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宛若惊雷,刘青朔望向顾宗霁的视线愈发犀利,直至顾宗霁将一沓照片丢到茶几上。
灯光扫过那一张张照片,上面是刘青朔与一位男士接吻照。
众人呼吸凝滞,空气中静的可怕,那是刘青朔的耻辱,是他这一生最不愿承认的一件事。
可生理欲望生出时,不受控的举动为他消减欲望,事后的他会极度厌恶自己,以及那个男人。
“喜欢男人并不可耻。”顾宗霁的声音比平常沉稳了些,“可耻的是你的偏见。”
他从来不是软柿子,小时候那些骂他的私生子的人都被他一一打服,在没人敢叫他私生子。
这次事件也是如此,他从不甘被欺负。
“这件事算是彻底得罪刘青朔了。”送顾宗霁回家的路上,左梅不免有几分担心,刚刚包厢里刘青朔掀了桌子,那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所失态。
“别担心。”顾宗霁笑着回道,“我也没有更劲爆的新闻可以曝光了。”
左梅知道他在宽慰她,拧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新歌写的怎么样?”
“挺顺利。”顾宗霁语调散漫回道,可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将自己关在琴房里十几天却空白的词本。
他从未有过这样糟糕的状态,反复删除更改折磨着他的心智,笔尖将纸张穿透时宛若一把利刃穿透他贫瘠的躯壳,身体与心理都在消耗折磨着他,最极端的那一次,他自己毁了一把吉他。
那是梁晏清送他的那把,也是他最珍贵的乐器。
“阿霁?”左梅的呼喊声将顾宗霁拉回神,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到白加道了,他推开车门下了车,临别前在车窗前道别道:“晚安。”
“晚安,睡个好觉。”
顾宗霁在门外目送着左梅的车身消失后才回了屋里,浴室里传来水声,想来是梁晏清在洗澡。
“哥哥,我回来了。”顾宗霁站在浴室门外打了声招呼,屋里的水声未止,混着一丝丝的粗/喘声,半分钟后才传来一句沉闷的音调,“嗯。”
顾宗霁是在梁晏清洗完半小时后才进的浴室,这里与寻常并未有什么区别,只是玻璃门上有一些喷射状的点滴痕迹,哪怕特意清理过,可在水渍干透后仍有印记。
顾宗霁站在那些印记前瞬间明了,高度对他来说高了些,肯定不会是他弄的。
再回想起他刚到家时浴室里传来的闷哼声,顾宗霁瞬间燥热了几分,沐浴温度被他降为零,他试着用冷水冷静一些,可那些印记好似炉火,将他烘地体热。
同样的点滴痕迹落在玻璃窗上,不同的是位置低了些。
顾宗霁望着这一幕眉眼漾开,薄唇微微弯起,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梁晏清西装革履的模样。
“今天怎么洗这么久?”梁晏清温声问道,他一直在外面等他,手中的工作文件看了一刻钟后又加了一刻钟。
“泡了会儿澡。”顾宗霁面容羞红地扯慌道,怕梁晏清在追问道了晚安后快步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梁晏清望着那个身影有些落空,半响后,他抱着一个枕头敲响了顾宗霁卧室的门。
“床单被水杯打湿了。”
“想来你这里借住一晚。”
梁晏清的借口蹩脚且乏味,只有顾宗霁深信不疑。
“哥哥,听说你明天也会出席金像奖。”睡眼惺忪间顾宗霁同梁晏清闲聊了几句。
“嗯。”梁晏清缓声应道。
“你有女伴么?”顾宗霁问道。
“没有。”梁晏清答道。
“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女伴……”这次还未等顾宗霁说完,就被梁晏清拒绝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句,“BB,晚安。”
“晚安,哥哥。”顾宗霁侧过脸望着梁晏清侧颜回道。
枕边人轻缓的呼吸声让顾宗霁安眠,梦里那段与梁晏清接吻的回忆反复重现,其实那并不算第一次,更久之前,十六岁英国留学那段日子里,圣诞节顾宗霁趁着梁晏清睡着后,偷偷地吻过他一次。
梁晏清从未知晓。
“梁晏清。”顾宗霁张了口型却未发出声音,“我好钟意你。”
数不清有多少次这样的无声告白,那是顾宗霁唯一私藏的心事。
金像奖的颁奖典礼上顾宗霁会演唱一首歌,那天他也早早去了现场彩排了一遍,试了一遍效果。
“设备都没什么问题,谢谢各位老师。”彩排结束后顾宗霁与各位工作人员道了声谢谢后才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左梅为他准备了一套Giorgio Armani西装,顾宗霁换上后坐在钢琴前练了会儿曲子,他清晰地记得琴谱,可整首曲子下来总会有中断,他知道是旧毛病在作祟。
“休息会儿。”左梅送来一杯水,想让他休息片刻。
顾宗霁停下后将琴盖放下,从左梅手里接过水杯后抿了一口,“大家陆续进场了么?”
“嗯。”左梅拿起遥控器,TVB里正在播放目前关于金像奖的现场画面。
“听说若薰姐和景云哥领证了。”顾宗霁看见画面里的陈若薰挽着沈景云时,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左梅,关心道,“梅姐……”
“我知道。”左梅双手抱在胸前,如释重负道,“比起和她在一起,看她幸福会更让我开心些。”
顾宗霁放下手里的水杯,走上前轻抱了抱左梅,“希望你早遇良人。”
“谢谢你,阿霁。”左梅笑着回应到,眼角泛起一片涟漪,却又转瞬即逝。
陈若薰永不知晓那深藏的无名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