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月伸手擦干眼泪,摇了摇头,“阿兄,我才没有哭!只是——只是想起了阿爹来——”
许桉然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月儿,放心,阿兄会找到杀害爹娘的凶手,为他们报仇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坚定,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许清月吸了吸鼻子,“阿兄,父亲的信上说唐叔父什么?”
许桉然闻言深深地看了许清月一眼,随后低声道:“信上只提及让我对这位唐叔父小心些,其他的再也没有多言——”
许清月闻言一愣,“怪不得阿兄你会在唐府,你是故意让唐叙救了你,顺道进了那唐府?”想到这,她蓦的起身,不想牵扯到伤口,她不由疼的龇牙咧嘴。
许桉然见她如此,忙道:“月儿,你好好躺好。”说完,便让她重新躺了回去后才开口,“是,我早就到了云州,也让冷羽偷偷去打探你的消息,得知你在季临的身边,知道你不会有危险,便做了这场局。只是——”只是他进了唐府没几日,那唐叙便有意无意的告知他,月儿受伤昏迷的事情,他知道耽搁不得便来了这青河县。
许清月躺下来后,眼睛便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兄长,眼中带着期盼,“阿兄,可在唐府发现什么异常?”
许桉然摇了摇头,“那唐叙很是谨慎,自我进唐府后,竟没有露出半分异常。”他直呼唐叙的大名,连一句唐叔父也不喊了。
怪不得那会她去见唐叙时,却不见阿兄的身影,原来如此!
过了半晌,许清月才道:“那唐叙定有蹊跷,阿爹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书信给阿兄。”思及此,她骤然想起,爹娘出事的前几日,有一日阿爹突然在她耳旁提起一处庄子景致有趣,本来那日是阿娘也跟着她一起去的,只是后来马车行至半路时,阿娘却突然不去了,许清月好说歹说,阿娘也不去。
她无奈,想着跟着阿娘又回去,谁知阿娘却不肯,阿娘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带着一众奴仆又往回赶。许清月只好自己带着思竹上了马车前往庄子,想着过两日就回来的,可没想到,回来时就瞧见阿娘倒在血泊中……
她的眸色暗了下来,手中的褥子被她抓的紧紧的,“阿兄,你说会不会是唐叙派人杀了爹娘?”
“不知道,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唐叙定然不像表面看的那般简单!”许桉然沉吟道。
“要是真的是他的话,我不会放过他!”许清月咬牙切齿道。面上带着些愤然之色,她定要查明真相,父亲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被他灭口。
“阿兄,我今夜就前往青州唐府一探究竟!”许清月就要起身,就被许桉然按住肩膀,“月儿,你躺好,你忘记你还受着伤呢,我告知你这事,就是让你提防着唐叙,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打算。”
“这怎么行——”许清月急道。
许桉然瞥了一眼她,淡淡道:“还有——离那季临远点——”
“阿兄——大人,他人真的很好——”许清月想再说时,就被许桉然的一个眼刀扫了过来,许清月顿时住了口。
罢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得将伤先养好,再去唐府走一遭。
许桉然见许清月没有说话,他满意地点点头,抬手将她的寝被盖好后,“月儿,你先歇息会,阿兄明日再来瞧你——”说完,他就要朝着门外走,不想刚跨出一步,衣袖便被人抓住,他回头望着床榻上的人无奈道:“又怎么了?阿兄刚刚不是道过歉了吗?怎么?还不让我走?”
许清月望着眼前站着的人,低声道:“阿兄,你别一个人去涉险,你再等等,等我好些了,我与你一道去——”
许桉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良久后才道:“好,放心吧,我明日再来瞧你。”
话音刚落,许清月的脸上才浮起一丝笑意,“嗯嗯。”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闭上了眼睛。
她实在是太累了,今日折腾了这么久,早已耗尽她的精气神。
许桉然见她睡下,这才放心离开。他刚走到门口关上门后,刚转身就瞧见冷羽迎了上来,许桉然瞧见他刚要说话,手指便放在唇边“嘘……”,便又指了指左边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冷羽见状点头,跟在许桉然的身后,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处偏僻些的院子处站定后,冷羽小心开口:“公子,您明日还要去唐府吗?”
“去,月儿已经醒了,也该去办要紧事。”许桉然抬头望着天边的一片乌云,看来夜里要下雨了。今日风有些大,待会要去拿些衾被来,再给月儿添一床来,省得她夜里冷。
冷羽瞧着他家公子瞧着天边,忍不住又开口:“可是……小姐知道了定然不会让您去的——”
“此事不必与她说,明日卯时我们就走,月儿她吃了冷凝丸,身子还很虚弱,这让她好好在这里养伤。”
冷羽见许桉然坚持,他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静默半晌,许桉然又说:“让远山留在此处,不必与我们一道。”
“是,公子,我与远山说一声。”冷羽道。
“嗯,走吧。”他说完径直朝着季临的院子走去,临走前,他还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他。
走了没多久,就在半路上瞧见季临的身影,他还没说话,就见季临走了过来,“许大哥,你怎么来了?”
许桉然瞧着他含笑的眼睛,冷声道:“季临,我找你有事。”
“那——许大哥移步书房说吧。”
许桉然见院中没什么人,他摆摆手,“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我就直说了,明日我得去唐府一趟,烦请你照顾着些月儿,虽说那会我可能态度不是很好,但这里也就你可靠些。不过——你与月儿的事,我还是不同意的。”说完,他抬眸瞧了一眼面前之人。
只见眼前之人神色如常,眼神却很坚定,“许大哥,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许桉然点点头,又继续说:“这件事先帮我瞒着月儿,她身子还很虚弱,我不想让她担心。”
“好。”季临道,过了半晌,他又问道:“许大哥,要不要——我派些人与你一道去?”
“不必麻烦,我自有打算。”
季临见许桉然的神色似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办,他也不好再劝,末了才道:“许大哥,路上小心。倘若有什么事,就让冷羽来找我。”
“好,多谢。”说完,他便走出了院子。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季临才回过头。
这时,青松的声音传来,“公子,蒋大人醒了,沈大人已经过去瞧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嗯,走吧。”
走了约莫一刻钟后,就到了蒋从岳住的屋子,县衙本就屋子不多,这还是收拾过的空屋子,季临一走近就闻言一股药味,他蹙着眉头,就来到蒋从岳的床榻旁。
沈辞见他来了,便开口道:“季临,你来了?”
季临颔首。
那蒋从岳躺在床上,自那日他从蓬莱山出来后就病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昏迷的时间多,今日也是第一次醒来。
季临瞧他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瞧着神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气,约莫是在蓬莱山受了大罪,这才出来后就病倒了,蒋从岳见到季临想要起身行礼,被季临制止,他开口道:“蒋大人,你刚醒,不必行礼。”
末了,他又继续问道:“蒋大人,你怎会在蓬莱山?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沈辞的目光也望着躺在床上的蒋从岳,只见床榻上的蒋从岳眼神暗了下去,他思忖良久后才开口:“皇上让我扮作邓大人的小厮,一同与邓大人来到这青河县,我与邓大人在青河县县衙待了几日,突然一日夜里,邓大人对我说,要我明日一道与他前往这蓬莱山,说是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什么重要的东西?”沈辞抢先问道。
蒋从岳却摇了摇头,半晌才道:“我不知,邓大人没有告知于我。”
“后来呢?”季临瞥了一眼蒋从岳后低声问道。
“后来——后来第二日我就随邓大人就一起前往蓬莱山,待我们进了蓬莱山,走了没多久,我们就遇到了那伙人,那些人手中拿着刀就朝着我这边砍来,我让邓大人先跑,我来善后,后来——我寡不敌众,就被他们抓起来了,后来就遇见了你们了。”末了,他问道:“对了,那邓大人找到了吗?”
“他死了,与他一起死的还有他的小厮元宝。”沈辞回答。
“什么!你说什么?”只见床上之人的手紧紧抓着沈辞的衣袖,不死心的又问道:“沈——沈大人,你方才说邓大人——他死——了?”
“不错,前不久才发现他的尸体——”季临冷声开口回答。他的眼睛盯着蒋从岳,想从他面上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却发现,床上之人闻言抓住沈辞衣袖的手一顿,口中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整个人呆愣,抓住沈辞衣袖的手也颓然的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