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周带着喜宝在廊下玩。
赵姨奶和娇娇来找喜宝,生怕他在这边闯祸。
“这小兔崽子,吃了早饭还想吃午饭啊?”赵姨奶笑骂。
赵姨奶教训完孙子,朝屋内望去。
“先生,少爷在家吗?”
齐周:“在楼上和秦国忠说话。”
赵姨奶坐下:“那我等会再上去。”
齐周:“教授找文景?”
赵姨奶:“不是,大少爷寄信和包裹来了。我儿子在邮局上班,昨天就拿回来了,我早上忘记了。”
“大少爷?”齐周疑惑了。
娇娇解释道:“少爷还有一个亲哥哥,不过从小被送到舅老爷家去了。”
齐周:“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听说过。”
娇娇:“我在纪家十年了,也只见过一次。和少爷长得挺像的,就是瘦点。”
赵姨奶插嘴:“身体那么差,不瘦才怪,能活到现在就不错了。”
齐周不禁猜测道:“夫人的身体也不好,不会是生产的原因吧?”
赵姨奶:“你说对了一半。”
齐周和娇娇对视一眼,两人都被勾起了八卦的心。
“除了生孩子导致的还有什么原因?总不会是有人害的吧,老爷和夫人那么好,谁忍心伤害他们?”娇娇问道。
赵姨奶张张嘴又闭上。
齐周和娇娇见赵姨奶不好说的,也没追问,毕竟是主人家的私事。
过一会儿赵姨奶忍不住了。
“我只跟你俩随便聊聊,你们可别告诉别人。”
娇娇猛点头。
赵姨奶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才回忆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就在纪家干活了,算是看着老爷长大的。
老爷和夫人是年少夫妻,感情非常好,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但两人成婚十几年一直没有孩子。找了很多大夫看,说两个人身体都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
一直到老爷三十多岁,夫人觉得对不起纪家,于是瞒着老爷买了个二房直接带回来了。两人为这事吵了一架。
听说二夫人以前还是个官小姐,家世清白,遭遇变故家底全没了,这才卖身做妾。
二夫人进门后性格温顺,日日伺候在夫人身边。夫人也是真心待她,把她介绍给各家认识,衣食住行安排的不输她这个正室夫人。事已至此老爷不同意也没办法。
半年后二夫人怀孕了……”
“孩子就是大少爷!”娇娇惊叫。
“不是,你别打岔。”赵姨奶否认道。
娇娇捂住嘴。
赵姨奶继续道:“二夫人怀孕后,最高兴的是夫人。为了让二夫人专心养胎,请了大夫住在家里,吃食,佣人,什么都紧着二夫人来。
但不知是怀孕情绪不稳的原因,还是以前都是装的。二夫人性情大变,一点不顺心就大发脾气,轻则摔东西,重则打骂佣人,甚至诅咒夫人。为此老爷发了好一通火,二夫人这才收敛。
等二夫人怀孕三个月的时候,突然查出来夫人也怀上了。这下老爷高兴坏了,日日陪在夫人身边。”
赵姨奶看向娇娇:“这个孩子才是大少爷。
后来有一天不知怎的,两位夫人拌起了口角,二夫人竟将夫人从楼上推了下来。孩子是保住了,但夫人必须卧床养胎。
老爷大发雷霆想将二夫人赶出去,是夫人求情看在孩子的份上留下二夫人。
但老爷说什么也不想留二夫人在家,于是把二夫人送到别的宅子里养胎,接了娘家人去照顾。家里安定了几个月。
但那种心思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安分。
快要生产的时候,她娘家人不知在哪儿弄来什么神药,说吃了之后一定生男孩。为了压夫人一头生下纪家长子,她就吃了。
结果当场发作,一尸两命,大夫都来不及叫。
这事本来就是二夫人娘家人惹的祸,结果那些贪心鬼,抬着二夫人的尸体来纪家闹事,让纪家赔钱。
吵闹中冲撞了夫人,害得大少爷早产。”
齐周听得眉头紧锁,娇娇已经吓白了脸。
“大少爷才六个多月,生下来跟小猫似的,哭都没力气,足足在医院住了三个月才接回家。
那时候天气渐凉,大少爷接回来就开始生病。老爷和夫人怕大少爷熬不过冬天,于是赶紧送到了南省舅老爷家。
舅老爷把大少爷当亲儿子养,呵护了二十多年。
生下大少爷后夫人的身体就不好了,大夫交代一定要细细调养。但夫人思念大少爷,心情总是闷闷不乐。
过了几年听说大少爷好些了,夫人心结才解开,身体慢慢恢复,然后才有了少爷。
那时候夫人快四十岁了,老爷担心夫人身体,想不要了的,是夫人坚持生下来。
怀少爷的时候,夫人一直不舒服。生下少爷后,夫人就下不了床了,大夫说夫人的身体虚耗太严重,只能慢慢补,千万见不得风。
所以这些年夫人基本不出府,下楼都很少。”
齐周和娇娇听完久久没说话。
“老爷和夫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到那样的女人,还害了个孩子,那也是老爷的骨肉啊。”娇娇生气道。
“什么呀,那孩子根本就不是老爷的。后来官府调查才知道,孩子是那女人和娘家奸夫的。就是想生个儿子霸占纪家的财产!”赵姨奶气愤不已。
娇娇一拍大腿:“难怪夫人一怀孕她就着急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齐周:“夫人真了不起。”
“确实了不起,以前多漂亮多温柔,为了纪家受病痛折磨,被困在屋子里门都出不了。”赵姨奶惋惜道。
三人正唏嘘不已,身后传来脚步声。
赵姨奶小声叮嘱:“这些事不要告诉别人。”
齐周和娇娇点头。
“秦少爷留下吃饭吗?我去通知厨房。”赵姨奶站起身。
秦国忠:“不了。”
说完看向齐周:“改天带你出去玩,整天待在家里多无聊。”
齐周微笑点头。
秦国忠走后赵姨奶就把信和包裹交给了纪文景,然后带着喜宝回主屋去了。
纪文景先打开信看完,笑着撇了齐周一眼。
然后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怀表。
纪文景将怀表递到齐周面前。
齐周不明所以:“干嘛?”
纪文景:“大哥给你的。”
“我?你大哥还知道我?”齐周惊讶。
“我和大哥经常通信。”
齐周犹豫着接过怀表。
金属质感冰凉,表盘简单大气却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齐周:“这怎么好意思,我该回个什么礼合适。”
纪文景把信重新装好:“你要是想回礼,就回给我吧,大哥不会介意的。”
齐周乘机问道:“你们感情很好。”
纪文景坐下:“是。虽然我们只见过五面,但从我不会写字开始就跟他通信,我的事他都知道。”
齐周突然想到,纪文景的大哥,那不就是逐帆的曾曾祖父吗?
既然留下了后代,说明大少爷的身体已经转好了。
“真想见见他。”齐周不自觉说出心声。
纪文景转头看向齐周:“看我就行了,我和大哥长得挺像。”
齐周敷衍笑笑。
晚上送饭的时候,齐周随意问道:“好几天没见到红灵那小丫头了,她不是最喜欢过来了吗?”
娇娇布置好碗筷:“她上女校去了,晚上要做功课。”
“上学好。”看向娇娇:“你不能去吗?”
娇娇微笑解释:“我都多大了,没有学校收。”
齐周:“也是,我知道你们现在想上学很不容易。”
娇娇摆好后站在一边,语气温柔:“我现在能学着识字是先生好心,已经很满足了。”
齐周:“小事。”
见少爷已经落座,娇娇就提着食盒走了。
吃饭的时候齐周异常安静。
纪文景看齐周有心事的样子,关心道:“想什么呢?”
齐周:“我在想,要是我以后能开个女子学堂就好了,让女孩们都去上学。”
纪文景:“没问题,我给你投资。”
齐周顺杆爬:“那我聘你当教导主任。”
“为什么不是校长?”
“我是校长!”
“好吧好吧,齐校长。”
初夏的天变长了,吃完晚饭天还亮着。
齐周最近喜欢饭后坐在廊下乘凉,摇着扇子好不惬意。
就是蚊子烦人……
“文婶,要不再点一盘蚊香,我不信熏不死它们!”齐周抓着脖子恨恨道。
纪文景看着齐周抓红的皮肤有些心疼。
“睡觉时有吗?”
齐周:“文婶每天提前帮我关好门窗点蚊香,睡觉时就没了。”
纪文景放下心。
文婶在旁边多点了一支香,齐周又抹了药,这才舒服。
“周周,为什么蚊子喜欢咬你?”喜宝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因为我的血甜呀。”齐周学喜宝可爱的语气。
喜宝若有所思,在自己身上找起来,最后指着手臂上的包:“蚊子也咬我了,是不是我的血也甜?”
“我尝尝。”
齐周抓过喜宝的手臂,凑近假装闻,然后一口咬上去。
“啊——周周咬我!”
“不甜不甜,你的血不甜。”齐周装作嫌弃的样子。
喜宝不服:“我尝你的,我尝你的——”
“不要不要……”
两人玩闹起来,齐周乘机挠喜宝痒痒,把喜宝逗得笑个不停。
玩了一会儿齐周停下来。
“不闹了,好热。”
娇娇停下笔,擦擦手心的汗:“这会儿闷热得很,要下雨了吧。”
半夜果然下起雨来。
第二天雨依然没有停的意思,但该来的客人不会因为下雨就不来了。
主屋来人叫纪文景过去。
宁老爷带宁绪小姐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