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寻常的地点，碰上了两个不寻常的人。
这本身就是不寻常的一件事。
降谷零还没开口，松田阵平就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
“……”可松田阵平顿了顿，还是问道，“什么意思？”
降谷零言简意赅，“很危险。”他飞快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事情很复杂也很危险。如果你有认识的人在查这件事，也让他别掺和进来。我先走了。”
还没说完，降谷零已经做好伪装，似乎下一秒就要离开。
“等等……”
松田阵平还想问些事情。
见降谷零一次面多不容易，而且下次再碰见的时候，就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了。甚至能不能碰见这件事都很难说。
“那，那位先生现在还安全吗？”他看着那位教授推开门打算离开，深知机会只有一次，但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这一句。
而且这一句，他还是替绫地清司问的。
降谷零想了想，说了实话：“目前还是算安全的。至于能安全多久，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我明白了，谢了。”
松田阵平明白对方能透露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降谷零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脚步还是在此时停下一瞬，“松田，好好活着。”
这一回，他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松田阵平看着对方追上那位教授，一扫刚才和他谈话时的沉闷，看起来很轻松，甚至笑得很开心，甚至把教授都给逗笑了。
松田阵平在原地愣了愣。
降谷零变了。
一见面松田阵平便发现了。
相比以前警校的时候，现在工作后的降谷零身上多了一些郁气一些沉闷，不，应该说还多了些圆滑。
说起来，说降谷零变了，他自己不也是变了吗。
松田阵平自嘲一笑。
一想到死去的好友就是满心的遗憾，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能够像从前一样？
松田阵平心事重重地打开家门。这一路，满腹的心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抬眼时，一片白色的衣角快速飘过眼前。
“等，等下。绫地。”
松田阵平连忙追了上去。他不做他想。毕竟他家里现在除了绫地清司也没有他人了。松田阵平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水声，便沿路走过去。
门没关，水龙头开得很大，水声哗哗，他就站在门边看着绫地清司把头埋进正在蓄水的水池里。
绫地清司穿了一件白T，几朵溅起的水花飞到衣服上，在衣领和肩膀处印出几道透明的水痕，而痕迹还在继续向下扩大蔓延着。
“……喂，绫地。”
松田阵平微微别开头，调节了下自己一路跑过来有些急促的呼吸，才继续道，“别急。你洗漱好了，我们来客厅说。我在客厅等你。”
他走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
埋在水里的脑袋微微抬了抬。
绫地清司听着松田阵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噗——”
他朝池子里吐出一大口血。
一大片的血红色落到台子上，又很快被水冲了去。
绫地清司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又迅速地漱了漱口，清洗掉口腔的残留血液铁锈般的味道。确保一切如常后，他关上水龙头看着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
这脸色，比起那天跟松田阵平对殴后还要差。
而现在……
绫地清司微微闭上眼，开始接收弹出来的消息。松田阵平回来的时候，他刚好收到这些消息，绫地清司当时便选择暂停接收。
而现在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绫地清司想，怕又是系统出手了。一定又是debuff作祟。
果然。
他想得果然没错。
他听着系统提示播报音不断地传来。
【检测到剧情进度。】
【检测中……】
【刷新中】
【debuff ：有苦难说、前兆、闪烁的血红色倒计时】
【debuff：前兆：试验体的结局总是殊途同归。亲爱的玩家，你这周目也没能避免这个结局呢。请问，你已经做好走进结局的准备了吗？】
【debuff：闪烁的血红色倒计时：生命啊，原来你即将走到尽头。红色数字悬挂头顶时，请警惕自己的余留生命。
亲爱的，你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吗？每一场周目都有着不一样的人生哦。这周目趁现在还活着全力去做吧！比如一场告白，比如一个亲吻，比如一场doi……
注：此次玩家死亡，相关存档将进入冷却期，请玩家慎重死亡！】
“……”
无视了系统后面有些俏皮的描述，绫地清司睁眼打量这两个新出炉的debuff。
果然又是debuff。
平静了那么多天，没想到又来，甚至这次居然一来就是两个。不过仔细看后面的标注，他才恍然。
原来这周目要结束了啊。
作为一个试验体，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就是他没走主线的代价吗？
实际上绫地清司很清楚，初入游戏的话，在这第一周目里，不管走到哪一步都属于献祭。可是他又忍不住想，倘若走主线，现在的他是不是就有更多选择了？
或许他就不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就收到系统的死亡预报吧。
这周目的结束，实在是太早了些。比绫地清司预估的时间还要早上一大截。
这突发的意外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绫地清司收拾着自己的情绪。
今天很难得，绫地清司和松田阵平都在家休息。当然主要是说松田阵平休息难得。
必须要说，他这个房东可真是个大忙人。前几日抓了那伙绑架犯后，这几日他们都在忙活这些。今天，松田阵平好不容易才迎来自己的休息日。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合力做顿大餐犒劳犒劳自己。
而现在，知道自己在这里停留不了多久之后，绫地清司便对今天的大餐更上心了一些了。
走出盥洗室之前，确定将周围血迹都处理干净了，他才打开门。
松田阵平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
也不知道松田阵平要跟他说什么，他看起来居然有些漫不经心。倒不像那种心里装着沉重的事样子，反而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绫地清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旁边，然后探出头打量他。本来是想捉弄对方一下的，却不想对方的反应很快。
松田阵平一撩眼皮，“来了。”
显然是察觉到他的靠近。
绫地清司耸耸肩，为没有成功的捉弄惋惜一秒。然后他入座沙发，“怎么了？”从领口纽扣传出来的电子声慢吞吞地道。
“……”松田阵平顿了顿，“我看到你要找的那位教授了。”
什么？
绫地清司眼皮一跳！
难道这便是系统判定剧情有所进展的原因吗？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而第二反应便是……
“他还好吗？”
绫地清司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他略略想了想。他知道松田阵平的跑步路线，并不偏僻，实际上那都算得上是最热闹的路线了。
绫地清司注意过，松田阵平选择这条路线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能在碰到突发事件的时候能够及时上前搭把手。
照理说教授现在应该被严加看管的，可这样的情况下，松田阵平他居然这样能碰上教授。
这是什么运气？
想绫地清司他每天都在米花町晃荡，算得上是一个街溜子了，再加上他还有两个真正的街溜子小弟。他们这一行人都快把米花町摸熟了，然而就算这样，他们这么久以来也没说撞见过什么任务，更别说遇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物。
嫉妒，太嫉妒了！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还不错。这下放心了吗？”
放心？
绫地清司：沧桑.jpg
是啊，放心，可放心了。
复活点都用不上直接宣告OVER了。虽然处处存档，可谁知道关键剧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在哪个存档点发生的？
还不如直接重开。
难，太难了啊。
正头脑风暴间，忽然又听到松田阵平说：“暑假快结束了，你是不是要回去读书了？”
“……”
绫地清司终于克制不住露出死鱼眼。
天，天啊。
怎么在游戏里还在被劝学啊？？？
啊？？？
一听到敏感词汇，绫地清司立刻警觉地看向对方。
这家伙，不对劲，打得什么主意？
绫地清司保证，他绝对不是对‘上学’PTSD了。真的，他真的只是觉得松田阵平看起来真的有些古怪。
不不不，都不是一些了，是很古怪！非常古怪！
松田阵平是碰上什么了吗？
难道是跟组织成员碰上了？
一想到这个猜测，绫地清司顿时恍然。
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以组织成员的凶残性，松田阵平要是撞上了，然后开始担忧一路追查的他，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要是往常，绫地清司一定要绞尽脑汁地安抚一下受惊的警官先生了，不过现在嘛……
眼见这周目接近尾声，到目前对这个游戏他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就连好不容易找到的道具也不能继承到下一周目。绫地清司也有些心灰意冷。
“嗯。”绫地清司随口应了一声，“应该很快吧。”
他没注意到，松田阵平喝茶的动作忽然僵硬一瞬。
绫地清司还在想着怎么安排‘后事’。
系统都这么提醒他了，他怎么还敢在米花町这里挂掉，好歹这里这么多熟人，总不能教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吧。
那也太残忍了。
好端端的，要叫别人为你难过伤心。他又不是真的死了，没必要。
绫地清司已经想好了，等回国的飞机一起飞，他就结束这个周目。
当然，在离开之前，他会跟街坊邻居、还有那些照顾过自己的人好好地道个别。毕竟，下周目即使再到这里，再见到他们，没有这周目相处的记忆，也不会是绫地清司认识的他们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绫地清司可以摆烂了。
不！因为大的还在后面！
他已经想好了，走之前，他要干一票大的！
最起码，他要替松田阵平把那个炸弹犯解决掉！
替好心的松田警官，也替那位萩原警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