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晚上七点。
陆家老宅。
“今天这生日宴,排场可真大呀,来了这么多人!”
“当然了,陆家真少爷回家后第一次过生日,可不得隆重一点吗。”
“今天也是陆洲延生日,他也会来吗?”
“不知道,但我如果是他,我就不回来,有点难堪。”
“确实,听说陆老爷子都把陆洲延的总裁职位撤掉了,想把他调去分公司,但陆洲延拒绝了,现在自己在外面创业呢。”
“啊这,陆老爷子这么不留情面的吗?好歹也是一起生活二十多年的孩子啊......不过我倒挺佩服陆洲延的魄力的。”
“是啊,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坠入泥潭的滋味可不好受。听说陆洲延她妈是个穷酸护士,早几年就得癌去世了。他爸身份不详,好像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天崩开局啊,要是陆洲延没被掉包,在原身家庭长大,现在还会这么出众吗?”
“那就不好说咯......哎,陆沅嘉少爷出来了。”
“我过去跟他搭句话。”
“我也是,我去送个礼物。”
......
陆沅嘉被众人众星捧月地围着,耳边要么是恭喜他找到父母回到陆家、前途一片璀璨的讨好、奉承之话,要么是庆祝他生日快乐的祝福语。言辞之热切,俨然表明了,现在陆沅嘉是陆家年轻一代的权力中心。
他收到的礼物多得数不清,堆在一旁的墙角,足足有小山那么高。
“爷爷。”陆沅嘉看见陆同辉坐着轮椅出来,走上前出推他。
“人都到齐了吗?”陆同辉问。
“不知道哎。”陆沅嘉环顾一圈,“好像没有看见洲延哥。”
“爷爷,洲延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所以不来参加生日宴。”
陆沅嘉声音听起来很低落,带着点委屈。
“洲延哥不愿意去分公司和我一起共事就算了,但他去外面创建自己的新公司,带走了公司一大批的科技人员和骨干。”陆沅嘉说,“这不是明摆着和陆氏打对抗吗?”
“如果因为我的到来,洲延哥和家里有了隔阂或者心结,我感到很愧疚、很自责。”陆沅嘉咬着唇,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
陆同辉回头看到了孙子这幅表情,他拍了拍陆沅嘉放在轮椅上的手背,“沅嘉,你没什么好内疚的,这不是你的错。”
“是吗?谢谢爷爷......我也希望能和洲延哥好好相处。”陆沅嘉说。
晚上七点半,陆洲延踩点进入宴会厅。
宴会厅里人很多,宾客基本都到齐了。
看见陆洲延进来,也没有很多人上去打招呼,大部分人都只是淡淡地站在一旁。
完全变了一副嘴脸,像是忘记了他们之前巴结、讨好陆洲延的模样。
陆洲延不在意,他手里提了份礼物,抬步朝陆同辉的方向走去。
“洲延啊,他心不坏,现在可能只是你突然回来,他心里接受不了。”陆同辉开导陆沅嘉,“沅嘉啊,你不要太在意他了,洲延他就是那种冷淡的样子,对谁都一样,不是针对你。”
陆洲延的脚步顿了顿。
“爷爷。”陆洲延喊他。
“哎,洲延啊。”陆同辉扭过头。
“来了啊,好久没看到你了。”陆老爷子开玩笑地说,“以为你生爷爷的气了。”
“怎么会。”陆洲延嗓音淡淡。
“不生气就好。”陆同辉说,“有什么不开心或者不满意的,你都告诉我。”
“不要跟弟弟闹矛盾。”
陆洲延强势冷漠,对谁都淡淡的,而陆沅嘉会说话会撒娇,像个需要庇护的孩子。
任谁来看,都会默认陆洲延是哥哥那一方。
应该承担起照顾弟弟、容忍退让的责任。
“闹矛盾?”陆洲延语气很淡地重复了一遍,“没有的事。”
他只是觉得讽刺。为什么说的好像自己处处和陆沅嘉作对,让陆沅嘉受尽了委屈。
因为他是假少爷吗。
陆洲延把手里的礼物递给管家,想上楼回自己房间接个电话。
他看到管家紧张担忧的表情,心里莫名。回到自己房间,才知道缘由。
陆洲延的房间,现在是陆沅嘉在住。
“我的东西呢?”陆洲延问管家。
“啊,呃......沅嘉少爷说您也不经常回来,就想和您换间房住,怕把您的东西搞乱,就把东西都搬去杂物间了。”管家小声地说。
陆洲延:“哦。”
他没什么表情地调转方向,去了阳台接电话。
张姨就在不远处打扫卫生,见状走上前,一脸心疼地说:“这沅嘉少爷也真是的,换房间就换房间,也不跟人说一声,直接把东西扔到杂物间,这不明摆着赶人走吗......”
“下面那些人也是,一直在嚼舌根,都忘了从前那副舔着跪着求陆少理他们一下的样子了。一出事就在落井下石,真是势利眼。”张姨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管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陆父陆母小时候常年不在家,洲延少爷可以说是他和张姨两个人看着长大的。
陆洲延什么性子他们最清楚了。
虽然面冷,话也少,但是心肠其实很软。
张姨的妈妈前几年突发心脏病,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可一时半会拿不出钱来。陆洲延当时才17岁,见张姨愁眉苦脸问了原因,随即就帮她找了S市心脏科最好的医生来做手术,并且付清了全部费用。
......
“嘉羽少爷。”张姨看见陆嘉羽,眼前一亮。
她见陆嘉羽眼神在宴会厅里四处转,知道他是在找人,连忙说,“陆少他在楼上阳台打电话。”
“哦。”陆嘉羽抬腿要上楼。
临走前,多问了一句:“哪个陆少?”
“洲延少爷啊。”张姨说。
每次陆洲延出现的地方,陆嘉羽都会主动去找他,从小时候就是这样。陆嘉羽一直都很黏他哥。
张姨理所应当地觉得陆嘉羽是想找陆洲延。
“不是。”陆嘉羽嗤笑了声,“张姨,洲延哥他已经不是我们陆家的人了,喊他来参加宴会不过是沅嘉心肠软,提出来的主意。”
“张姨,你要搞清楚现在真正的陆少是谁啊。”陆嘉羽说。
张姨闭上了嘴,心里感到寒心。
张姨端着盘子去楼下走了一圈。
“听说陆少喜欢车,我家里最近想和陆氏谈生意,你说我去送辆什么车,才有希望能谈成?”
“越贵越好咯,不过谈不成也没事,就当和陆少交个朋友......陆少好像也挺好相处的,笑眯眯的,看着挺面善。”
“我也觉得是,不像陆洲延,总是寡着一张脸,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太冷漠了。”
“是啊是啊,哎,你们说,季苏苏会不会和陆沅嘉订婚?”
“难说,但之前季家那副着急退婚撇清关系的样子,如果我是陆洲延,估计会觉得很没面子。”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鸠占鹊巢20多年的假少爷。”
“确实啊。”
“确实。”
......
张姨越听,心里越是堵得慌。
她掏出手机找人倾诉
【AAA一级家政师张姨:小厘啊,在吗。】
【AAA一级家政师张姨:洲延啊真是受委屈了,我都为他感到不值,这些人真是的......26岁的生日,就不能让孩子高高兴兴的过生日吗,被抱错又不是他的错。】
【AAA一级家政师张姨:什么十几年的兄弟,感情比纸还薄!.....开水太烫我不敢喝,人心太凉,我不敢碰。】
盛白厘:“......0.0?”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张姨忽然开始作诗了。
【白厘ya:张姨不哭,我马上到。】
-
一个小时后,盛白厘斥巨资打车到了陆家老宅。
她带了洲池公司的工牌,表明自己是陆洲延的秘书。门卫看了眼,给她开了门,没有多说一个字。
张姨说今天是老板生日,盛白厘觉得不能空手来,路过街边的精品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个生日礼物。
盛白厘在人头攒动的宴会厅搜寻她老板的身影。
眼神转了一圈又一圈,没看到。
按理说陆洲延189的个子,应该是能一眼看到的。
【白厘ya:老板,你在.....】哪。
“在找我?”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盛白厘放下打字的手,头往旁边一扭,看到了懒散倚在墙边的陆洲延。
他确实很高,看她时眼睫微垂,视线居高临下。
“怎么来这里。”陆洲延问。
他在二楼就看到这秘书东张西望到处乱看,站到她旁边了她都无知无觉。
又呆又迟钝。
“你在这呀。”盛白厘走过去,把手里的礼物递出去,“听说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陆洲延接过礼物。
礼物不太大,他单手就可以完全盖住,拿在手里也不重,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谢谢。”陆洲延垂眼看着手里的小玩意,轻声道了句谢。
“走,我们去拆开看看好不好。”盛白厘兴冲冲地拉着陆洲延,想给他展示自己买的礼物。
“去你房间?”盛白厘询问。
陆洲延:“......去后花园吧。”
刚好这个时候几个佣人推着蛋糕路过。
那个蛋糕很大,足足有7、8层。用人们把蛋糕推到宴会厅中心。
陆沅嘉就站在那里,众人的视线也聚焦在那。
陆沅嘉背后是陆父陆母、陆老爷子,他们含笑看着陆沅嘉。
一分钟后,宴会厅陷入黑暗。
蛋糕上燃起蜡烛。
映亮陆沅嘉惊讶捂嘴的脸颊。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全场宾客异口同声地大合唱,手心有节奏地拍掌。
偌大的厅室回荡着他们的祝福,一声接一声。余音绕梁,场面非常震撼。
“走。”盛白厘拉过陆洲延的手腕,有点听不下去。
她把陆洲延带到安静空旷的后花园。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刚才的热闹喧嚣,好像只是不小心生出的错觉。
她找到从前坐在下面吃饭的大榕树,蹲了下来,扯了扯陆洲延的裤子,示意他也蹲下。
“快拆开看看。”盛白厘说。
包装并不复杂,精品店老板用配套的盒子把东西装上,再在外面包了一层礼纸,上面打了一个装饰用的蝴蝶结。
陆洲延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礼物上,他垂着眼,把外面的礼纸撕了开来。打开包装盒,他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小熊玩具。
盛白厘清了清喉咙,伸手把玩具拿了起来。
她转动旁边的发条。
小熊开始发光、唱歌、转圈圈、
盛白厘把小熊放到地上,任由它在地上转圈唱歌。
后花园没有开灯,只有远处厅室里传来的微弱光芒。
夜色漆黑,月光皎皎。
陆洲延漆黑的眼看向地上的小熊,又看了看盛白厘。
他夜视能力很好,可以看清楚对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等小熊唱完一首生日歌,盛白厘把它从草地里捧起来,塞进陆洲延手里。
少女眉眼灵动,她弯了弯圆圆的眼睛,唇角向上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盛白厘很高兴地鼓掌,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
“陆洲延,生日快乐!”女孩子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凌又干净,像是一阵和煦的风刮过,碧波荡漾,把一池春水都吹皱。
盛白厘:“26岁啦,可不许偷偷伤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