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琴酒闹掰,格兰威特就寄宿在了仅有两面之缘的女人,新井爱子的别栋内。
但据他所知,这里其实是写在朗姆的名下。
你问他惹火朗姆还亲自送上门会不会显得很蠢?
放心啦放心,那位先生可是大方的既往不咎了过去的事,还给了他好大的权力。嗯,在发现他这个宝贵的实验材料后哈哈。
——愧对先生,用小金库补贴组织损失甚至自降工资什么的,朗姆引退了职位也算做了交代。
与此同时,格兰威特成了接替朗姆的人选。
转接的时候九野还异常真诚的称赞了对方无比高尚的禅让精神,后者的表情是九野喜闻乐见,仿佛吞了什么呕吐物似的。
嘛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他现在一人之下了。
甚至琴酒都没有资格干涉他的行动。
不过他没有去告发自己,有点出乎意料呢。
“你这人还真奇怪。”
波本踩着朝阳来到第一次到访的一户建,作为下属被差遣过来送东西的事常有,然而开门见到的却是格兰威特,这显然显然吓到了他,“你竟然敢躲在朗姆这?”
与新井爱子眼神没有交流的转交完东西,后者很识趣的走开,留下两个怀揣秘密的男人。
寄居在别人家的某人听着他的话无所谓朝他笑着。
在知道琴酒和格兰威特关系异于常理,他很快就从这反常中理顺了前因后果。
似乎为了找回刚才的失态,表情显得幸灾乐祸。
“琴酒最近没有动作哦。”
他身为情报员的本能遏制不住的,即使他不特意去搜集,这种关键人物的情报或多或少都会听到一些。
格兰威特正拿着一把满是岁月痕迹的□□擦拭认真,仿佛眼中这个才是他最爱的那个。
波本被自己的奇怪联想惊到,短暂呆住。
又很快,摇头把这些怪东西打散。
“如果说,”他凑过来用一种商量的语气。
听上去踌躇不决,仿佛在和什么斗智斗勇。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上风,他继续道:“我是说如果,一个国家的努力不足以撼动这座庞然大物,那么联合其他有同样想法的共事,比如说……嗯FBI什么的,毕竟是国际的事情。”
在说出自己难以启齿的话,格兰威特看过来的目光看自己就像怪物一般。
安室透顶着头皮发麻,心里想着即将要说出的内容,发作的还有身体不时传来的胃痛感,艰难解释说道:“你之前的话,我回去有想过,我承认,畏惧失去的不成熟想法令当时的我不愿放手去做,所以…你也看我不顺。”
“发现和我一起等什么的,完全是在浪费你的付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我现在也认可你的破釜沉舟做到了打破僵局。”
已经放下打磨道具的格兰威特停下来,打量面前突然说这么多话的卧底先生。
“但是,一个人扛着的痛苦,我也同样经历过,既然看到了希望,也并非孤立无援,所以,我不希望你现在是怀着必须死掉的心在做这些。”
他眨了眨眼,明明屋子里没有风,却感觉有什么吹在脸上的感觉。
降谷零从成为卧底就很少说这些掏心窝子又大段大段的话,何论格兰威特和他的相处总是充满争锋和误解。
理念不合相看两厌,大部分情况都是拒绝交流,能相处一室一本正经的讨论都是有上级施压。
但是。
这不代表他就一定是冷漠的性子,更不会是软弱的老好人。
你瞧,在尝到甜头之后,在试图命令自己却反被堵回去后,在意外的和好友重聚后,他终于有想过拼一把了。
九野聿虽不是什么大义凛然非要独自冲在前头当炮灰的奉献型人才,却也对于可以提供辅助不拖后腿的从旁协助不会脑抽的拒绝。
“我从没想过牺牲自己。”
他嫌弃的瞥了眼还在为自己的话感到羞耻的警官先生,随后捧起搁在桌边的红茶,轻抿上一口,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你要是能谈得拢,不需要告诉我这些。”
他们形同水火的交恶关系。
九野并不认为骄傲如降谷零,可以忍受得了经常和FBI那位打交道。
不过为了大局,他要怎么做,这都和他没有关系。
“呼——”听到他的回答安室透松了口气。
这时候“滴滴”声一响,格兰威特摸出手机,翻看短信却露出仿佛便秘的表情。
安室忽然警惕起来,“怎么了。”
难道是有什么暴露了。
“别紧张,就是一些小害虫跑出来了而已。”
九野站起来,把枪放回去,但脚步朝外,似乎要出门。
“你去哪里。”
身后安室透急忙喊住他,然而九野却一反常态地笑了,“处理杂鱼会很血腥哦,别跟过来。”
说完快速的离开,连门都没关。
看样子是激怒他了。
大开的门透进来光线,金发的青年站在深处的阴影里,摸着下巴思考。
-
是夜。
空荡的白色病房床上,一张掀开的被子拖在地上,一截枯瘦的胳膊裸露在床尾,艰难的向外伸,时不时发出几声嘶哑的吱吱呜呜。
“嚓。”
鲜血喷溅到衣服上,九野略有嫌弃的啧一下。
又把几管血通进试管放在身上,收拾完惨状,就从来时的窗户飞了下去。
“咚咚”两声敲响了很久没造访的泽田宅。
看到一身白褂的泽田川,却发现他看他的眼神带着躲闪,手臂也撑在门上。
不让他进?
望进里面,除了微黄的灯光和昏暗,什么也看不到。
搞什么名堂。九野干脆站在门口,眯着眼,抱着胸冲他意味深长:“大半夜的还在刻苦钻研,你家老爷子怕是要乐坏了。”
夜风习习。
泽田川不听他打趣,只想把人赶走:“只是突发灵感,要需要抓紧时间做试验嘛。”
这里没有空招待你,赶紧速速的滚吧。
原来如此。
九野眨巴眼,掏出灌满液体的试管,交到他手上。“那正好,顺便也研究研究这个。”
“…你”突然的工作翻倍让泽田有一瞬怔愣。
哒吧。
“……九、九野先生!”
霎时,两双神情各异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声音的主人。
外表小学生,但内心成熟的灰原哀,在见到深夜出现的九野聿,下意识把手别再背后。
“啊呀,原来你在这儿呀。”
发现不该在这的人,九野聿眼底一抹探究色。
泽田川则浑身一激灵,慌里慌张把东西收好,“你、你赶紧的走,别杵在别人家门口了。”
被赶着出去的人看上去浑不在意,知道这家伙没事就行,耸耸肩交完差就要走。此时却忽然插来一句小声的嘟囔:“九野君也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
还未走几步,九野聿目瞪口呆,自己的衣袖忽然被扯住,一掀开,瞬间露出上面可怖的纵横着的疤痕。
小姑娘瞪着眼,十分用力的谴责问:“你一个人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我”九野张嘴支吾了半天。
“泽川先生,你也是,顺着他,惯着他,这才让他这么肆意妄为。”
她扭头又把炮火转向好整以暇事不关己的泽田川。
泽田川:“…………”
那个甜腻便当的噩梦又一次爬了出来。
他赶紧道歉,并表示就算对方拿刀架脖子也不会随意屈服。
九野见好友这么快就认怂,心中像纸糊的一样的友谊之船,彻底翻掉了。
“说起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灰原哀点着头,说话间突然转身跑掉,九野向泽田看过去,后者却神神秘秘的给她作掩护。
九野聿:盯——
泽田川别过脸。
很快,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姑娘给他了一个像是药丸盒子的东西。
打开一看,的确是胶囊。
“这是什么?”
灰原哀纠结,看向泽田川,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扭回头,对这个与先前样貌有些差别的青年露出认真的神情,同时谨慎的说道:
“这是我们初代试验的成果,用于促进某些特殊细胞分裂繁殖,从而达到抑制病毒的生殖速度,只是血液杂质的剥离暂时无法在没有脱离人体的情况下长时间进行,所以尝试了新的方向。”
她目光迥然有光彩,说起自己的领域就宛如泽田川附身。
这就是天才。
嘛,无论怎么算,年龄都比他小,说是孩子也不为过。
“真厉害啊,小哀。”
九野摸了摸她的头。
突然被夸小姑娘不自在留下一句“别死掉了”就跑的远远的,不一会就看不到人了。
“真的是……”他无奈笑笑。
泽田看着一大一小别扭的关心,瞬间也勾起了一丝对九野聿的怜惜之意,语气放柔和道:“你也给我注意阿嘶……很痛耶!”
一记肘击掐断了他的话。
果然是错觉吧那个温柔的九野。
还是说,因为性别不同待遇也天差地别。
泽田川揉着发麻的手臂,嘟囔几句,郑重的神色不自觉流露在脸上。
“保重。”
“嗯。”背过身,这个被人记挂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
日子平静的仿佛即将沸腾的湖面。
一如往常的街道白日里穿行着学生和上班族们,偶尔闹出一两期凶案,呼啦呼啦警车开过,喧闹声就接着侦探的推理声宣泄出来。
回归旧职的诸伏景光走在警察厅的走廊上,他捧着资料从玻璃窗投向外面看去,暖阳和煦,日光撒遍青葱草木和街景,恍惚眼前出现了五个勾肩搭背的少年,他们喜笑开怀,晃晃荡荡的走着。
一切都普通的令人留连。
剿灭完组织后,他们,就可以一起聚一聚了吧。
诸伏景光收回目光,抬手按在耳缘,扣在上面的收信器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他深吸气,缓缓放下手,然后更为坚定地迈向前方。
最终决战啊……
另一边。
和紧锣密鼓的为国家安全努力的公安们脚不沾地一样,琴酒的任务也同样多的像做不完,就像特意要把他的脚步拖住。
只是尽管如此,琴酒高效率的做派依然让他可以频繁的出现在自己投资的黑医的地下室内。
伏特加见到大哥三天两头的颠倒昼夜,紧促的眉头从未下过,敏锐的观察力让他拉紧了心中的警钟。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改变着,但作为大哥的小弟,伏特加怀秉着严谨和忠诚,毫无异心的处理一些不安分的试探者。
而这一天,格兰威特再次被叫了进去。
——
门关紧的那一瞬,疼痛紧随其后。
无法抑制的爆发,他的身体,绷紧的像一根极易折断的琴弦。
汗珠细细密密冒出,汇聚成更大的水珠,滴落在工作人员准备的被单上。
他颤抖着紧紧咬唇,抬起双眼,没有焦点的注视着前方。
啊,要是没有相遇的话,他的人生,是会比现在还要恐怖和黑暗的吧。
他整个人蜷缩,双臂和小腿弯折磕在床沿,极力忍耐的等那管药效过去。
一连几天的高强度重复试验,在实验人员惊喜的吸气声中,躺在冰冷试验台上的九野聿在心中默数着倒计时。
九野聿的恨意从何来都不过分他想。
这一生过来遭遇的,无论从孩童时期,还是成年后的如今,就连和他没有干系的研究员眼神里流露出几丝不忍心。
要是没有遇到过琴酒,他的人生大概早就走到了尽头了。
未来更是……
他听着心跳在不断加速,身上灼热的完全动不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费力地撑起身子,颤颤巍巍走了出去。
视线很晃。
“哐当。”
手臂不小心挨到什么,身体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