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不对，钱姐和小丽站到拐角去，若不是情况不允许，这场面真的很适合嗑着瓜子看的。
主管笑着岔开话题，一把将陶卫的检查单拿在手上，余光瞄着新老板的反应，啧啧的道：“哎呦，腰扭伤啊，那是挺严重，得卧床修养才行吧。”
陶卫还在震惊自己竟然能在这种偶然的情况下和他相遇，耳朵像是自动屏蔽了一样。
主管笑的脸发僵也没人回应一句，只好尴尬的咳嗽一声，告诉陶卫自己批假了，“这样，你回去休息半个月，等彻底好了以后再回来上班。”
钱姐和小丽虽说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羡慕的嘴角流泪，这商场里谁享受过这种待遇啊，简直比亲爹来了还管用。
“不用。”陶卫终于缓过神来，避开翟宇的目光，侧过脸来，“我只休息三天就行。”
“哎呦，你这三天怕是不行，到时候严重了可怎么办。”
假期是小，可要是复发还更严重了，到时候自己可就难做了，主管哪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几乎是强硬的要求陶卫最起码要休息十天，回来销假的时候必须带上医院的诊断书才行。
翟宇从说过那句话后就没再开口，他比陶卫要高些，对方因为伤痛站姿有些前倾，这里的空间不大，对方刻意避让的态度太明显，瞧着让人眼底生火气。
“现在事情是处理完了吗？”翟宇看向主管，“我想跟你了解一下商场的事情。”
“那是自然，我这就让他们都出去。”
主管混到现在别的本事没有，奉承拍马那是一绝，明白这是让陶卫离开的意思，便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了门，“你怎么不说新老板和你认识啊，以后工作上的事情有问题就来找我，我一定给你办好。”
陶卫沉默着，没有把私事到处说的爱好。
见他不说话主管也没计较，笑着转头又进了办公室。
门外，余涵表情温和的站在那，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会遇见他。
两人站在廊道上，钱姐和小丽为了给新老板让房间也跟着一起出来，互相对视间觉得这八卦倒是精彩只是不能继续在这看热闹。
“没想到真的是你。”余涵上前一步，他穿着工作装，手里还拎着一只电脑包，像个拎包的助理，“一开始主管说起你名字的时候我和老板都有些不相信，直到看到照片才敢确定。”
陶卫见他能跟在翟宇的身边，有些不理解当初为什么又不接受自己的帮助，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便连话都不想说，扶着腰就要走。
“谈谈？”
陶卫忍不住自嘲一声，“这话也轮到你跟我说了？”
“你别多想，我和老板清清白白。”余涵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看向办公室的门，猜测对方应该不会那么早就出来，提议道：“这商场里一楼就有一家咖啡店，去那坐坐吧。”
同样的话，同样的地方，陶卫和余涵的身份互换，内心是何感受也只有当事的两人才明白。
陶卫腰不好，特意要了个软垫靠着，余涵搅着奶沫，眼神平静的打量着对面的人。
他评价道：“你瞧着气色还不错。”
陶卫没理，不管说什么都有些没必要。
悠扬轻快的音乐声像是被隔绝在外，余涵和陶卫两人周边静的只剩下勺子搅动咖啡的声响，过了许久，余涵才说道：“老板找了你半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之间就放弃了。”
陶卫没有深究，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已成定局，说多也没什么意思。
他低头浅浅的喝了口咖啡，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嘴巴又苦又涩。
“后来我才直到一直没能找到你的原因，是因为聂家那个大少爷从中作梗。”
听了这话陶卫也没什么意外的，当初那人找到自己，就没安好心，这么做也不足为奇。
“这次纯粹是巧合，我们原先并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
“你不用跟我解释。”陶卫双手交叠在一起，倚在软枕上放松自己，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看向对方，“就算见面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余涵探究似的看着对方，“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离开老板身边。”
陶卫的眼睛耷拉着，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表情变化，语气很平淡的反问，“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余涵顿住。
“不用替人来试探我的答案，你老板并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你跟在他身边应该知道这一点。”陶卫站起身，摆手道：“不用感谢，只是对于你这杯咖啡的感谢。”
“我是替自己问的。”
店里的音乐换了一首，浑厚干脆的鼓点声敲着耳膜，陶卫站着侧身看他，“等你老板想说的时候自己问他去。”
余涵扯了扯嘴角，不再阻止对方离开。
*
商场这边，主管发现和自己说话的这个男人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一转，想着糊弄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商场近三年的报表都在这，钱姐和小丽是会计，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把人叫进来解释。”
厚厚的几摞账本摆在男人的面前，翟宇动都没有，只目光在页面上扫了一眼，一句话就戳破了对方的小心思，“我带了公司会计回来，不单是要看账本，近三年你们所有人的流水我都要。”
主管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是这样，刚要开口就见男人已经没什么耐心地起身，“清者至清，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尴尬的笑意凝固在主管的脸上，修整一.夜还没散去的酒气似乎去而复返，头晕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翟宇也没想听，拉开门就往外看去。
陶卫已经离开了，跟着自己过来的余涵也不在。
他摸出手机很干脆的打了电话过去。
不一会，余涵拎着咖啡从外面走回来，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恭敬道：“老板，谈完了吗？”
“公司的会计什么时候到？”翟宇没回应，抿了口咖啡四下看着。
余涵：“今天中午的高铁，下午上班前就能就位。”
“那就让他们辛苦些。”翟宇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端着咖啡往外走，“回酒店。”
“好的。”
一路上，男人的神色都很淡，黑咖已经见底，纸杯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余涵坐在副驾驶，余光扫到后面，瞧见男人眼底的那抹沉凝的情绪。
“他在哪？”
似乎是想了许久才开口，翟宇抬眼看向后视镜中的余涵，语气肯定的说道：“你和他见面了。”
“喝了杯咖啡他就离开了。”余涵诚实的道。
“没了？”
余涵有些无奈，“老板，你没让我跟着对方。”
翟宇又沉默下去，司机把车稳稳发开到酒店，余涵拿着房卡递给翟宇，男人拎着自己的东西，安静的上了楼。余涵落后一步，特意等下一个电梯。
单独跟着老板出差，部门的主任有些不放心，之前都是用信息关心下属，知道这会进酒店了，连忙打电话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还好吧？”
这话单是信息就问了好多遍，余涵不明白为什么还有询问的必要，“嗯。”
“公司的会计部门已经在路上，你到时候做好接待准备。”
“知道。”
余涵顿了一顿，不知怎么的，突然和张闯说在这遇见陶卫的事情。
电话那头明显传来吸气声，接下来就是寂静的沉默，过了好久，就当余涵觉得是不是该挂电话的时候，张闯终于开了口，“老板的状态还好吧？”
余涵刷卡进屋，将自己的行李推到里面，返身关了门，“瞧着没什么异常。”
翟宇找人的事情公司里不少高管都知道，张闯当时听到小道消息的时候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现在还有那么硬气的被包养者真是少见。
甩金主的事情他还真的没有看过。
“估计这会他心情很差，我还是不打电话给他为好。”
对此余涵没什么建设性，公事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老板的私事不在他讨论的范围内。
可能是察觉到余涵的消极性，张闯有些八卦的道：“你好像没什么积极性啊。”
“我要有什么积极性？”余涵其实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自己之前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你在怂恿我去追老板吗？”
张闯尴尬摆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悻悻的把手放下来，“没有没有。”
“我想休息了。”余涵对着电话道：“下午还要去接人。”
“好好好，不打扰你休息。”
余涵挂掉电话，看着慢慢暗下去的屏幕，半晌没什么意思的笑了一下。
*
回到家里，陶卫脱力的趴到床上去，腰部的酸痛感还在，对他来说今天过得很糟糕，虽然请假成功了，可心情却很沉重。
翟宇看向自己的那抹目光一直都在他脑海里闪现，他的性格真的不好，现在遇见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事情在等着自己。
这么一想，陶卫连动都懒得动。
丢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他没什么精神的眯着眼睛，看着来电上的名字，焦躁的皱起了眉。
“喂？”
这是离开后陶卫第一次接到蒋浩的电话，也是第一次说话。
蒋浩依旧咋咋呼呼的，“我宇哥找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
翟宇说的？
应该不是，男人不是这种性子。
余涵说的？
有可能，可是目的是什么？
“姓聂的告诉我的。”蒋浩说了一个他没有猜到的答案，“你等着我，我在车上，等我过去找你。”
陶卫好奇，“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宇哥揍你么。”
陶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