直接借了人家一个教室,屋里人来人往,忙的跟开了分部一样。
按照远月这一波追加的订单,最近出货最起码得翻倍,海音寺倒是记得数据,一下午噼里啪啦的,光搁那报数了。
她发现这单子是真多。
遂问:“怎么弄的?”
负责人答曰:“因为示范效应。”
示范?
这个她懂:是四宫小次郎的锅!
在远月,第一席就是绝对时尚icon,他用,自然能带的一堆人跟着用。
事实上,直到现在后勤采购部的电话还时不时就响一下,频率之高惹人注目。
她于是问:“这又是什么情况。”
负责人没说话,远月后勤部的员工抽空答曰:“是因为四宫君正在食戟呢。”
实战的示范效应最好了。
“四宫在食戟?”
“嗯哼。”
工作人员补充道:“这周以来,四宫君每天都在食戟,今天这已经是第二场了。”
海音寺千秋“哇”了一声以表惊讶。
“是为了立威吗?”
后勤部摇了摇头。
反而是路过的学弟插嘴说:“是因为前辈心情不好啦。”
海音寺千秋其实已经忘了学弟君的脸了,乍一见他搭话还挺意外。
“心情不好?”
她寻思着就四宫小次郎那张脸,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不过她也不关心这个。
海音寺只是低头看了下数据本,寻思着四宫那边不消停了,这边的订单也不消停,与其挤牙膏一样的等,不如先跟着去看个热闹。
在远月茶寮,食戟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
他们还有个专门的大会场,因为比赛已经开始,海音寺千秋是从侧面摸进去的,放眼望去,乌央乌央坐满了人。
可惜有箭头的基本没有。
她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想通:虽然远月的学生里,有不少是连锁酒店活传承名店的继承人,但也只是继承人罢了。
现阶段,箭头应该都在他们爸妈身上。
然后除了不知道猫在哪里的十杰,普通学生的技艺又谈不上登峰造极,自然不会被系统看中。
至于赤司征十郎……
醒醒,虽然他才七岁,但他是“御曹子”啊!
就冲这个称呼,他家必然是金字塔尖的再塔尖,可能单他出生时收到的礼物折现,就能抵好几个普通富豪的身家了。
海音寺虽然正在物色“救自己出苦海”的“盖世英雄”,但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比起对着一群小树苗咬牙切齿,还不如认真看一场食戟。
讲道理,好有趣的。
虽然淘汰率高,但远月学生的基数并不小,观众席上人均捧哏王,除了突然大喊“原来如此”的,兢兢业业记笔记的,还有声情并茂搞解说的。
虽然吵闹,但海音寺并不讨厌。
在她的观念里,每个为梦想拼搏的人都是有趣的,这些学生吵归吵,可爱也是真可爱。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呢……
海音寺千秋咂了下嘴,倒不因此觉得可悲——毕竟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把一切感兴趣的东西挨个试过去,早晚能发现自己喜欢什么。
至于先学什么……
她想着刚才那对法国老夫妻,觉得摄影和绘画都可以一试。
正想着呢,一抬头,台上已经5:0了。
听周围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四宫这几天脾气真的是巨差,貌似是只要有人挑战,他就立刻接受,然后疯狂碾压。
赢了以后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海音寺千秋站在台下漆黑的人群里,看着台上聚光灯下的第一席,莫名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不过对整个会场来说,她的一点异样并不重要,大灯打开,学生们有序离场。
海音寺千秋也不想给保洁人员添麻烦,按说回后勤部该走后门的,但比赛选手的休息室也在那边。
也就是说四宫在。
考虑到四宫小次郎已经知道她是个坏女人了,而且双方三观十分的不合,比起见面后相顾无言的尴尬,海音寺千秋想了想,干脆绕开他。
结果她不是很认路,绕了一圈好像还是回了这个们,然后这么巧的,正好撞上了四宫君。
两个人都是一愣。
海音寺千秋从不主动尴尬,当下十分有风度笑了一笑,点头问好后就准备离开。
“等等。”
四宫小次郎下意识就把她叫住了。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他想质问,但话临出口,又觉得自己不是她的谁,没理由让对方解释,以海音寺那个自我的性格,说出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于是在莫名僵持了快一分钟后,四宫小次郎抿了抿嘴唇,没头没尾的问:“你……最近过的开心吗?”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哈?”
她先是莫名其妙,后是猝不及防,因为眉头一直皱着,看起来居然显得有点凶。
四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不对的缘故,居然敏感的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一股焦躁。
转念一想,就那天在河田氏楼下看到的场景,分明是男的女的都觊觎她:在一对有钱的夫妻两人中间走钢丝,开心就有鬼了!
察觉到这一点,他莫名就不在意之前那些顾忌了,哪怕明知不讨喜,他依旧很突兀的问她,“你就没有考虑过换一种生存方式?”
虽然时机突兀,表情很凶,口气还欠,以至于居高临下的像是嘲讽——
但海音寺千秋在发现他第一反应不是鄙视,而是关注她是不是开心后,居然微妙的有点被安慰到了。
于是她说:“我没事。”
语调平和,甚至带点笑。
就现在这个互相谋杀的节骨眼,也不适合节外生枝。
海音寺千秋看着四宫小次郎,心想他虽然性格垃圾,但嘴硬心软,无论如何,都是个光明正大的好人。
拖他下水大可不必。
于是她心思电转,决定自甘堕落一下,好把这份蹩脚又多余的善心怼回去。
“说起来,我开不开心和四宫君都没关系吧?”
海音寺千秋眯眼笑的好像很满意:“要说开心,现在肯定比之前开心,毕竟我之前连户口都没有。”
“不过现在有了,”她歪头,“大概可以算是劳动所得?”
她说“劳动”时的神情十足的狎昵,言语间提起了他当初怒言中的猜测,直接点明自己就如传闻中一样,打从一开始,就不是谁家的亲戚。
说完,不等四宫再给反应,就直接点头行礼算作告辞。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四宫君以后好好做菜吧,我的生活,就不劳您再费心了。”
说完转身就走。
随着女性摇曳背影的远去,侧面安全通道后,远月度假村的料理长堂岛银,慢一步的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显然听完了全程。
成熟的前辈叹了口气,避重就轻的对四宫道:“你该休息了。”
照他说,能被彻底拒绝也好,人一旦死了心,就不会较真,四宫已经日夜颠倒一周了,这么下去身体肯定撑不住。
四宫小次郎没说话。
堂岛银叹气。
这下几乎只能摊开了说了。
“四宫君,你要想清楚。”
堂岛银斟酌了一下语言:“她说自己没有户口,意味着她要么是贫民窟出身,要么就是9X年大灾变的生还者。”
“这两种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不会好。”
“环境决定性格,性格才是人的内在。”
“我承认那位小姐非常的漂亮,但【迷恋美丽的外表】和【真的爱上一个人的灵魂】是两码事,你不要自己跟自己较劲。”
四宫小次郎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又像是没听到。
半晌后,他突然吸了口气,站直后推了推眼镜,没头没尾的说:“【美丽是上帝赐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