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我没计较,这回把蔓延抬到桌面上,是不是你同意的?
“你伸不上手,场景建构需要充分准备。”
蔓延冒险去垂钓罪人,鲜梣平静地看着爸爸,“我要待在他的旁边。”
高家姐妹面面相觑,怎么拦?
顿直说道,“我在李阶身边也当过保镖,蔓延长得跟他过世的男友有几分相像,利用这个优势,或许,我们可以尽快找到突破口。”
“我儿子在哪儿?”
鲜思柳一头精致的头发,丝毫不乱,厚重的妆容却掩盖不住一脸的倦怠和神伤。
广行特意从行政部叫了个女孩子接待鲜思柳。
小姑娘上去要扶她一把,却被鲜思柳蛮横地推开了。
“你出去!”
女孩子怯步,广行让她离开。
“小结怎么了?”鲜思柳尖叫着,揪住广行的衣袖,“告诉我!”
我得说出实情,只是不确定你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
拘留室的地上铺着一张床垫,旁边的托盘上有饭菜,但没有动过的样子。
李结倚靠着坐在墙角,面无表情地看着墙上的视频。
他对面的王井章吃着几块红烧肉,还有小炸鱼,头也不抬地说:“一个很有篮球天赋的男孩,海·洛·因把他毁了。”
“你能去外面吃完饭再进来吗?”
王井章摇头,奉命吃给嫌疑犯看的。我就不信了,你意志坚强,撑得往,你的胃也听从主人指挥吗?
“我上警校时,读过原著,是电影把主人公美化了,静脉注射海·洛·因,要戒掉,好比人类登上火星的难度,而且还是一个高中生——”
李结一跃而起,抄起地上的托盘,往大屏幕砸过去。
“哪个傻逼让我看这种东西,我不吸毒,对毒品压根儿就没兴趣!”
外面巡逻的警员听到声音,开门进来质问,“你抽什么风,有脾气回你们家闹去,听话的好孩子到不了禁毒支队。”
“你们放我出去!”
李结用拳头砸墙,见了血。
王井章过去攥住他的手腕,“再不消停,我们就得把你铐上。”
李结举着两手给他,“铐呀,怕了,我是你下的。”
王警员“哗”地亮出手铐,攥住他的两腕。
“你特么脑袋瓜子里是不是长了‘毒芽’?报复陷害人的方法有一万种,你偏偏选用了飞蛾投火的那个。”
李结下盘是松动的,用两脚踢人。
王井章挨了几下子,见男孩不收手,这才用膝盖一顶,把他压制在冰冷的墙体上面。
李结疼得后背直冒冷气,但嘴上还是犟。
“弄死我吧,如果你想自毁前程的话。”
我有尺度,如果真放开揍,你小子都死十八回了。
“短饿!”执勤警员收拾地上的垃圾,“想想非洲还有天天饿肚子的小朋友,有本事,别让禁毒找上你呀!”
王井章心说:兄弟,别浪费感情,这孩儿的心是死水一潭,如果真悲天悯人的话,还能做出那种事来。
“还给他盛饭不?”
盛,再让厨房大师傅做几个好的,不然叫家长投诉我们虐待他们孩子。
刘敞一招手,把搞设备的,包括司机的几个都哄下来车来。
“我还没调试好音频嘞!”
你眼盲的,没瞧见鲜梣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鲜梣把一件贴身的防弹衣给蔓延穿上,手边有几件T恤,选来选去,拎起了最肥大质地又厚实的黑色款型。
他扽了扽背心的后身儿,“别扭吗?”
蔓延拿着一沓子照片,边看边笑,“越搞我越紧张,好像我是去浴血奋战的缉毒现场似的。”
“换我吧。”
鲜梣从后面把人揽在怀里,我长得不比照片上的男孩子差,能吸引一大票人呢。
“人家认识你呀,李阶八成疯了,才会向你示爱。”
鲜梣咬住蔓延后颈子上的软肉,我担心得要死要活,你还敢打趣我。
“如果把黄老邪的软猬甲给你穿上,我会更放心一点。”
“给我也不穿。”
逆反的孩子,无法无天了还。
鲜梣拍了蔓延的屁股一巴掌,“为啥不给我穿?”
“软猬甲上边好像沾有欧阳锋的剧毒吧,你也不怕我作茧自缚?”
你个灵牙利齿的,各科成绩芝麻开花节节高,巧舌也成了簧呢。
外面有人拍门,“李阶现身。”
霓虹闪耀,人流如织。种种城市的声音,是从夜色降临开始的。
挂着“赤wall”Logo的一间酒吧,刘敞头戴黑色棒球帽,走在前面,去推洒吧的门。
蔓延肩上斜挎着书包,臂弯上搭着校服外衣。他撸了把头发,本来规规矩矩的发根,立马就支棱了起来,乱得有型有款。
门卫把刘敞让了进去,轮到蔓延却给拦住了。
蔓延呆呆地看着守门人,一脸懵逼。
“为啥不让我家少爷进来?”
“先生,接受未成年人进我们的酒吧违法。”
男孩从口袋里掏出张主考证,看门人拿过来,把照片和真人仔细对照了半天才放人。
没有排山倒海的噪音扑过来,深蓝色的空间,犹如鬼魅,影影绰绰。
舞台中央,光束的圆点,身穿短袖背心,下面系着牛仔裤的一个男孩在深情款款地拉着小提琴。
一对对曼妙的人儿,伴随着做作的曲调,翩翩起舞着。
“Bloody Mary(血腥玛丽)。”
书包扔在旁边一张高脚凳上。
侍者走过来,俯身弯腰地说:“我可不可以把您的包放到储物柜里?”
反剪双手而站的刘敞往侍者怀里丢了两张粉红的票子,睥睨pìnì发问:“够吗?”
侍者把票子如数奉还,往后退着,“您尽管放——尽管放。”
酒来了,蔓延连看都不看,从裤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双手拢着,烟点着,漫不经心地吸了两口。
他呼出的烟圈是淡蓝色,借着隐隐的灯光,男孩清水样的脸上都是看破的尘俗。
酒杯端起,刚要入口,刘敞屈身过来,“老爷有话,不让你沾这种东西。”
“老爷人在A国,”少年一拍吧台,“如果你不拍视频传送给他,他如何能知道?他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配了顺风耳?”
刘敞一缩脖子,闪退而下。
街角的警用数据车上,专业人员操作着视频,而鲜梣对牢屏幕,一动不动。
蔡化站在少主身后也盯着画面上的蔓延看,心里不禁叹服:二少东家,咋就这么会演戏呢?一身作派,眉眼里都是大段的文章。
“咱家小祖宗,比你能成——清冷得帅炸了。”
图像上出现大片的黑影,原来是有人挡住了刘敞别在帽沿儿上的微型摄像头儿。
鲜梣一个没坐住,他以为现场发生了意外。
很快,屏幕恢复了平静,蔓延已经把血腥玛丽喝掉了一半。
“小延会喝酒吗?”
都进肚子了,这种傻逼废话乱我心。
蔓延拎起书包,穿过人群,走上了呈螺旋状的黑色水晶悬梯。
刘敞一步还没跨上去,蔓延推他,“别跟着。”
少爷,上头乌漆麻黑的,让我拍谁去?看不到你的行踪,鲜梣指定冲上来。
男人还要再上,蔓延吼道:“听不懂人话吗?”
刘敞搓着两手,往梯子下头一蹲,行了,装死吧。
找了张卜卡坐,从书包里掏出个充电小台灯,又扒出卷子和铅笔盒,点燃了根烟,此时的蔓延俨然一个乖巧用功的好学生。
没有奇装异服,喝过小酒儿,抽着烟,写着作业,伴随着音乐,还有陌生的人群,男孩的姿态很是引人夺目。
刘敞不能干蹲,他得应付鲜梣的追问。
【鲜梣:蔓延呢?】
来要人了不是。
刘敞朝上拍了张照片给太子爷发了过去。黑乎乎的,看得见小灯如豆,看不见小蔓延,就这么着吧。
【鲜梣:人在哪里?】
【刘敞:在黑暗里隐藏着,放心,丢不了。】
突然,一只男人的手拍了拍刘敞的肩头。
刘队刚要给对方来了大背挎,又被小提琴的哀怨的曲调打了个激灵,“有事么您?”
“去那边坐着好吗?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客人受委屈。”
委屈你娘,我“爷爷”在上头用功,跑远了,那是我失职。
“没关系,”刘敞笑,“当差的,早习惯了。”
男人耸肩,不再理他,一平八稳地上了悬梯。
蔓延做的是语文,最拿手的一科,不用费脑子,刚好用来打掩护。
“我可以坐下来吗?”
此处是暗里暗,四周的情况不太好辩识,况且,血腥玛丽的后劲已经上了头。
“随便。”
男人紧挨着有扶手一边坐下,身子往后一靠,“不需要休息会儿吗?”
一张卷子做完,至于剩下的剧情怎么展开,用不用得上,不好说。
男孩扔下笔,又点了根烟。
“我从来没在这里见过你。”
男人的眼神里写着深邃,“第一次来?”
男孩吐出烟圈,并不搭腔。
“好孩子不该来这种地方。”
男孩“哼”了一声,“那么请你在酒吧门上凿字:三好学生禁止入内。”
男人笑喷。
“你……很有趣,也很动人。”
楼下的小提琴曲停止,接着换上一支钢琴曲《致爱丽丝》。
男孩把未抽完的半截子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接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要走了吗?”
“不关你事。”
男人向男孩扬起身子,“我们虽然素昧平生,但我想跟你再待一会儿。”
男孩冷冷地丢出一句,“我不喜欢陌生人。”
“你怕我是坏人?”
桌上零七八碎的已经装进了书包。
男孩镇定得很,“你是坏人又能把我怎么样?”
男人举手,“我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
“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与错误。”
男孩笑得很甜,“所谓的好人,有可能也会做出伤害人的坏事。坏人,如果时机对了,有可能会救人一命。”
男人的兴趣似乎更浓了,“小朋友,你将来能当个哲学家。”
“都是骗人的东西。”男孩摇头,“我只要活着,能听到我喜欢的音乐就够了。”
“你喜欢那支小提琴曲?”
男孩不说话了,手刚要伸向烟盒,却被男人按住了手腕,“抽太多,对身体不好。”
“拿开。”
男孩的眼神居然犀利起来,“我的身体,我说了算。”
男人收手,接连道歉。
男孩不知怎么又不动了,听着下面清晰的钢琴曲发呆。
男人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把那个乐手叫回来,接着演奏《赤wall》。】
过了几秒——
【--:三倍薪水给他,今晚给我无限循环下去!】
“你——”男孩把话又止住。
“没事。”男人笑,“我拥有这个地方,你喜欢的曲子,是我请人专门为我早逝的初恋男友写的。”
“……”男孩的声音极低,“能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听吗?”
男人幽幽地问:“可以,但我也有个要求。”
“你说。”
“我们各讲一个,谁也不欠谁的。”
男孩把自己的主考证推到桌子上。
“蔓延?”
对,姓氏省了,现制作的伪“道具”,就用在今天这晚。
男人掏出一张制作精巧的名片给他,“礼尚往来。”
“李阶?”
怎么,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李结是你什么人?”
男人有点兴奋的样子,“我弟弟,你是他同学?”
蔓延点头,编纂的故事,真假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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