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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南岭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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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是这样,一切似乎都有了联系。

只是那狸奴女今日的行为举止十分奇怪,似乎想刻意接近秦承时,明明他二人应当没有交集才对,傅缨也不愿再去想了,只是派人前去盯着对方。

彼时,街东巷子处,一女子焦急的在巷口来回踱步。

“小茶,外面风寒,怎么不回屋里等我。”狸奴女从马车下来后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递给了面前的人,那女子容貌稚嫩,不过十四、五岁的年华,正满脸担忧的望着狸奴女。

“狸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我来时听府中下人提了嘴,今日午时茶舍来了几位贵重的公子哥,出手十分阔绰,你当真……要朝他们下手?”

“小茶,你还小,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狸奴女将女子拉回了自己屋内,又将门关了起来。

“可是,我听爹爹说了,那几个公子可是在离开后差人来探过你的底细,我爹爹是个榆木脑袋,别人使点银子就全招了,狸姐姐我是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狸奴女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过是茶舍的小小舞女,日后左右不过被人扣上攀附权贵的名声,总归不会有性命之危的。实不相瞒,我从温泉山庄那边刺探情报回来了,那几位公子确实是那里面的贵客,小茶,我等了这般久,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只有接近他们,我才能名正言顺的进去那里。”

从前她也想过入山庄为奴,可自己的容貌一旦被那人发现,必定会事情败露,她不能冒险。

“那姐姐,你准备如何行动?”

“那两位公子里,年长的那位颇为严肃,十分警备,年幼的那位似乎身体较弱,我观他为人慈悯,较好下手。”

“姐姐切记注意安全。”名为小茶的女子有些湿了泪眶,有些不舍的望着对方。

狸奴女的一时出了神,思绪被拉回到了从前。

幼时,她与母亲在南岭相依为命,日子虽平淡却十分温馨,直到有一年,母亲不得已告诉她了一个秘密。

她的出生,始于一场骗局,南岭狸奴一族,隐居山间、与世隔绝,以巫蛊入符,世代善咒术,凭以符咒操控人心,此术损阴德,故而狸奴血脉受到诅咒,常常活不过四十岁。

她的母亲年轻时,脾性暴躁,不愿狭于小小天地,于是便私自逃离南岭闯荡江湖,那时候凭借咒术,行骗一方,还算混的风生水起,直到后来碰到一位行侠仗义的江湖公子,那人十分固执,扬言要感化其,使之不再行不义之事。

母亲虽不解,奈何真打起来的话斗不过对方,只好听之任之,此后的一段岁月里,母亲虽不再似从前风光,却在这偌大的江湖中,有了一处安稳的容身之所,公子为人正直温和,母亲便央求其,想与之一同游历山间河川,公子念其孤立无助随之应了下来。

三五年的朝夕相处,二人互生情愫,母亲性格豪迈,准备主动向其表迹心意,奈何同年男子收到家中传信,其父亲病重恐时日无多,唯一心愿便是盼公子早日成亲继承祖业。

自那日起,公子便日渐冷淡母亲,甚至恶言相向,逼迫母亲远离其。

母亲心生怨怼,一气之下朝其下了符咒,控制对方与之圆房后,留了封决绝书后便离开了,却不曾想自此有了身孕。

悲剧就此产生,母亲始终放心不下那公子,于是在城中寻了处宅子养胎,身怀三月之时,城中传来喜讯,原来是那公子即将迎亲,母亲悲愤欲绝,藏匿于人群中欢迎亲礼,却不曾想到的是新娘子尚未迎娶过门,却传来公子服毒自尽的消息,一时间喜宴化作混乱。

母亲不愿相信,便趁乱偷偷溜了进去,乱中恰逢一痛哭流涕的男子,其人十分聪敏,一眼便认出了母亲的身份。

“你不是死了吗,为何还会出现?”

“你认得我?”

“我兄长房中有许多张你的画像,我想,你便是他那所谓藏在心底的人罢了。”

闻言。母亲十分悲痛。

“我兄长身为解家长子,幼时得陛下赐婚,待迎亲过后便会正式继承祖业,代理山庄,我不知晓你是为何会入了他的眼,让其为你一再延拖婚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留下决绝书后,让其心灰意冷接受成亲,却又贸然出现在于此,他本以为你平安隐居,心也收了起来,若非满城传出你的死讯,我兄长又何故会想不开自尽,而你如今的现身,就好比让我兄长的生死成了最大的笑话。”那男子十分激动。

母亲听闻,一时如雷劈一般。

前段时间她确有故意传过自己的死讯,可那不过是为了能够安心居住此处,用来迷惑南岭那边人的追查罢了。

“让我见见他,让我见见他。”母亲受了刺激,一时腹痛不已。

“你怀孕了?”那男子虽眼底厌恶,却还是于心不忍,将母亲搀扶了起来。

彼时,一小厮连忙跑了过来传话。

“二公子,大公子被发现的早,如今正在救治,尚且还留有一命,恐就这几日的事了,夫人让你前去守着。”

母亲闻言宛若抓住了一线生机,拼命的祈求二公子带她过去。

“我有办法救他。”

那位公子却是不信她的话。

不知母亲最后是用什么法子说动了对方,最终,那位公子保住了性命。

小茶在一旁不断的唤着她的名字,狸奴女回过了神,擦了擦眼泪。

“狸姐姐可是又想起往事伤心了?”小茶有些担忧的问道。

两年前的一个寒冷的冬天,她和爹爹在自家茶铺前捡到双脚被冻到糜烂的狸奴女,那时她心善,央求爹爹将人救了回去,自此他们家的生意也越发好了,狸奴女善交人心,又能歌善舞,在她的帮助下,茶铺越来越大,更是盘下了现如今的铺子。

于自家爹爹而言,狸奴女是一颗摇钱树,可于小茶而言,狸奴女更像是姐姐,一直开导着内向的自己。

“你回去吧,别让掌柜的担心了。”狸奴女将小茶送出了门。

“姐姐,那我先走了。”

待送走了人,狸奴女回到房间,望着窗外的黑影,眼眸闪过一丝暗沉。

翌日清晨,傅缨同秦承时正在楼上用膳。

“王爷,楼下有位姑娘求,说是……”灼华瞅了眼一旁的秦承时,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那姑娘说是捡了秦公子的贴身物件要归还。”

“咳咳、咳咳。”一旁喝粥的秦承时当场差点喷了出来,连忙解释:“哥哥,我可没有招惹哪家姑娘,我、我也不知道呢。”

“让她上来吧。”傅缨倒是来了兴趣。

灼华将人引了上来。

“奴家见过两位公子。”

“你是茶舍的那位姑娘?”尽管对方戴着半幅面具,秦承时仍认出了对方。

“回公子,正是。”狸奴女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两人桌前。

“我们掌柜的瞧昨日两位公子十分喜爱番茶,今日特意叫我过来送上一份新到货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傅缨反问道,

“这……”狸奴女欲言又止,随后解释道:“这位公子昨日在茶舍不小心丢了香囊,奴家拾到后本想归还便跟了上去,恰好看到了公子们进了这家客栈,奈何夜色太晚,奴家不便上来,这才今日顺道送过来了。”

这香囊是温泉山庄的郎中替他做的,里面不过都是些安神养心的药材。

“劳烦姑娘跑一趟了。”秦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谢。

狸奴女将香囊递了过去,秦承时起身去接,一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水杯。

“唉,公子小心。”狸奴女伸手将杯子接住。

“姑娘,你的手。”秦承时看见她裸露出来的臂膀上的伤,触目惊心的划痕与伤疤。

“没事的,奴家养的有几只小猫,这不过是它们不小心挠的罢了。”狸奴女连忙将袖子放了下来,有些畏缩的朝后退了两步。

“姑娘,既然东西已然送到,便请回吧。”傅缨开口道。

“哥哥。”秦承时按住了傅缨的手,率先开口问道:“你这伤口有新有旧,姑娘可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有劳公子担忧了,奴家没事的。”

傅缨有些看不懂这女子究竟想做什么,若是她想博取同情,应当泪如雨下的将一切事情全盘托出才对。

“站住。”傅缨叫住了对方。

“把你的面罩摘下来。”秦承时望了眼傅缨,一时也不知他要做甚。

“公子、公子,我……”狸奴女有些为难。

“你自己来,还是本公子动手?”

狸奴女颤颤巍巍的解开了面具,映入眼帘的是半张长着红斑的脸,她垂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吓到二位公子了吧,奴家样貌残缺,在茶舍唱曲儿的这些时间里便一直未曾真面目示人。”

“起来吧,是本公子唐突了。”傅缨也没想到会这般,望着狸奴女那低眉顺眼的模样一时心中不是滋味。

“起来吧,我兄长只是对陌生人比较谨慎,并非有意这般唐突。”秦承时将人搀扶了起来,随后又道:“容貌乃父母所赐,人人有之,我观你右脸白净,双眼有神,十分秀美,姑娘不必如此自怨自艾。”

狸奴女迟愣了几秒,随后起身道谢。

“多谢公子,奴家先行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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