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哥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他……你们……”
纪云景平静地看着常哥。
常哥想说你没在开玩笑吧,但又觉得以纪云景的性格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们才认识一个多月,怎么就跟我和雁儿一样了。”常哥还是不相信:“还有你什么时候喜欢男子了?”
纪云景:“感情不能以时间衡量,而是要看心意。”
“你了解他吗?他了解你吗?云景你别被骗了!”常哥苦口婆心劝道。
纪云景静默片刻,缓缓开口:“我只知道,齐周在我身边时我很踏实,很放松,这种放松是任何人,包括雁儿都给不了我的。”
常哥怔住。
“在他身边,我不是一家之主,不是被忌惮的权臣之子,不会被时刻盯着不敢犯错。他亲近我,会像母亲那样哄我睡觉,会在我生病时给我做最喜欢的鸡蛋羹,会记住给我的小小承诺,会给我买新出的糖果,出门时有人叮嘱我注意安全,回家时有人等我,会问我……累不累,我贪念他给的温暖……”
纪云景声音平缓,娓娓道来,掩藏着波涛汹涌的渴望被爱。
常哥张张嘴,神色动容,最终放下眼中的质疑。
他知道纪云景这十几年过得有多不容易。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只要他能给云景带来慰藉,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好,我知道了。”
常哥叹口气,起身离开。
“不许去找他!”身后纪云景交代道。
常哥恨不得翻个白眼:“知道了。”
常哥接受了纪云景带回家一个男人这个事实,同时难免对齐周产生了好奇。结果就在院子里碰到齐周。
“常大哥”齐周主动走过来。
常哥内心:我可没找他,是他找我。
“我姓谢,谢常哥。”
齐周改口:“谢大哥。”
谢常哥细细端详齐周的长相,在心里给出个还行的评价。
“屋子可以吗,有什么缺的直接跟我说,我去置办。”
齐周:“都挺好的,我不挑。”
倒不是个多事的。
谢常哥对齐周的印象又好了一分。
“还没正式跟你介绍自己。”谢常哥微微拱手:“我是府里的现任管家,府中一切事宜皆由我负责。既然公子喜欢你,你就是府里的半个主子,有事只管吩咐。”
齐周被那句“公子喜欢你”惊到了,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谢常哥看到齐周的表情,知道他在惊讶什么,解释道:“公子很看重你。”
齐周心里一暖。
纪云景嘴上从来没说过承诺的话,但从进府那刻起就在为他做最好的安排。
“我知道。”
谢常哥面色忽然一凝:“云景真心待你,希望你也是真心待云景,若是你敢做出任何对不起云景的事……”
“你就杀了我。”齐周轻车熟路接话。
谢常哥怔住。
齐周笑道:“你是第二个如此警告我的人。放心吧,我不会的。”
谢常哥神情松动:“冒犯了。我虽然是将军府的下人,但从小和云景一起长大,也是他的好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他好不容易付出的真心被辜负。”
齐周点头:“我理解。”
临走前谢常哥依然留下了一句警示:“我会一直盯着你。”
齐周微笑,坦然接受。
回到临风阁,纪云景正在换衣服。
“收拾好了?”
齐周坐下,撑着下巴看纪云景换衣服:“好了,我本来也没多少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齐周没忍住问道:“你告诉常哥我们的关系了?”
纪云景回头:“他找你了?”
齐周:“没有,我在院子里碰到他,聊了两句。”
纪云景走过来:“你们说什么了?”
齐周看到纪云景眼中带着紧张,笑了:“他说你很喜欢我。”
纪云景眼神躲闪,带着点羞赧。
齐周牵过纪云景的手:“我说我也很喜欢你,让他放心。”
纪云景就着齐周牵他的手在旁边坐下。
“常哥儿是府里的管事,我得先告诉他,才能管住府里的嘴巴。”
纪云景说完,隔间整理东西的小厮莫名抖了抖。
齐周知道纪云景是在无声警告。
想到雁儿,齐周担心道:“那你妹妹那怎么办?”
纪云景反手握住齐周的手:“我会找机会告诉她的,不会委屈你。”
齐周:“我有什么委屈的,反正我都听你的。”
晚上接风宴,长风,常哥和齐周都入了席。
雁儿十分开心。
一开始因为齐周这个外男有些拘谨,但长风一直讲着外出遇到的趣事,雁儿听得专注又兴奋,渐渐也放开了。
“真的吗?哥哥居然被抢劫的贼人看上了?!”雁儿捂嘴。
“真的!他们看公子穿的普通,以为是哪家的穷秀才,扬言只要娶他妹妹,就出钱送公子进城赶考,笑死我了,考上了去抓他们吗?”
长风表示无法理解贼人的想法。
雁儿被逗笑了:“然后呢,你们怎么逃的?”
长风一拍胸脯:“逃什么?我一个人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噼里啪啦,直接送官!”
雁儿露出崇拜的眼神:“长风,你真厉害。”
长风扬起下巴,神气十足。
常哥替雁儿舀了一碗鱼汤:“他吹牛你也信。”
长风一听不乐意了:“谁吹牛了,不信你问公子。”
纪云景配合道:“确实是长风单挑那伙贼人。”
长风满意了:“怎么样,这回信了吧。”
“长风武功高强,有他跟着哥哥,我特别放心。”
雁儿看向长风:“你辛苦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长风眼睛一亮,随即认真想了想,但嗯了半天也没嗯出什么:“我一时想不起要什么,能不能先欠着?”
雁儿点头:“好,你什么时候想到要什么了跟我说,只要我买得起,都给你。”
长风咧嘴笑道:“谢小姐。”
齐周默默看着他们交流,只觉得几人的相处非常温馨。
不像主仆,像家人。
席上喝了酒,常哥早早推着雁儿回去了。
离家一个多月,长风也兴奋不已,喝了不少,喝多了话贼多,拉着齐周说个没完。
齐周被长风拉着在府里各个地方逛。
这棵树上有鸟窝,那堵墙有个洞,池塘里的蛇咬过人,竹园里的蛐蛐特别吵等等,誓要把府里每个地方的故事都告诉齐周。
齐周听得有滋有味,最后背着长风回到临风阁。
纪云景搭手扶下长风:“交给家丁就行了,多重啊。”
齐周笑道:“没事,听他讲的怪有意思的。”
长风嘴里还在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听不清。
纪云景吩咐小厮把长风送回房间。
折腾了一圈,齐周也开始打哈欠,回到房间洗洗很快睡着了。
可能是茶水喝多了,齐周睡得正香被尿憋醒,不起又不行。
坐在床上反应了一会儿,齐周才想起茅房在哪儿。
还好廊下点着灯,院里就有起夜的小茅房。
解完手齐周低头往自己的房间走,一抬眼看到主屋外站着个人影一动不动,吓得汗毛竖起张嘴就要尖叫。
突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及时堵住了声音。
“是我,别怕。”
纪云景的声音。
齐周立马抱住纪云景的手臂,呜呜了两声。
“我放开,你别叫。”纪云景低声交代道。
齐周点头。
纪云景一松手,齐周就小声问道:“那是谁啊大半夜的站在那,吓死我了。”
纪云景安抚地顺顺齐周后背:“是雁儿。”
齐周震惊不已,仔细看了看门口的身影。
一身白色的里衣,披散着头发,手放在门上一动不动。
但那人明明是站着的,旁边也没有轮椅。
齐周心里一堆问号,正要问她在干嘛时,雁儿动了。
只见她转身慢慢走下台阶,表情呆滞,左腿微跛。行动虽然缓慢,但确确实实能走。
齐周不自觉抓住纪云景的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走到半路雁儿忽然停下,低头看向花坛,然后绕着花坛走了一圈,从里面折了一支白菊花,闻了闻。
齐周听到雁儿笑了一下,然后拿着菊花继续朝外走去。
直到雁儿出了院子,纪云景才来到院中间。
齐周跟过去,看到常哥出现在院外。
纪云景朝常哥点了点头,常哥跟着雁儿离开了临风阁。
齐周这才敢出声:“雁儿怎么了?”
刚刚的情形,实在有些诡异。
纪云景平静道:“夜游症。”
所以说雁儿是在梦游,但她的腿……
“她的腿是时好时坏吗?”齐周关切问道。
纪云景回头:“没事了,我送你回房间。”
齐周以为纪云景不想说,于是不再多问,点头往回走。
回到房间躺下,纪云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到床边示意齐周往里让让。
齐周莫名往里面挪了挪,纪云景就势躺下。
“你要睡这?”齐周问道。
纪云景轻声道:“跟你说说话。”
经过这一番吓,齐周瞌睡彻底没了,于是静静躺着等纪云景开口。
“我和雁儿是双胞胎。”半晌后,纪云景轻轻说道,似在回忆。
“五岁那年先皇派人把我们接到皇城,我俩谁也不敢离开谁,去哪儿都一起。
八岁的时候我们去前太师府参加宴会,男女不同席,我们只好分开。不过才半个时辰,雁儿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