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据放在桌上,怡然自顾地坐下也倒了茶,“谢礼。”
白亦萧斜睇一眼那张凭据,上头注明了何时何地何人来取成衣。“何意?”
尚晚青道:“你不是拿钱办事吗?我要聘你护我安危。”
“不如直接给钱。”茶碗抵在唇侧,茗香萦绕鼻间。白亦萧再不看那字据一眼。
尚晚青将单据展开,故作欣慰,“你想清楚,这一国之宝的‘金刚刃’可遇不可求。”
白亦萧淡淡盯着尚晚青半响,而后毫不迟疑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尚晚青把字据收好,“什么目的?”
白亦萧道:“当初你说云雀振翅击笼,为图自由。现从尚记食坊到朔中,天高地远我想你已不受拘束。”
“况且,你不要忘记我原本是来杀你的。”
尚晚青避重就轻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平日你受贿行凶,终是朝不保夕。若能护我周全,答金只多不少。”
“保护…”语调微含讽意,眼中尽是怅惘。
尚晚青目光跃上白亦萧的脸庞,只见其神情空寂淡漠。
“你就不想知道靖南王府的事?不想弄清令师和靖南王府的瓜葛?”尚晚青谆谆善诱。
“不想。”白亦萧不假思索的回绝。
尚晚青平缓笑道:“何以现下逐客令?”
白亦萧想起那个雍容尔雅却形如槁木的女人,须臾后道:“昨日我夜探王府,王妃在寻你。”
尚晚青明知故问,“那你把我赶走,她就不会寻我了吗?”
“紧追在你身后的杀孽,比起我独处将面临的危机,于我而言反倒不那么棘手。那夜食坊血雨腥风,我正好乘小祸避大祸。”
白亦萧沉默着没有说话,尚晚青继续道:“我雇佣武林高手为己所用,却难保他们不因更高的酬金反向倒戈。为利而来者,终将因利而散。何况靖南王对武林虎视眈眈已久,在朔堂谁敢不讳王权仗义执剑?”
白亦萧斟酌道:“所以…”
“所以同舟共济者最值得信任。”尚晚青道。
白亦萧直白地戳穿,“你是想说…绑在一条船上,荣损与共。”
“我知你素来算无遗策,即便船沉人覆,也能独善其身。”
尚晚青泰然道:“那你的雇主都这么省心了,你这笔买卖简直稳赚不赔。”
白亦萧睇目视来,“你是不是对谁都是...”
“早上你不说不知道亦萧兄在哪吗?”迎面忽来一人叫道。
尚晚青侧目看了看白亦萧,白亦萧话语中断,略微有些不悦地看向来人。
“还有,你们怎么一起从那边过来?我问掌柜,掌柜说你在楼上会客不宜打扰。”
只见面前之人五官周正,眉目刚毅,算得上是风姿朗朗。
他见二人毫无反应,古怪道:“你们这什么表情?”
随后低头看了看身前衣物光鲜齐整,抬头颇为无语地指着自己道:“我,汤寻。”
尚晚青恍然想起汤寻一直留在成衣铺里,只是之前的汤寻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与眼前这个英姿勃发的汤寻简直判若两人。
她随口慨然道:“拾掇得不错。”
汤寻一脸狐疑,“什么不错,你俩有事瞒我?”
白亦萧秉持客观,“刚遇见。”
尚晚青沉默......分开一会然后又遇见了,的确算刚遇见...吧。
汤寻“嘁”了一声,“不信。”
尚晚青只好语重心长地岔开话题,“常言道亲不间疏,切不可听信布店老板一家之言。我们这不是回来找你来了。”
汤寻顿起一背鸡皮疙瘩,强忍道:“既然亲不间疏,那你在楼上会客是怎么回事?”
尚晚青打起太极,“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先说说看,如何个说来话长。”
“是这样…”
白亦萧莫名其妙地看着尚晚青和汤寻在相互称兄道弟中越走越远。
晚间饭后小会,汤寻正色道:“距我们来朔中已然玩乐一日,何时去请那世外高人?”
尚晚青微笑道:“等。”
汤寻惑然,“等…?”
“等到夜黑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