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车窗,鲜梣拼了命往家里赶。
被晾在一边的司机浑身直打颤,“鲜少,我来就好。”
“让我过过车瘾。”
哦哦哦,机动车,我没曲解少爷的潜台词。
房间里面的灯光暖成片,他的心上人站在桌前,不知忙什么。
鲜梣把鞋脱在门外,蹑手蹑脚地踩着棉花团进去,要把磨人的小猫吓哭。
迷你小鱼缸,水草,鹅卵石,增氧机……
一只通体粉白的斗·鱼侧卧着身子钻在缸底。
蔓延捏着吸管,一下一下地往外抽着水,并放到旁边的塑料杯里。
他做得全神贯注,对身后何时站了个人,丝毫没有察觉。
鲜梣没搞明白,几天没熟悉身体,小宝贝咋还增添了新爱好。
悄无声息地双手一拢,收在他的小腹,其中的一只爪子还非常不老实地钻进了蔓延的砖红色背心里面。
滚烫的掌心挨着冰肌玉骨,摩擦着浓浓的饥·渴的爱意。
蔓延的背部明显发僵,脖颈都挺直了。手部在空气之中停顿,喉间连呼吸都已经失去。
鲜梣的脸埋在蔓延散发着植物香气的锁骨处,舔舐着柔腻的肌肤。
“带着一只鱼漫游文艺复兴炫彩世界,以缓解对我的思念之苦。”
鲜梣的声音甜得发了咸,舌尖下都是灼人的诱惑。
蔓延的喉咙口发出来似笑非笑,“我有病,才伺候它。”
“你有病,懒癌晚期。”
鲜梣“哗”地抬起舌尖卷上他的颈侧,又唇角,又又已经塌陷成灾的口腔。
“嗯……”蔓延的身子在变软,“鱼……水……”
“先让它垂死挣扎一会儿。我们忙着呢。”
斗·鱼在水底扑棱棱,弄得小水花浪起。
一顿不揭锅,两顿一边多。
久不沾枕,再相遇,激情四射。
高考结束,他们的心路历程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不用再思前想后,蔓延即将十九,鲜梣已过双十。
长了一岁,代表着他们可以做多更多梦寐以求的事情。
“哥,让我把水换完。”
鲜梣的牙齿叼住蔓延的耳垂,“想一出是一出,要我就找我,干嘛整这么个活物?”
我可老大的不欢喜,你的时间,你的爱心都得用在我身上才行。
蔓延依偎在他怀里,享受美妙的拥挤,一个字都不作辩解。
“要我要它?”
你看着办。
“这只鱼是小竞烨的,养了大半年,带不上飞机,说是让亲哥哥替他管一管。”
我管个屁!
有那个闲工夫儿我还给媳妇儿做饭呢。
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玩物丧志,青瓜蛋子懂什么。
“他不敢跟你说,早就送来了,一直让广行代收着呢。”
小屁孩,算你长脑。
鲜梣拍了一把蔓延的肉臀,“猫猫,你接着对鱼儿画饼充饥,我去煮饺子。”
蔓延也回击似的拍了他一下。
鲜梣逮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亲着,“再玩车轮战,饭不用吃,鱼也不用管,我要开车了。”
还车马炮呢。
像俶尔远逝的游鱼一样,蔓延乖乖地溜走了。
饺子下锅,鲜梣拨打了蔡化的电话:
【大约两小时之后,你派人到我家门口把鱼缸给广行搬回去,别再让我看见它。以后见一次我罚你当月奖金。】
讲理不,你们俩玩过家家,蔓延往家里抢宝贝,你往外丢垃圾,还连带我吃瓜落儿。
有本事管住自己的媳妇儿别往家里倒腾啊!就知道拿路边人扎筏子。
【蔡化:如果放心的话,那条泥鳅鱼让我儿子帮你代养行不?他有养荷兰猪的经验。】
傻叉,荷兰猪跟斗·鱼就不是同类别,小鱼儿的脆弱薄如宣纸。
【鲜梣:我管你叫谁养,养死了你自己下一个赔他就完了。】
老子没那个产鱼卵的功能。
最后一夜,分离即将更长,而且相聚无期。
蔓延新剪的头发,犀利的发尖扎着鲜梣的脸。
他们的呼吸逐渐混浊,可又维持在驰骋边缘,彼此都不肯把激情爆发。
“必须得留下来吗?”
蔓延的背挺在鲜梣的胸口,下面已经湿润又缠绵。
鲜梣的唇齿铺在蔓延的眼角,吮吸着早已溢出的泪珠。
追问本身就代表无限依恋,情动的牵扯是难舍难分。
“你再说,我现在就带着你私奔。”
扯淡!
蔓延在心里笑。只顾得儿女情长,打我这里也通不过。
“睡觉吧。”
蔓延的身体蹭开一些。
“宝贝,这样的要能睡着,那我就是兴无能。”鲜梣说着使劲地顶了顶他,“这一夜,我们无眠吧。”
“他们说你昨天一宿没睡,”蔓延歪头亲了亲他的肩头,“睡一会儿,再——”
哪个嘴欠的,在那里胡说八道,看我明天不裁了他。
鲜梣翻身而上,从上而下咬住他的喉咙。
深夜至凌晨,再到天色发白,无休无止地水乳交融,天地尽数不在。
“我想给你画一张大卫。”
鲜梣意犹未尽地把人挤在胸口,“现在就画。”
“到翡冷翠再说。”
“我不困,先来张速写。”
你不困,你是属海豚的。
我困。你不在身边,我独自享受飞翔,又是一场劫难。
蔓延拽过夏凉被,往脸上一蒙,“累了。”
“那我画睡美人。”
越不睡越兴奋,不吭声就是同意了。
鲜梣打横抱起男孩直奔地下室,“我以为你都快忘了我是去年的美术状元。”
蔓延是睡美人木有错,肌体横陈,表情淡然,再专业不过的模特,鲜梣却是最差写生人。
潦潦草草勾了几下,笔一丢,又扑在蔓延身上作乱。
下面那个“嗤嗤”地笑,“又没有人跟你抢,虎口里夺食呐!”
“沟壑难填,我饥渴难耐。”
都折腾半宿了,还难耐,我怀疑你是不是阿弗洛狄忒附体。
差一步之遥,水火相搏。
“我不做到最后。”
鲜梣的声音柔和万分,简直可以拧出水来。
蔓延的贝齿咬着他臂上的肌肉,“你快点来翡冷翠来找我。”
“嗯。”
鲜梣心说,你急我比你更急。
箭在弓上,发不出去,我要憋出病来。
“创作都有疲软期,现在我们都被低气压笼罩。”
在理儿,一个不行,俩不行,平时养了这么多智囊,苛大这块大馅饼,就吃不上嘴?
“你不在旁边,我怕我没有支撑,会倒塌。”
我又何尝不是。这天天腻味得惯惯的,突然单挑,寂寞怎么得了。
……
“哥,我给你。”
鲜梣正在心里交战,没大听清楚蔓延如蚊如蝇之声。
是他自己想明白的。
一生的交付,在他们这里,从来都不是拳拳到肉。
禁不住热血上涌,胸口窝发痛地说:“我能忍住,信我。”
过了半天,没能听到回音。
“宝儿,今天不是时候……”
鲜梣听到了蔓延的呼吸,他不敢再动,轻轻一拢,软糯香甜的一团已经盈盈满怀。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鲜梣又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沉沉睡去,在梦境之中,他好像听到见蔓延在说话——
“我的鱼呢?”
“你的鱼……是什么名字?”
“小王八。”
操,我家小三儿好不要脸。
你特么把谁绿了!
突然,浑身是血的蔓延往下坠落,并极力在抓他的手,“哥——哥,救我……”
鲜梣腾跃而起地去抓人,一把抓空,他大梦初醒地坐了起来,“蔓延!”
他居然做了一场骇人的梦。手摸处,人去枕凉。
看到一颗红心落在左手虎口处,鲜梣笑完又挠头,晦气事一宗接一宗,忽然让人感到了恐惧。
我怕什么?没人伤害得了蔓延。
拿起手机,问话老蔡:
【你们登机了吗?】
【蔡化:马上。】
【鲜梣:你们一共几个人做蔓延的亲随?】
我们都是精兵强将,还能把你老婆看丢了不成。
【蔡化:我,冯州,善漠,还有那三个大傻比。安全科又从特警队招收了六个刚刚退役的棒小伙儿候在意大利。】
【鲜梣:有李结的消息吗?】
蔡化不回答。
【鲜梣:你吃哑巴药啦?】
【蔡化:李结出了车祸,人都给炸得成灰儿了。】
鲜梣的头大了一圈,居然没人及时跟我汇报。
【鲜梣:哪会儿发生的事?】
【蔡化:三天前。】
专门有一波人马在暗中“保护”李结,他的一举一动蔡化这边都会得到报告。
李结在苛本哥根汉学院预科班学习德语,独来独往的日子还算消停。
举目无亲,并非是坏事。
事发当天,李结下晚课驾车回住所,经过一片寂寞林的时候,横空飞出一辆车子撞向了他,旋即“嘭”地一声巨响,又随着火光冲天,连人带车葬身火海。
身为路人的他们报了警,经过当地警方紧锣密鼓的勘验,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车毁人亡。
【蔡化:不知道是李结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他爸爸的烂账算到他的头上,反正这个臭小子彻底凉了。】
我不信,最硬的骨头哪能死得这么容易?很可能是敌人玩的障眼法。
坏人都死绝了,只剩下好人,戏还怎么往下演?
【鲜梣:时刻提高警惕,陌生人一概拦截。】
放宽心,我们在蔓延周围拉一张电网,不管苍蝇还是蚊子,都让它有来无回。
【鲜梣:再派遣几个人看着闫羽女士一家。】
蔡化心道:瞅瞅,到底不是后妈养的。
鲜梣还想再逼叨,蔓延忽然给他发来一条讯息:
【哥,我想你,我爱你。】
紧接着,又传过来一张他俩相拥熟睡的肖像速写。
……
一瞬间的美,逆向之流,把人征服。
惯性词穷,突兀地捧出一颗热烈的心,叫鲜梣心潮不禁澎湃。
敲打出来的字迹,都是无声的。
我要你亲口倾诉缠绵。
分离的每一天,我都要听到你轻声悄语说爱我。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特么能急死。
【鲜梣:把蔓延的后影拍给我。】
【蔡化:我压轴,你老婆进机舱了。】
懂什么叫压轴吗?乱甩词儿。
你那个叫压阵。
天若有情天亦老。
从此天各一方,你跟我终将会战胜自然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