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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并木林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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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锅一起都给端回了家,而在家“批改作业”的鲜老师等蔓延一冒头儿,捧着张托盘给他看。

红地儿的盘底,坐着一高一矮的两个小泥人,有胳膊有腿,连脚上的鞋子都是仿真版的。

高个儿的“鲜梣”,扯着玲珑精巧的“蔓延”的小手指,脸贴着脸,肩抵着肩。

肉·肉相挨,既拥挤,又不叠压,那种适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份作业太能鼓动人心了。

用不着夸赞,那份“心到”用多少精美的语言能够表述得出来呢?

吃过饭,蔓延收拾家务,鲜梣接着完成泥塑的后期制作:上色,涂釉,烧制。

直到夜色沉沉而来,鲜梣才完了工。

还没在心上人跟前儿显摆,蔓延却举着电话告诉他说:“奶奶叫我们马上去医院。”

绕不过去的。

燕帚突发脑溢血,人已在重症病房,随时都有伸腿的可能。

万幸老头子此时待在医院里,要是死大街上,燕家的儿女一个都跑不了,遗弃罪该怎么承担后果就不用注解了吧?

这回轮到燕大婶他们报警了,派出所下来两个民警到医院了解案情,人家快马加鞭地联系到燕帚的女人,却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老头子都走十多年了,他有儿有女的,个人指望自个儿孩子,你们找我干嘛?】

一屋子人,连带鲜梣和蔓延,都听到了电话录音。

人家是夫妻不假,没离婚,可就是不来,你能怎么着我吧。

没有任何油水可捞的臭肉一块,最终也得烂在自家人手里。

一盏枯油灯的燕帚,熬到凌晨三点多,人就没了。

那三个儿女签了字以后都找各种借口离开了医院,只剩下燕戎两口子忙前忙后的。

穿装裹衣裳儿的人已经找好了,人家就在医院门口候着。

有奶奶提醒,把一小包茶叶放在死人嘴里。这一项遗漏不得。

先把人弄到太平间,早八点再去火葬场。

两个大人,带着俩孩子,浩浩荡荡地在天亮以后才进家门。

屋漏偏逢连阴雨,燕戎的婆婆心脏病犯了,病人正在医院抢救。那火化这出子事就只能撂到了蔓延身上。

奶奶把准备好的一袋子硬币给了他,嘱咐着:“你跟着灵车,鲜梣断后。”

又怕鲜梣不乐意,奶奶还一个劲儿地给他解释:“送你们大伯上路,我们小延也不亏。”

蔓延刚生下来没几天,就被曾其扔到房东奶奶手里,可这小娃娃偏不给脸,喝了奶粉就浑身起疙瘩。

正好那会儿子燕戎刚生下他们老二,奶水多得吃不完,两个宝,刚好,还省得浪费。

蔓延从来没在长大以后见过自己所谓的妈妈,更没享受过一天被“哺育”的滋养。

而吃了婶婶的奶水,就如同生命再造一般的。

谁也没要道德绑·架于你,但恩情这回事,还得看个人的做事风格。

的确有人是这样的,你别老把对我的恩惠挂在嘴边。

也的确有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即使没有这段往事插曲,鲜梣也不会干涉。

血缘关系,并不是判定人情的唯一标准。

在他们鲜家,父子啊亲兄弟啊,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都不用提着灯笼去别处照。

在太平间再次辨认逝者以后,蔓延就提着钱袋子上了灵车。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在以前,有听奶奶说过这些乡下丧葬习俗。轮到了自己身上,蔓延仿佛干劲十足。

“小弟弟,甭紧张。”

开车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劝慰他。

“人死如灯灭,谁也少不了这一步。”

我紧张地不是“死亡”,而是要在哪里撒多少钱。

“有十字路口儿,桥头,啥的,我一喊,你就顺着窗户扔出去几个钢蹦儿。”

那位大哥哥又道:“不用太多,给个买路钱儿,是个意思。”

灵车开得不快,鲜梣紧压在他们后边,偏侧一点的位置,从打开的车窗,只要蔓延一“撒钱”,他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富贵的小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颗激动不已的心尽是对新奇事物的渴望。

蔓延的钱币丢了一路,鲜梣的眼光也跟着追逐了一道。

在火葬场门口,却见蔓延将大把的钢蹦都顺着窗口抛了出来。

鲜梣不禁吹了声口哨:宝贝,咱们这是不打算过了吧?

他却不知,不能让活着的人跟“死人”走回头路,也不能把这些币子带回尘世间的。

蔓延站在玻璃柜前挑选着骨灰盒,才停好车子的鲜梣也跟进来。

对价目一扫而过,“给他选最贵的?”

土地公公还拒收便宜的“饭盒”怎地?

填写好手续,蔓延带着鲜梣往后头走。空荡荡的接待厅里头是一间“香品店”。

蔓延跟店员交谈了几句,人家就搬出来一大堆的“纸马香锞”。

抱着骨灰盒的鲜梣看得直咋舌:要给那个老东西在阴间这些待遇?

蔓延把两块黄布白布塞在骨灰盒里,就这个间隙,鲜梣才看到居然还给配置了一块类似檀木似的东西。

“你怕那些灰烬发臭又受冻?”

“操!”蔓延笑骂,“‘铺金盖银’,不知道吗?”

鲜梣被骂舒服了。

两人从此再无间隔的山与水。

一经历事情,小孩子也会游刃有余。

蔓延用手一摸他的后背,问道:“你车里有伞吗?黑色的。”

鲜梣的眼光一滞,此情,来得太不容易,此景,有点让人犯含糊。

“追妻”追到火葬场,做起来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

“有,就是你喜欢的颜色。”

抱着一座小山,鲜梣被“妻子”领到了广场上,一抬头,诸多巨大的香炉,上面悬挂着一块黑色匾额:“十二属相焚烧处”。

蔓延问询了管理人员,然后就把鸣礼炮的单子交了出去。

鲜梣懵逼,还有这套流程?逢节日鸣礼炮,死人也要死得惊天动地?

一瞥,120响的。

就这个祸害的老东西,他也配。

“燕老——头子属什么的?”

我哪知道,死得太猝,出门太快,也忘了问。

打电话给婶婶吗?她在医院守护婆婆,问这个太不吉利。

只能跟奶奶说了,很快就得到了答复。

“属啥?”

“Pig。”

鲜梣咳嗽了两声,老棺材瓤子咋那么会挑属相呢?

好吃懒做。吃到了空。

蔓延把那一堆烧纸都填进炉里,用一根火通条扒拉着,怕着不透。

他们站在窗口等,还好,不拥挤,在前头,只有另外一组人。

被送出来的骨灰用一大块夺目的“喜”布包裹着。

蔓延把骨灰盒抱在怀里,却打了愣。

“伞呢?”

“车里呐。”

“你倒快拿出来呀!”

出了门的一刹那,鲜梣撑开大伞,挡着灼人的日光,蔓延放低身段,两个人一起往车那边急走。

对着导航仪,鲜梣辨认着回去的路途。

来时是一条路,回家去必须绕个大圈子。

蔓延认得坟地,到了地方,见店里的一个杂工在那里等着。

鲜梣继续打伞,蔓延抱着骨灰盒,跟随着店员往里头走。

一个穿红裤子的老头子,拄着一根短粗的木棍,坐在一块石头上正跟燕寨聊着天。

见东西到了,就对四个拿着铁锹的男人说:“别给老爷子把石头渣子什么的填进去啊!”

也曾风云过的人物,就落得这么一个寂寞的结果,亲生的儿女没有半个到场的,女婿和两个外姓的男孩,每个人往尖尖的坟头上扔了一把土。

穿红裤子的老头子收了燕寨递过来的一叠子票子,又问:“大兄弟,有钱儿没有,给老泰山挂上一个。”

燕寨脸红了,“叔,用您的吧,过后,我再去‘孝敬’您老人家。”

老头子想了半晌,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麻绳拴着的老铜钱,“啪”地一丢,那玩意儿恰好就挂在了罩在坟头上的高粱秆搭成的“花架子”上。

“哼,你们老太太也懂礼儿,咋就少了这个礼数?”

燕寨憋了老长时间才回答道:“舅母不想给他用,作孽太多……”

“死了死了,一死,百仇都了,跟死人较劲,不值!”

蔓延被鲜梣带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一个先洗,另一个在门外排队。

等在后面的鲜梣洗完了,看到蔓延已经躺上了床,拥着被要睡觉。

他也爬了上去,低头嗅着蔓延的发间,真香。

“吃点东西再睡。”

“睡醒再吃点东西。”

“我饿呀。”

我缝上你的嘴不叫你进食了?

鲜梣钻进软绵绵的被子,把脸贴在蔓延的后颈,不住地摩挲着。

很不给风·情的蔓延推开他的头,不要“造势”,让我睡个安稳。

“我说我饿了呢。”

“出门,开车,右转……”

闻名天下的铁锅燕敞开迎客的大门呢。

鲜梣一口咬住那里的肉肉,真狠呐。

就不信了,我搁这儿欲·求不满,你还能不理会人。

“我纠结了个问题,你能如实告知吗?”

蔓延回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当作答应。

“你吃了婶婶的奶水,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们家老二呢?”

蔓延在被子里把鲜梣的手腕攥紧了,而且没有放松的意思。

“宝贝,如果说错了,”

鲜梣半支起身子,看向蔓延的脸,低垂着眼睑,“就当我没问。”

蔓延的眼睫翘了翘,唇角有了红嫩的线。

好湿。

鲜梣情不自禁地用唇齿朝那里压了下去。

我不该探究人家隐私的。

可怎么能把撒出去的种子又从土壤里收回来呢?

“跟我同岁的小娃娃,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个死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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