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娜完全没有觉察到萧权辞的视线，她正紧紧地盯着炎栤，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惊讶。

真的是他！

鲜红的唇线微微上翘，阿诗娜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

萧权辞突然想到一个猜测，不禁调转视线看向炎栤，眸色意味深长。

恰在此时，内侍尖细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纷纷跪下。

顾琳琅亦低垂着头，只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明黄色的锦袍慢慢近前，数十侍卫拱位左右，即便是皇帝萧征唳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仪与深不可测还是令现场愈发冷沉肃煞。

直到仪仗渐渐走远，空气中弥漫开丝丝缕缕的脂粉香，这冷沉与肃杀才稍稍缓和。

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宫之主——皇后顾云裳，华丽的瞿衣裙裾曳过如镜面般干净平整的琉璃地砖，行止顾琳琅面前时，她微微一顿，又缓缓前行。

跟在顾云裳后面的是皇贵妃胡雪儿，与顾云裳不同，胡雪儿并未穿瞿衣，而是着一袭粉色闪银蜀锦透纱长裙，莲步姗姗，待来到顾琳琅面前时突然落下一方丝质手帕。

顾琳琅忙捡起手帕恭恭敬敬地呈给胡雪儿。

胡雪儿并未多语，只接过手帕的一瞬暗暗将一方纸条塞到顾琳琅手里。

顾琳琅先是一惊，接着迅速将纸条藏起，恢复之前的平静跪于地上。

不知何时，前方幽幽传来顾云裳的问话：“你就是尚书令府上的嫡女沈妙婉？”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的父亲正是尚书令沈廷建。”沈妙婉轻言细语回答着顾云裳的话。

“听说你今天要在宴会上表演舞蹈，可不要让皇帝失望。”顾云裳淡淡地嘱咐着，平和又略显亲切的语气叫人琢磨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顾琳琅微微蹙眉，

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无论是皇帝的威严，还是顾云裳的反常，抑或是胡雪儿刚才偷偷塞给她的纸条，

甚至就连其余宫妃的讳莫如深，以及现场气氛低沉得不能再低沉，都让她愈发肯定今天这场宴会极有可能发生什么大事。

高台之上，萧征唳一句“平身”打断了顾琳琅的思绪，她忙跟着众人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歌舞升平就此开始，钟声磬磬，丝竹袅袅。

萧征唳端坐在御座上，满目肃沉，即使是沉浸在如此轻歌曼舞的奢靡之中他依然没有一点笑容。

他是先帝最不受宠的儿子，若不是得了夏寒夏皇后的辅佐，这万里江山定是与他无缘。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生性冷酷阴鸷，没有人能猜透他的想法，更没有人能在他的算计与狠辣下活下来。

顾琳琅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此时的萧征唳正盯着萧权辞看，那眼神里的阴沉与居高临下中带着的晦暗莫名，愈发叫人不安。

似乎觉察到有人在偷窥圣颜，萧征唳突然调转视线扫向顾琳琅所在的位置。

顾琳琅忙垂下头。

就在这时，突厥使者兀自站起身，先是以突厥礼仪向萧征唳表达祝福，接着话锋一转：

“吾等听闻北冥的赤地八郡是有名的德化之地，吾王恳请皇帝将此八郡赐给突厥，以修两国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