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愣了愣：

“那我怎么不知道？”

尘栀冷笑：

“一个昏迷不醒的将死之人能记得什么。我先告诉你，外面已经过去十三日，你这十三日里一直昏迷反复吐血，我每次给你换上衣服，你很快又吐的到处都是，就连被子也换过十多床了。”

凌霜还是没有什么实感，他觉得他休息的挺舒服的，并不疼，也不难受，甚至醒来也感觉精神饱满，状态很好：

“有吗？我觉得挺舒服的，还做了好梦，我梦见我兄长回来……”

尘栀坐起来，伸手叫人打住：

“你的好梦就是抱着你兄长哭，叫他陪你。”

尘栀没说完，凌霜还抱着他死不撒手问为什么那日和他爹做那种事，也不知道到底泽沐然和墨轩逍遥之间有什么。

凌霜不解，一脸单纯：

“我只是梦见他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还有安兄长他还活着……回来看我……”

说着说着，凌霜也失落下去。

没错，安冥渊已经离世了，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却从泽沐然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尘栀看着凌霜，也是无语，也是，生死一线弥留之际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又怎么可能记得呢？

不过，他如今知道了一个秘密，凌霜，其实爱慕他兄长泽沐然，这件事不可能有假。

而且，他还是觉得自己是泽沐然的道侣，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要护着他，要他过上好日子才行，

尘栀想不到，凌霜居然会说什么只要哥你喜欢，我怎样都行这样的话。

而且，凌霜吃他的醋，说什么为什么他就能陪着人那么久，而鴟於附离那时候却迟迟不愿来看他一眼，那么绝情。

尘栀只知道，凌霜这个人很脆弱，那小小的心，轻轻一碰就碎成一地冰渣，哭的稀里哗啦，委屈巴巴的。

尘栀心中暗暗叹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话多之人，可偏偏凌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需要他教：

“小主，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再折腾了。”

凌霜不以为意：

“我已经都好了，反正不是没事。”

尘栀伸手握住了凌霜的腕：

“不是没事，是我用修为及时吊着你的命，你该庆幸我修为高，恢复的快，有小歇的习惯，醒的比你早很多。”

凌霜这才留意到，尘栀是摘了金环的，也就是说，他断手取环，恢复了全部修为。

凌霜面露歉意：

“多谢……抱歉……”

尘栀拍了拍床榻：

“你坐下。”

凌霜坐下，看着人，尘栀也道：

“我本不是多言之人，但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如此，你也莫要觉得我啰嗦。”

凌霜点点头，尘栀继续道：

“你不要感情用事，若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我救你不是要听你道谢，又或是致歉，这些对我来讲没有意义。”

凌霜蹙眉：

“可你那个时候真的看起来很疼，我第一次见你脸色那么差，你被他们那样送来的时候，都不是那副神情。”

尘栀也道：

“小主，我说过，你不要因为你兄长的事而怜我。我修炼的是三毒，寒毒虽然猛烈，你的功法在我之上，但你兄长做足了万全之备，而我也不会因为区区寒毒而亡。你兄长大费周章把我送来，可不是只用一次便消耗掉，他不会让我轻易身死。”

凌霜蔫巴，但他并不想在折腾尘栀，这种修炼方法根本就不适合他，他就是狠不下心：

“但我……下次不会和你双修了。”

尘栀恼怒，握住凌霜腕的手捏的骨骼咯咯作响，凌霜面露痛色，但是却没再说什么。

尘栀看着人的背，按上他旧时的伤疤，离心脏很近的那刺穿伤：

“你心怎可这么软，难道你都不记得，你这些伤的来历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如今有多少人想杀你，你可是妖，你需要变得更强。”

凌霜自然知晓这是激将法：

“这伤是匪人袭击，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不是你想的那种受人偷袭。若要是说过往如何，我应该恨死人族才是，但，我还有我爹，有悠然他们。虽然我爹说可以，但我总觉得背弃了悠然，背弃了自己的本心。”

尘栀蹙眉，他确实不太了解凌霜的过往，毕竟如今凌霜飞黄腾达，有些话很多人都不能说。那些人议论起来也只是一味美化，或者很快打住，说的更多的，还是凌霜的兄长，和他来墨轩家成了凌霜道侣的事。

尘栀松手，凌霜揉了揉腕，骨裂很快愈合，尘栀问：

“疼么。”

凌霜嗯了一声，尘栀又道：

“妇人之仁。”

凌霜惊诧的回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尘栀居然生气了骂他：

“反正你我已经灵合，等我出去，他们就会知道，我也少了麻烦，你也没人招惹。与你双修只会让我良心不安，难以证道。”

尘栀叹气，他好像知道凌霜到底是什么想法了，凌霜觉得这件事对他们二人有利才主动拉着他说要双修。

一是可以拿这件事挡姑娘与那些老前辈推脱，二是可以让他在墨轩家里过的好一些，免得被他人瞧不上眼。

也是，凌霜爱慕他兄长，又怎会看上别家女子，更别提娶妻。

但是……

“凌霜，房中事你太单纯，所以我干脆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凌霜听了一会，脸色一变，他几乎裂开：

“那岂不是白修了？”

换而言之，男人之间和男女之间的灵合不一样，必须得真的来才会有。

更何况，这种事也与修为和承身有关，就像凌霜自己修为太低，又什么都不懂，所以就算是一对神仙眷侣摆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出来人家有没有灵合。

相对的，也正是因为他修为不高，所有比他修为高的，还有那些长辈，但凡是懂一点这个的，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而且，他们修炼的方式也不是寻常的双修采补，那个金环阵法没有让他们灵力相合，毕竟他们修炼的心法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尘栀也要入冰水的原因，本来就不是让他给凌霜三毒灵力。

他兄长指的这个修炼原理叫存寒，也就是说，他在冰水中打坐积累的灵力和凌霜是同属的，而这段时间修炼出来的灵力递给凌霜，凌霜给他的寒毒在受他自己的灵力内化成为三毒的一部分。

换而言之，这个修炼的方式，在初期至少半年之内都对他们二人都有利，他通过寒毒就不需要用别的办法，想方设法去存毒练三毒圣体，只有寒毒他就够用了。

但，有一点，尘栀觉得泽沐然可能是不了解他修炼的情况，所以积寒的量加上凌霜自身纳寒后的总量翻了不止一倍，凌霜又强行压制，这才险些一命呜呼。

这好比一口气吃一个胖子，凌霜已经吃饱了，又硬塞给他两倍，凌霜又强压着不愿意大口大口吐，可不是会把人撑坏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