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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你兄长含冤夭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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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哭得忘我,待哭累了醒过神来,惊觉自个儿竟扑在天子怀里,将天子前襟衣料弄得满是潮湿褶皱。他急忙撒开手,措颜无地只得跪倒连声道“恕罪”。

天子并不介意,反而伸手将他搀扶起来,柔声道:“可吃过饭了?想是未来得及。”于是挥手,缪盈便从门外递进来一个半人高的黑漆餐盒,打开里头有四羹四菜、一笼蒸饼,都热腾腾、香喷喷,十分诱人。

可王莽哪有心思吃喝,更何况,岂有孝子于灵前大快朵颐的道理?天子丝毫不懂人情礼制似的,一边为他盛出羹汤,一边口里还念叨:“多吃些,不能再瘦了,再瘦身体吃不消。”

缪盈瞧出王莽面上难堪,只得打圆场道:“陛下生怕侯爷忍饥挨饿,说什么也得来送一趟。侯爷节哀,胡乱用些,也好令陛下安心。”

天子荒唐惯了,王莽实在无力同他计较,便不言语,接过碗箸闷头往嘴里扒。味同嚼蜡的一餐用完,抬头见天子正定定呆望着他。

“朕不能在此陪你,只盼你节哀珍重;若有需求,只管开口,朕已命章城门外守军随时听你吩咐。”

这话说得真诚恳切,王莽又觉十分窝心。天子行事风谲云诡,着实令人难以捉摸。此时王莽精疲力竭、头脑发胀,无力详析天子用意,只得伏地磕头,再三谢恩。

刘傲则对这趟送温暖之行十分满意,像他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前男友”,这谁顶得住?可毕竟尊卑有别,他不便久留,只好依依不舍地告辞要走。

门外车马声响,刘傲听见门口守军齐声问候“大司马”,便知王音来了。这老头儿啰嗦得要命,说话总抓不住重点,近来甚而连口齿都不大清楚了,刘傲最烦同他打交道,一听他来了,脚下便利索起来。与王音当头碰上,刘傲不待他废话,赶忙挥挥手示意他免礼,带人快步走开。

来到章城门下,守候在此的缪盏手端一铜盆清水道:“陛下辛苦。烟熏了眼,请陛下盥洗些个。”

刘傲“哎呀”一声,才记起来忘了顶顶重要的事。班斿出宫前再三嘱咐他,为免冲撞亡人,若非要去祭拜,需素髻薄带、不露天子威仪,只作寻常小辈,为老夫人恭敬烧送些个。他特意命人带了几刀上好的麻纸,方才只顾着关怀王莽,倒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此等封建迷信的繁缛,刘傲并不以为然,只是不愿王莽认为他不尊重人,便转身叉腰道:“坏了,朕忘记烧纸了,走,再去一趟。”缪家兄弟只好陪他又往那儿去。

才走到院门口,却听里面传来大呼小叫吵闹之声。

“……草席裹身……暴尸荒野?!你,你好狠心!”王音沙哑浑浊的喉音悲愤满溢。

“这丧尽天良的不肖子!他怎配入我王家族茔?”王莽怒吼道。

“你兄长含冤夭逝,只他一个独子……你不怕他父子化身厉鬼、向你索命来?!”

“我只怕他不来!尽早将我拿了去,省我在这世间蹉跎!”

“你,你……造孽啊!你叫旁人如何看我王家?丁点儿脸面你也……”王音话音戛然而止,忽听王莽大叫:“叔父!叔父!”

刘傲顾不得许多,急忙冲进灵堂,见王音眉头紧锁倒在王莽怀里,一侧嘴角歪斜着直抽抽。糟糕,这老头儿中风了!

“来人,传太医!快!”刘傲当即下令,又冲王莽道,“别动他,快放下!”

王莽面无人色,两手不住颤抖;刘傲也吓傻愣在当下。

汉代中医能治脑梗吗?不动手术能好吗?是不是可以针灸?正拼命搜寻脑中为数不多的现代医学知识,却见缪盈、缪盏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胳膊,不由分说将他拖着就走:“此地不详,恳请陛下速速回避!”

回到未央宫,阉人们听闻事情始末,又是一阵大惊小怪,竟叫来五帝祭司作了好一场法事,直闹到天边发白,见君上无碍,这才罢休。

刘傲终于明白过来,这些愚昧的古人根本不知道王音是突发脑梗,却当是鬼魂作祟、中了邪了。他好像有点儿印象,这种心脑血管疾病要尽快抢救才有希望,完了,这老头儿完了。

果然,次日补过一觉之后,刘傲醒来,扬雄便向他禀报,说大司马昏沉不省人事,太医言其精魂已散,只剩具躯壳残喘于世。他明知那种情况下自己无能为力,却难免心有余悸,耿耿难平。

坏了,王莽怎么办?刘傲回想起昨夜王莽受惊懵怔的模样,心便是一揪,又想出宫去看他了。

缪家兄弟对此早有预判,一早便往长信宫请了太后懿旨,令天子不得擅离未央。刘傲抓耳挠腮晃了半日,正欲传班昭仪来、陪他去长信宫同太后理论,不料太后竟亲自摆驾未央殿,主动来找他了。

太后并非独自驾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头戴高冕、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扬雄见状撇下一地奏箱,行了礼匆忙告退而去。

“臣王商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王商,这个名字刘傲有些印象,从前王莽被参时,总有这倒霉蛋作陪,就是违章搭建、把御苑一角圈进自家院墙那人。这么算起来,王商应该是王政君的胞弟,与天家的关系,比王音更近一层。

他客气叫了声“舅舅”,王商立刻满脸谄媚,笑得贱兮兮的。巧言令色,鲜矣仁。不知为何,虽是第一次见,刘傲却并不喜欢这人。

却听王政君道:“太尉府中不可一日无主,大司马一夕病倒,丢下这大的事业,却有何人能担待得起?”

刘傲再傻也一看便知,这哪是疑问句,这是设问句,王政君想要的答案就是她身后这人呗。可刘傲心里却有别的人选,于是故意不接话茬,反而质问道:“可派了名医大巫前去观瞧?大司马是头风发作,未必不能救得回来。”

王政君立时变了颜色,王商脸上笑容也渐渐生硬凝固。三人两坐一站,尴尬僵在那里。刘傲又道:“朕还未及细想,阿娘便替朕下了决定?”这话一出,两旁阉人都暗暗抽一口冷气,纷纷蹑手蹑脚想往外退。

王政君历经三朝天子,是打腥风血雨的宫斗中历练出来的最后赢家,在这不成器的孩儿面前自然不会犯怵。她缓缓偏头,与天子直直对视,嘴角竟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哦?骜儿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不妨直言,正好你舅舅在此,同你参详参详。”

刘傲不善文言客套,也懒得同这些老狐狸耍心机,便抄手直言道:“李寻一伙伪造灾异、妖言陷害新都侯一案,业已告破,是时候还他一个清白;再者,军机要处,须由年富力强、与卫家交好的年轻人坐镇……”

“呵呵。”王商竟以冷笑声打断天子,王政君也吃了一惊。却听王商拱手道:“陛下容禀。王莽侄儿刺伤卫家公子,卫将军顾及天子为难,不予追究;可毕竟有伤子之仇,这‘交好’二字,恐怕谈不上吧?”

“要是你侄儿把卫家人刺伤了,你看看卫将军来不来替你求情?”刘傲颇不客气回击道。

王商顿了一下,又将身子躬得更深,压低声道:“陛下英明。说到王莽侄儿,臣倒听闻一个传言,不知有几分真假。坊间传闻,王莽老母与侄儿皆死得蹊跷。有人夜里听见王莽暴怒打骂侄儿,那孩儿哭声却戛然而止……”

“你想说什么?”天子激愤而起,甩袖道,“昨晚朕才去看过,哪来什么蹊跷?道听途说,信口开河!”

王政君也似头回听说此事,面上闪过一丝狐疑与错愕。王商见天子发怒,不敢再多言,收到王政君眼色讯号,便收声随她一同告退了。

刘傲气鼓鼓坐回垫上,王商的话却在心头萦绕。此时回想起来,昨晚王莽与王音争执时说的那些话,的确有几分古怪。即便王光自戕有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儒家道义,却也谈不上“丧尽天良”吧。

除此之外,仍有另一句令刘傲介意莫名。“你兄长含冤夭逝”,王莽的兄长有什么冤情,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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