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无辜的看向投影的黑色头像:“我可是跟着野格才去的港口,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不用说之后的事情在遇到琴酒后就变成了空白记忆。”
他这话是指,因为不明原因导致记忆缺失,至于证据,自然在他之前就由和他在港口共同行动的琴酒汇报过,以及在场知道最多秘密,却隐而不发的幕后Boss。
“爆炸掩埋了许多线索。”在外身份是侦探的波本,如实插话道,算是应付投来怀疑目光的贝尔摩德。
毕竟他临时被撤销任务却仍然在场,按理说会有情报,但至今也没有好用的信息流露,对外也表示他因毛利一家脱身困难;
要不是看在朗姆,以及阵营的对立,他也要成为被责问的对象。
眼见朗姆就要趁机拉踩他,格兰威特又继续曝出消息:“说起来,我可是带病超额完成任务了,还运气很好的找到了野格酒哦。”
不太平静的湖面突然想投了一颗雷弹,瞬间炸开了。
波本面色僵硬:“你说你找到了野格?”
就连一直看戏揣手全程一副诸事与我无关的贝尔摩德也来搭腔:“你杀了他。”
是看到对方毫无波澜的点头,而琴酒明显露出被隐瞒的怒意,她才意识到格兰威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从不藏着掖着的阿斯蒂。
瞅见形势骤然扭转,已经按捺不住等待,朗姆暴怒牌桌而起,恶狠狠的诘问对向毫无惧意的格兰威特:“你以为,斩草除根就万事大吉了对吗,你可太错了——”
话落掏出一个控制器。
开会时就会闭合的金属门“哐哐哐”地升起,一抹纤瘦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苍白而柔弱的脸,却带着一闪而过的毁天灭地的仇恨恶意。
“朗姆。”
从头到尾没有发言的琴酒站了出来,眼神冰冷,“你越矩了。”
非代号成员是没有资格参与共会的,更别说,带着明显恶意针对的意图。
组织成员之间即使有看不惯的,也只能在私底下。
“这时候开口,琴酒,是想包庇谁吗?!”
口头警告在朗姆这已经不起作用,现在的他根本不把琴酒放在眼里。
而琴酒并不想和他一起做丑角被人观看。
没有回应他的挑衅,只是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冷硬的下颚线不自觉绷紧。
果然,行将就木的声音适时响在沉默的屋内:“说出你知道的。”
“是,Boss。”
上司发话,在场的目光“唰”一下,全都凑到了门口的女人身上。
按理说,新井爱子被这么多大佬盯着该紧张的,但她瞳仁麻木的就像一具尸体,一一扫过去的时候就像人造产物的机械程序。
看到她的那一瞬,九野仿佛透过她在看什么东西似的。
在空气凝固的冰点,女人高高抬起她枯枝似的手臂,众目聚焦落于同个人身上!
【2】
琴酒目欲眦裂!
他现在胸腔里充满着怒火无处发泄,而怒火的源头却不知为何在愣神,这让他更为火大。
攥握的拳头时刻提醒着他立场,但指甲深深掐入肉里带来的刺痛,仿佛把眼前割裂成两部分,一半真实一半虚幻。
方才的隐隐不安化为现实,月色下白皙的脖颈浮现在脑海的瞬间,他明白理智线已经接近边缘。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收一下线,那么他会变成什么样,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于是有意识的,他最终把错误先行归咎于朗姆头上。
冰冷的仿佛幽暗洞穴里的蛇类瞳孔仿佛穿过冰冷的科技屏,要把人狠狠缠绕、直至绞碎!
“那天我……”
站在监视器后面正看好戏的朗姆,突然不由得一阵发颤。
“你是说你看到了苏格兰?那个叛徒?”
贝尔摩德双手抱胸,虽然早知道朗姆最近行动诡异,但也不太相信的发出了一声不太要紧的质问,“在你来之前,恐怕不认识什么苏格兰吧。”
而另一边波本也紧随其后。
“哈,苏格兰可是已经死掉了哦。即使由前叛徒黑麦的赤井秀一一枪毙命,我也亲自到场查验过,”
他冷漠的紫色眸子如匕首刺向视为变故的女人,语气比冰渣子更甚的阴冷,“还是说,你认为我在包庇,是同FBI一派的卧底——”
他眼底的厌弃和憎恨没有半分作假,就是隔着屏幕的朗姆看了,也为此松了口气。
不是卧底就好。
女人对于质疑却无动摇,并未解释她从何得知,但仔细一想朗姆手下就有个超忆症的女人,也无所谓纠结这点。
却听她继续和大人继续道:“苏格兰得到野格酒的允许,可以随意进出那艘船。我是管理人,偶然听到他和警方联系,之后周围就聚集了不少待命的陌生气息,其中就有……”说着她看向了九野聿:“我知道那位,是你的朋友,那个少庄主,格兰威特大人。”
没想到会是他?!
在短暂的厘清她的熟悉之处后,接着就听见了对自己十分不利的,他的好友与警方暗中合作的消息。
九野聿不禁想到三浦清介在介绍诸伏景光时,朝他神秘地一笑,不由头疼。
不用怀疑,三浦清介和他的关系,早在那天两人同框就进了组织的眼。
若是一般人倒不用在意,直接把脏水反泼过去就是,更差劲点的,杀掉也无所谓;
但偏偏这位又是轻易死不了的家伙,躲藏的功夫比之阴暗的老鼠,有过之不及,灭口之前说不定他早就把组织给盘没了。
“他的事我知道的可不多。”
被坑了一把还必须背锅的九野聿很是无奈。
“你的所有结论,都建立在我和他关系斐然,且我独自行动而有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之上,说真的,这样的猜测十分合理,”
他先是反常的赞赏一句,惊得贝尔摩德频频看向他,而他却不管不顾,转而又问女人:“不过,这么聪明的话,难道之前被你的丈夫以及朋友蒙在鼓里,是你在装傻了?”
避重就轻的话显然在别人眼里是心虚了,九野顶着一道道头皮发麻的视线。
其中还有一道充满狠厉和复杂的,仿佛要把他连带血肉吞噬。毫无疑问,那是被他欺骗的琴酒的目光。
但是很抱歉,他这会也算小小栽了一下。
九野默默在心中道歉。
等有机会,他会报复回来的;但在这之前。
刚才的反问似乎没有让她做出多少反馈,但九野眼尖地看到了程序化的情绪里动荡的挣扎情感。
这就可以了。
若没有执念,普通人恐怕难以接触到组织内部的朗姆,即使朗姆诱惑在先,能走到这儿,她骨子里的狠劲儿,无疑是最合适阴暗的,也正因此被朗姆看中。
但依照朗姆谨小慎微的作风,这女人在通过筛选后,还能保留对过去的一丝残念,仅是最后的挣扎了。
……
……
场面一度陷入沉寂。
“既然如此。”九野聿无所谓耸肩,他说:“Boss。”
“你是要给我施点压力让我屈打成招全盘托出,还是相信我的忠诚给我机会呢。”
就像走到这一步,他的那点可怜的尊敬,已经没了七七八八。
那风烛残年的声音也不在意,只要目的达到,给他的放纵就可以像贝尔摩德看齐,甚至超越。
“孩子,到我这里来。”
说完,黑色底白屏“啪”一下息掉了。
“啧。”
九野还没去,胃又开始犯恶心了。
·
琴酒走得很快,等在据点外的伏特加追在后头,小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大哥这是吃火药了?
伏特加心里犯怵。
等了那么久,连过去会施舍他的冰冷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突然。
“你看见格兰威特没有。”
前头还着急的大哥忽然转过身。
好在他技术拔筹,基数大惯性也没碍着他提前避险。
说出来不怕笑,他可是跟着老大练就的一双好眼力。
伏特加立刻正脸色回答:
“有个影子快得窜过去,我看到了正准备追。”
忽然想到什么,他福至心灵,目露震惊:“那是格兰威特?!”
想不明白会有人比琴酒大哥反应快点的存在,这完全涉及到他的盲区。
“呵。”
一声像是索人性命的恶鬼发出的笑声,从他高冷的大哥候中溢了出来。
伏特加惶恐。
格兰威特你都干了什么啊!?
……
另一厢,被惦记的格兰威特先一步出了据点。
看到人去楼空,莫名有尘埃落定之感。
再一看邮件地址,IP定位都在海外了。
又是黑夜降临,替人“操心”的九野回公寓前,买了两份奶呼呼的可丽饼,嘴里叼着插在可丽饼做装饰的pocky,慢悠悠推开了门。
黑漆漆的玄关突然射来一道冰冷银色。
“叮——”
“……”是忽然擦脸而过的冰凉感。
呆愣没一会,漆黑一片里,手就被用力拽着头也不回往更深处走。
灯都不开耶。
他被迫跟上前面的大长腿,又默默咽下嚼碎的饼干泥,眸子里有暗流翻涌。
紧接着“嘭”一声,他听到卧室的门关上。
“你就没有要说的。”
他蓦地睁大眼,关门一瞬紧随而来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异常冷,还在离他极近的上方发出来。
唔?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没发现。
他思绪乱飞着,却始终没有回望那个看他的目光。
黑暗中,琴酒盯着他对他一语不发的好似神游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简直气到不行。
他以前是个闷葫芦吗。
许是环境太过安静,又或者身边的人完全没有逃走的意思,会议结束后在濒临暴躁边缘的琴酒好不容易逮到这人,本该严刑拷打逼问符合他的规矩,却反而花了些心思去回忆过往,进而在心里发表起面对此时此景的感言。
不只那些快要落灰的记忆,还有再次相会后的点点滴滴。
难道他就没想过九野回来其实带着目的的吗?
当然会的啊,理智到宛如机器的非正常人琴酒如何眼瞎,九野虽一而再再而三插科打诨,也在明显的告知他‘自己是有利益才回来的’这一事实。
九野是诚实的这不假,因而琴酒隐约觉得,对方并没有真如那天表现的一样,没有听到自己的那句‘不要背叛我’的警告,甚至还一直实践着。
那也许能站在这看似平静的谈话,九野这样的安抚,功不可没?
可琴酒也知道,其中始末缘由以及结局,也是依九野意愿来的,然后拼拼凑凑的把散乱的真相告诉自己。自己就像,被排除在外?或者被……保护着?
想到这个词,他不由好笑。
谁都可以用上的词,却唯独他。
那个被折腾的连记忆都忘过他的人是怎么想到要保护他的呢。
明明以前都是他在努力变强,脱离过去的软弱无力,但这家伙却不思进取,因为体质弱,只要累点就撂担子不干。
天赋选手,说的或许就是九野聿啊,即使这般不着调也仍然可以和自己比肩,可这人却在某天毫无征兆的传出了叛逃消息。
窝火又隐隐困惑的过着日子的琴酒也在想,那个让他离开的原因,到底会是什么。
同样的现在,回来的原因,又会是什么。
“组织里,”
他突然开口,转而眼眸底色如一滴墨凝聚,“有你想要的恢复的药,对吗。”
也只有这个,会是在对方面对朗姆的设套时毫不犹豫踩下去。
那会是接近那位先生,最好的机会。
只是,他的把握又在哪里……那些被他出卖过的警察吗?
是的,那些名单上的人,经过组织排查,都是确有其人并且其中有受不了拷问承认身份的。但只可惜,琴酒不知道的是,那些人多是为了政府给他们的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毫无价值的他们的死,换一家子人的活下。
长久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