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始说得不错,想从丁汀源那边抢回主角的宝座,最重要的是热度。但岑既白说得也没错,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苍秾不禁思考,成为主角最重要的是什么?
正当她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时,一道荧光绿色猝然照到她面前,紧接着就是一阵潮水般的鼓掌声。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接下来播出的是《第一届受欢迎大赛》,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出第一位选手!”
远处再度亮起一道亮光,站在光柱中腼腆笑着的正是丘玄生。那声音激动地说:“丘玄生,主角之位当仁不让的竞争者,虽然平时不甚起眼,却有强大的喵可兽作为助力,又因喵可兽的奇特外形被部分特殊爱好者追捧!”
啥啊,什么主角之位竞争者,什么特殊爱好者?周遭一片漆黑,唯有站在光柱中的丘玄生犹如一幢灯塔,苍秾站起身往边走,口中问:“这里是哪里,玄生你在干什么?”
丘玄生没回话,又一道光柱在远处亮起,照亮挎着长刀的乐始的脸。掌声雷动,那声音继续兴奋地说:“玄生固然有魅力,但接下来这位选手也不遑多让,地下丞老派杀手乐始,武力值超高的年下系,对外人残忍与对喜欢的人的珍惜两相对比也是萌点,在大明塔之战里也有亮眼表现!”
怎么乐始也在?苍秾还在迷惑,远处不厌其烦亮起一道光柱。丁汀源在掌声中向黑暗招手示意,那声音解说道:“下一位选手丁汀源,经典的亚撒西配置,照顾人方面很是上手,最值得点评的是其与温和外表极不匹配的战斗力,就连偶尔表现出的迟钝天真也非常值得侧目!”
这是怎么回事,弄得跟选状元一样……苍秾目瞪口呆,左顾右盼还是没找到离开的办法,只得往丘玄生身边跑去。
下一瞬光柱亮起,掌声热烈地响起来,远在银槐堡的粟羽也出现在黑暗里,那声音说:“最近出现的新角色,在大明塔一役中同样有着不俗表现的粟羽!不但煮得一手好菜并且爱护小孩,一个杀手做这些真的合适吗?不过这样的反差非常萌,所以也进入了本次比赛的名单!”
光柱接连亮起,这次出现的是在掌声中含笑鞠躬的石耳。那声音激动地说:“下一位选手石耳,与丘玄生乐始丁汀源同一会社出身!前期剧情不多,最近却通过击退马贼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大家觉得石耳的投票率会是多少呢?”
她酝酿一阵,以最引人注目的语气震声说:“最后一位参赛选手,占据剧情最多且在故事开头就出现的苍秾!”她顿了顿,压低音量问,“呃……等等,这个苍秾是谁啊?”
光柱照亮刚跨出半只脚的苍秾,苍秾吓得赶紧立正,周围一片寂静,没有欢呼没有掌声,反倒是那个主持的声音絮絮叨叨像是在和身边的人聊天:“苍秾有什么名台词名场面吗,像岑选手的小猫咪或是乐选手的乐始学长什么的?”
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地讨论这个,故意想让人下不来台是吗?苍秾拘谨地在令人目眩的光柱中站着,那声音说:“没有啊,诶?这样的人是第一主角吗?不会是倒数第一吧?”
“不是,我就是主角啊。不是说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吗?”苍秾像是被揪出巢穴的老鼠,挥手示意大家听自己的辩解,“我的名字写在文案里的,你们可以去看。”
“文案啊?”那声音说,“文案不见了。”
差点忘了这茬,苍秾如坠冰窟,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出步子,想为自己争辩的话堵在喉头。那声音挑刺似的说:“没有名台词也没有名场面,连吐槽也很贫弱,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当主角,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啊。”
黑暗里传来时英天真的声音,她像在课堂上举手发言似地说:“还是乐始前辈更好吧,我推荐乐始前辈当主角。”
钱易黛忽然出现在粟羽身边,举起钱包说:“为什么我没有提名?是我不够努力吗?我要砸钱让我和粟羽演主角,从明天起除了我和粟羽的恋爱以外什么剧情都不许有。”
粟羽没理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丁汀源。丁汀源推出丘玄生和乐始,笑道:“诶嘿嘿,我推荐玄生和乐始一起当。”
台下立即响起山崩海啸般的掌声,丘玄生和乐始凑在一起,仿佛彻底忘了苍秾还在身边。是啊,这些人最近一直在耍帅,不是砍脑袋就是削耳朵,不是耍大刀就是抽鞭子,只凭吐槽出彩的自己又不是最会吐槽的,拿什么当主角?
受尽鲜花掌声的几人即便走出光柱也自带光芒,说说笑笑经过苍秾身边。苍秾跪倒在原地,那些人走过苍秾身侧带走落在苍秾身上的最后一盏灯,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这算什么,那群人要么是傲娇要么是忠犬,浑身上下贴满了自带热度的标签,一个只会吐槽的人要怎么比啊?没有特色的人就不能当主角吗?不够强就要被抛弃吗?苍秾仰天长啸,不要随便打打杀杀耍帅啊,尊重一下生命好吗!
随着一阵劲爆的电吉他背景音,苍秾猝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慌张焦急的丘玄生,她一见苍秾醒转,赶紧晃她几下防止她再睡过去:“苍秾小姐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疼吗?是不是掉下来的时候撞到头了?”
“不,我……”刚开口就感到一阵头痛,苍秾恍惚间想起适才自己只是被乐始踹进坑里,她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抓住丘玄生说,“我还以为被大家抛弃了,幸好是幻觉。”
丘玄生不理解她的行为:“苍秾小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做了个不好的梦而已。我就记得我被乐始踹下来了,这里是哪里,”摔到坑里撞晕太逊了,苍秾强撑着自己站起身,这才指着面前站着的三个人道,“你不是那个被石耳卖了笑容的那个人吗?这两个是谁啊?”
刚才被乐始踹到地底,好像就砸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昨天跟石耳交换朱草的那个人就是带头的,一改昨日的热心好客,态度轻慢地说:“还说呢,刚才你从上面突然滚下来,我一叫你就昏过去了,胆子也太小了吧。”
“呵呵呵,没想到地底下还有人哪。”被鄙视的苍秾只能干笑,继而问道,“这里是哪里,你们怎么会在地下?”
那三人除却那个带路的,其余两人一个弱不禁风手拿书卷,一个高大威猛肩扛铁锹,带头的翻手亮出个竹蜻蜓似的东西,气壮山河地吼道:“寻龙分金看缠山!”
扛铁锹的跟着来了个大鹏展翅:“一重缠是一重关!”
“关门如有……”最后那个拿书的跟不上节奏,翻几下手里的书轻声嘟囔着说,“有什么东西来着……”
“你爷爷的,让你记几句台词都记不住,叫你来有什么用?”带头那人一拳打在她脑袋上,把腰一叉对苍秾和丘玄生道,“不用怀疑,我们就是传说中的摸银校尉。”
丘玄生崇敬地鼓掌,唯有苍秾不买账:“摸个鬼啊,人家不是摸金校尉吗,合着你们三个也是抄的?”
“什么抄的,放尊重点。”带头的亳不脸红地说,“这里是我家的地盘,要是敢说错一个字,我就摘了你的瓢。”
“什么鬼东西,我都听不懂……”苍秾越发觉得跟这三个人说不通,只好跟身边的丘玄生小声交流起来,“玄生,你刚才不是在上头吗,为什么也掉下来了?”
“她们说苍秾小姐你晕过去了,我一听是个不认识的人,就跳下来和你一起。”丘玄生拉住苍秾的手,淡定地跟带头那人搭话,“这位小姐,这里是你家的地盘吗?”
“那是当然,我祖上高姓贺兰,是古时候西夏国的大将军。”带头那人志得意满,摸了摸鼻子说,“听说老祖宗葬在这里,我想着不能忘记祖先,特意来拜祭。”
“拜祭?”苍秾笑了两声,“你当我没扫过墓,人家祭祖都是在地面上对着墓碑拜的,怎么会跑来地底下拜祭?”
带头那人被怼得无可辩驳,扛铁锹那人摩拳擦掌,往旁边的黄土里啐一口:“得了,别和这俩瘪三扯犊子。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但碍着我们的事儿直接打死拉倒。”
她说完挥舞着铁锹就要打上来,丘玄生慌忙想躲,苍秾却毅然挺身而出,单手拦住了劈来的铁棍,反手将那人掀飞:“几个盗墓贼还敢嚣张,真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经历过刚才的梦境,苍秾终于领会了得到热点的最终诀窍——那就是耍帅。不管是像岑乌菱那样一句话不说,还是像粟羽那样弄得自己好像不情不愿的,或是班瑟那样咋咋呼呼直接动起拳脚,人类的本性是慕强,想得到喜欢就要表现出强大可靠的一面,否则就被当成只会吐槽的小丑。
还好自己的本钱在这里,这种程度不过是信手拈来。苍秾故作冷淡地收起手臂,被她救下的丘玄生立即抱住苍秾送上关心:“苍秾小姐,你没伤到吧?”
啊,耍帅的感觉真是太爽了!这时感叹恐怕会被丘玄生发现,苍秾仰起头来傻笑,没承想跟地上的乐始对上目光。
这……只能祈祷她没看见了。苍秾赶紧恢复冷漠的表情,乐始从地面上跳下来,对面那个看着带点书生气的拱手行了个礼,说:“见过三位壮士。我们姐妹三人是宝照城居民,自幼相依为命义结金兰。本想逐梦抓娃娃机发家致富,怎奈捉襟见肘,便想借助先祖馈赠东山再起。”
“说什么呢,不就是想来偷点宝贝变卖?”乐始最烦别人掉书袋子,毫不留情地挖苦道,“还说什么先祖馈赠,你就不怕墓里躺着的那个坐起来跟你断绝关系?”
三人被她说得面色通红,扛铁锹那人还想再打,带头那个拦下她,从口袋中掏出个东西指给乐始看:“看见这鱼符上头的名字没,贺兰焰。”她又掏出张皱皱的纸,说,“这是我家族谱的拓片,我祖上就是西夏国的大将军。”
丘玄生和苍秾也凑上来看,确认鱼符不是伪造。贺兰焰叹道:“可惜家族传到我这代只能喝西北风了,我接近守陵人跟她搞好关系,今天趁她不备把祖宗的宝贝全部搬走。”
不还是盗墓的,丘玄生和苍秾无言以对,居然要挖自己家祖坟,真是个奇人。贺兰焰收起鱼符和草纸,说:“我已经自报家门,现在轮到你们。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我们……”苍秾正要答话,乐始在她肩上一拍,抢在苍秾前头答道:“我们也是来倒斗的。”
谎话随口就来啊?苍秾无法接受,贺兰焰思虑道:“可我看你们不是和石耳一伙儿的嘛,昨天还是我给你们带的路。难道石耳早有防备,埋了你们三颗棋子?”
“什么棋子……”苍秾摊手,“石耳得了失心疯,我受不了她们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昨晚就离家出走了。”
那三人又看向乐始,乐始说:“你们也别当我和石耳是一国的,我恨她还来不及。她敢跟我抢队长,我就敢把这里的财宝统统抢光,叫她后悔终生。”
那三人聚在一起叽里咕噜讨论一阵,贺兰焰跟乐始握手,友好地说:“原来如此,看来是同道中人了,那我们也不要自相残杀。祖宗就埋在这里,我来这儿顶多算回家敬老。若是祖宗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我穷困潦倒。”
这个人的诡异逻辑居然能自圆其说,苍秾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乐始想了想,提议道:“既然大家是同行,一起进去也有个照应。分东西时给我一份就成,几位大可以放心,这两个人是我手底下的奴隶,不会参与分宝贝。”
说谁是奴隶啊!苍秾本想发飙,那个挥铁锹打人的却冷哼一声:“想加入我们也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乐始甩给苍秾和丘玄生一个眼色,那人说,“姓王的,你过来。”
丘玄生和苍秾对视一眼,苍秾问:“哪个姓王的?”
“就你啊,王法。”那人伸手把苍秾揪过来,说,“之前你不还说我们不把你放在眼里吗,让你来露两手。”
“我不叫王法,我叫汤浓。”苍秾被她推到那扇石门前,走近了才看见石门上有四个微微凸起的画着不同图案的按钮,苍秾一头雾水道,“这是什么东西,要怎么操作?”
那扇门把前路挡得死死的,贺兰焰直言不讳道:“我们能搞懂还要你做什么?这是地宫的入口,过了这道石门才能有宝藏。祖宗也太狡猾了,谁家有四个门铃。我们不知道该按哪个,这旁边不是写了个王字嘛,就叫你试试咯。”
若不是她提醒,苍秾还真没发现左边门上用几乎褪色的红笔写了个小小的王字。门上那颜料一看就是随处可见几毛钱就能买到的劣质产品,否则也不会褪色得这么严重。
这也不是王陵,怎么还写了个王字?苍秾暗骂是谁到处乱涂鸦,随口说:“不知道答案就每个都按一遍试试。”
扛铁锹那个笑道:“就知道你是个愣头青。这门就是用来防盗的,祖宗会想不到这些吗?你按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