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那么狼狈,可以显得淡然一些。
他语调没有波澜起伏:“你是想问江熠的事吗?”
颜岁岁没有回答,但沉默早代表了一切。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吧。”
于是洛寻冷然陈述:“当年是我将他冰封于此,我知道他很特殊,他就是那个早晚能觉醒成邪祟的存在,为了他能不觉醒,我想方设法把他封印到了这里,只是终归造化弄人。”
又一次沉寂。
这次颜岁岁快要站不稳脚步。
她只觉浓重的罪恶感盘桓于心,如果真是这样,那破除封印的她岂不是成了万恶之源?
可这也并非全出自于她主观意愿,因为无论怎样都是要攻略江熠的,所以这么一捋,系统岂不是就显得更可恶了?
毕竟它才是一切源头的推手。
而她就像系统的傀儡,被推搡着、支配着走向系统所希望的道路与结局。
意识到这点后,颜岁岁只觉得汗毛倒竖,同时也更加心有不甘。
这到底算什么啊?她到底算什么啊?无法接受,只想抗争。
同时,她也讶异于洛寻知道这一切。
难怪洛寻总看不惯江熠,甚至在她面前初次交锋就要下死手,这样一来就全说得通了。
只是她不明白,洛寻在后来为什么没有再下手,以及纵容她和江熠的关系越来越好,甚至到现在打算封存煞气。
明明这是消灭江熠的最佳时机。
洛寻应该是不希望江熠活着的,不管是对于他自己还是修真界,封存煞气显然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
“师尊,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杀了江熠?又为何要选择封存煞气告诉我这一切?”
“我杀不了他的。他未觉醒,杀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也是才知道。”
“所以师尊动过手杀他?”
“……”
洛寻虽没有言说,但一切却昭然若揭。
颜岁岁想起了幻浮塔的记忆,原来所经历的全是有迹可循,那不是故意营造出来迷惑她的,而是江熠的亲身经历。
都说幻浮塔考验本心,浮现的常常是试炼者内心深处最恐惧或最渴望的,那对江熠来说这段经历大抵便是最恐惧的,毕竟被反复杀那么多次谁会没有心理阴影?
她姑且能感同身受,刚出来时她的身体都对洛寻有了恐惧和排斥的反应。
至于那个黑影是谁,早如所想,不攻自破。
当时做出那样的抉择,一定会恨极了她和洛寻吧。
江熠知道吗?从相处的时日来看他像不知道的,毕竟如果知道一切他还会如此爱她吗?想想都不可能吧……
颜岁岁忍不住继续问:“既然如此,师尊为何还要封存煞气,甚至纵容我和他……”
她说不出来,他也亦然如此。
抬起头,那双苍蓝色眼眸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感,深厚过海,不断搁浅着,一直到只剩下摇摇欲坠的她。
如果不是爱,又怎么可能让渡一切?
洛寻的爱太过明显,可现实又让他拧巴,以至于终成了“四不像”。
最后,他只是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徒弟。”
不等颜岁岁开口,他又继续接话道:“现在你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便是选择疏远我,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能得到幸福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总这样,和她一样擅自的低估一切,却忘了有些始终不变。
“我不会疏远你的。”颜岁岁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又带了些埋怨,“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你便不是我唯一的师尊了吗?”
“岁岁……”
“什么都不要说了,江熠知道这些吗?”
“我不清楚,但他的记忆被抹除过。”
所以初见江熠时,他才会说什么都记不清了吗?
颜岁岁长吸一口气,心沉了下去,挣扎一番后终是道:“好,我知道了,今日的事我权当没听过,我们只是来神殿封印煞气的,并未来过这无形之界。”
洛寻:“……”
世事终难两全,权衡利弊下,颜岁岁还是选择了和洛寻成为“共犯”,毕竟,当年洛寻对江熠下手肯定是为了修真界的未来考虑,而且那时她和江熠并不认识,如果没有系统的推波助澜,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矛盾。
所以,她不该怪洛寻,更不该因此而疏远。
若怪也该怪系统,还有那个将一切设定好的主创。
只是她终归要对不起江熠了,就像在幻浮塔时做出了类似选择……
她现在能做的,唯有用余下的日子来赎罪。
再多爱江熠一些吧,真挚的、而非傲慢的。
不要BE!绝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