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们没发现,快跑!”
楚远违把裴安和放下后,观察了下四周。
“我们要回去吗?”
“在那里!”
裴安和还没问完紧接着就被枪声强行打断。
楚远违拉着裴安和往院外跑。
那几个士兵追了几步被曾忆航叫了回去。
他们两人往城外跑,没几分钟裴安和就跑不动了,他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咳咳咳…你…你别管我了,你先跑吧…咳咳咳”
跑在前面的楚远违停了下来,喘了口气突然蹲下,回头说:“上来。”
裴安和一愣,看着他的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他听见楚远违声音略微着急的说:“快点!”裴安和才爬上他的背。
裴安和的腿被架起,上半身直直的挺立着,丝毫不敢靠在他背上,于是他们就这样跑了一段路。
背上的裴安和讪讪开口:“你累吗?我休息好了,可以下来了。”
楚远违没有停下:“你这样不累吗?”
其实裴安和的腰早就酸了,只是他觉得楚远违这样背着自己跑步,比自己痛苦多了,没好意思说出口。
“其实还好…”
裴安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就趴在了楚远违的背上。
裴安和身子弱,一米七三的身子其实没多少肉,楚远违从小被打压,负重前行这种事早就成为了家常便饭,相比之下,背裴安和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过往的街道依旧热闹,他们谈笑着,吵闹着,浑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只是看见两个年轻人拼了命的逆着人流跑。
过了闹市区,人渐渐就少了,房屋也变得破败不堪,蹲在路边的人却多了起来。
他们多半衣服破烂,身上布满淤青,皮肤黝黑,甚至还有断胳膊瘸腿的,都程度不同的坐在墙角。
裴安和对这些感到陌生,他从小在裴家呆着,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报纸上也从没有登报过这些,他不由得挺了挺身子。
楚远违放慢脚步:“怎么了?”
裴安和看了看四周:“休息下吧,我觉得四周应该没有士兵了。”说着便挣扎了下去。
裴安和站稳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块手帕将楚远违额前的汗轻轻擦去,然后温声说了句谢谢。
楚远违双手自然下垂,往裴安和那里瞟了一眼,没说话。
裴安和收起手帕问:“这是哪?”
楚远违直了直腰:“不知道,应该离开市中心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安全的地方。”
“哪?”
楚远违沉默了会,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回不去了。”
……
这一点裴安和自然明白,曾忆航敢在大会上动手就证明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将国家收到自己手里,那么裴家也不例外,现在回去就等于送人头,他必须想好十足的对策才有几率存活。
“哥哥可以赏点钱吗,我想吃饭。”
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中断了裴安和的思考。
一双脏兮兮的手正拉扯着他的衣角。
一个头发散乱,满脸污泥的女孩正渴望的盯着裴安和。
裴安和见状立刻从衣服里拿出一张二十递到了小女孩的手里。
那女孩看着钱,眼里放光,激动的喊到:“好多钱啊!原来是官老爷!谢谢官老爷!”
“别那么叫,我不是…”裴安和连忙解释到,可那女孩像是没听见似的一直在重复刚刚的话。
这悄悄的给钱不乱叫可还行,这下全毁了,四周的人都渐渐向裴安和靠拢。
“官老爷!”
“给点吧!我快死了!”
“求您了!”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这让裴安和感到害怕,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他心想“完了,我没带那么多钱啊!会不会被打啊!楚远违呢!救命啊!”
那人伸手抓住了裴安和的胳膊往后拉,吓得裴安和伸出另外一只手就要揍,下一秒却被截住。
“散了!哪来的什么官老爷!我们也是奴仆!”
是楚远违,裴安和看清了之后立刻往他身后躲去。
这话说出来自然有人不信。
“他哪来那么多钱!”
楚远违不动声色的开始胡诌:“裴家奴仆,工钱多。”
“那同样都是奴仆,他为什么比你穿得好?”
“他是专奴,我只是打杂的。”
有些识趣的人觉得没劲了,便纷纷又缩回到原位,但总有人不信邪,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个身穿单薄棉衣的人悄悄的绕到裴安和身后,一下子将手塞进了裴安和的口袋里,说:“我怎么就不信呢?”
吓得裴安和浑身一颤,随后就是一击手肘攻击,顶的那个人措不及防。
这一招是楚远违教他的。
楚远违在做专奴的时候从裴安和那学到不少东西,同样他也教了些东西给裴安和,防身术就是其中一项,但由于裴安和腿脚不好,所以只能学习有关上半身的。
事实证明学到了还是好的,看那人捂着肚子的样子,显然,效果不错。
楚远违听到动静立刻回头,抬腿就把那人踹到在地,一脚踩在那人身上,阴沉的说:“你刚才干什么了?”
那人连忙摆手,摇头满脸惊恐的说:“没干什么,没干什么!饶命啊!饶命啊!”
楚远违脚下只要一使劲,那人便疼得嗷嗷直叫。
一旁的裴安和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楚远违的胳膊,摇了摇头,楚远违这才收脚,那人迅速爬起,溜没影了。
这一幕,也使得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瞬间浇灭了心里的欲望,都扫兴的离开了,而那拿了钱的女孩早就跑没影了。
裴安和长舒一口气,看向天边的太阳,大概已经下午三点了,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他们两人穿的都不多,很有可能会在夜里因为温度过低而冻出病来。
一丝忧虑涌上裴安和的心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楚远违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等安全了再说。”
裴安和沉了一会,没再说话,他们就这样走出这个小镇子。
往后的镇子一个比一个破败,有那么一瞬间裴安和感觉自己在做梦,但寒风让他清醒,现在的他生死未卜。
夜幕降临。
他们走到一个新的小镇,这个小镇比他们之前经过的要好许多。
裴安和看见前方挂有“旅店”的房屋,门前还挂了两只不大不小的灯笼,于是问:“要休息吗?今夜在这如何?”抬手便指向那家店。
楚远违看了看四周,周围一片漆黑,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于是便答应了。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旅店门口,推开门便是扑鼻而来的胭脂和香水味。
掌柜里坐着一名身穿玫粉色旗袍的女子,她打扮艳丽,见到他们二人便笑盈盈的问:“二位公子来住房?”
裴安和问:“嗯,多少钱一晚?”
那女子挑了下眉:“不贵不贵,八十铜板一晚。”说着便从墙上取下两把钥匙,递到裴安和手里,有说:“明日结房钱就好,祝二位入住愉快。”
裴安和接过其中一把不好意思的说到:“不好意思,我们只开一间。”
无居所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还是节省点的好。
那女子一顿:“我们家床比较小,可能不够二位公子睡的。”
“没事,我们就开一间。”
“好吧,二位公子的房间在二楼,有什么事叫我就好,我叫梅英。”
他们二人上楼,在楼梯口裴安和停了下来,问:“掌柜…梅英…姐,你们这管晚饭吗?”
梅英从掌柜走出,笑盈盈的说到:“我还没吃,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多谢梅英姐。”
他们三人来到后厨。
楚远违自动就坐到了桌前,一旁的裴安和见了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说到:“没礼貌,人家还没说话呢,你这就先坐下了。”
楚远违一下子又站了起来,这一幕把站在灶台前的梅英给逗乐了:“你们是客,随便一点就好,反正没什么客人。”
听了这话楚远违又自动落回了椅子上,还回头看向裴安和,一脸“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裴安和叹了口气:“失礼了。”
梅英系好围裙问到:“有什么不吃的吗?”
还没等裴安和开口,楚远违直接抢先一步开口:“辛辣的吃不了,少放油。”
楚远违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裴安和朝他看了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
梅英一边起锅烧油一边不忘调侃:“还挺挑,算了,你们是客都精贵,等着吧,一会就好。”
不一会,一盘炒小白菜,红烧肉就上桌了,梅英端来三个装了白馒头的碗:“别嫌寒酸啊。”
裴安和连声道谢:“怎么会,多谢梅英。”
坐在一旁的楚远违此时也说了句谢谢。
梅英坐在他们对面,拿起筷子便吃起了饭:“看你们挺年轻的,来这做什么?”
裴安和手里捏着馒头:“有要事处理。”
楚远违则是在一旁安静的吃饭,时不时的往裴安和的碗里夹菜,还小心的从红烧肉里找瘦肉给他。
梅英看着,眯了眯眼:“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朋友”“兄弟”
“……”
“兄弟”“朋友”
“……”
嗯,默契是个好东西。
梅英若有所思,最后说到:“行了,快吃,我还要看店呢。”
他们吃完饭就上楼了。
“二楼5-20室…找到了。”
裴安和将钥匙插进门锁里,打开门和灯,屋内的设施和一般的旅店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床确实小了点,但挤一挤还是可以睡的。
裴安和走了进去,将窗帘拉上,四处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挺干净的,回头说:“你先去洗漱,明天几点起?”
楚远违脱下外套说:“七点吧,先好好休息,一时半会他们找不到我们。”
“好,那你先去洗澡吧,跑了一天了,辛苦你了,谢谢。”裴安和将挂在墙上的浴衣取了下来,递给了楚远违。
楚远违走进了浴室,裴安和则是半躺在了床上等待。
一阵敲门声响起,外面响起了梅英的声音:“睡了没?我忘了给你们一个东西。”
裴安和起身走去看门,刚开门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小瓶东西。
“这是什么?”裴安和看着小瓶里透明状的液体。
梅英笑了笑说:“这不是怕你们受伤嘛,年轻人爱冲动,理解理解,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她抬了抬灯笼便又独自回到一楼。
裴安和拿着瓶子将门关上,他仔细看着瓶子里的液体,想着梅英刚才的话,恍然大悟,脸一下子变得羞红,慌忙将瓶子藏了起来,重新坐回床上,脸阵阵发热。
一会楚远违从浴室走了出来,看裴安和脸发红便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问:“怎么了?发烧了?”
裴安和立马拍开了他的手,起身将浴袍拿走,躲进了浴室,隔着门喊:“我没事,你早点睡,晚安!”
楚远违皱了皱眉,坐回床边等着裴安和洗完。
浴室的水声很大,似乎是将水量开到了最大,裴安和在浴室里呆了一阵子,出来时头发在滴水,眼里似乎蒙了层薄雾,浴室里发出阵阵沐浴露的味道。
此时的楚远违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
裴安和擦着头发,看向床边,又转头看向沙发。
他决定在沙发度过一晚。
问题来了,被子只有一床,夜已深,梅英估计睡了,现在去打扰不太好,难道要不盖被子睡一晚?那样怕自己撑不住,和楚远违挤一张床?他又怕自己睡不着。
“你在干嘛?”楚远违醒了,正在床上看着他:“不睡觉?”
“呃…我…”裴安和有点尴尬的站在那,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个画面了,他唯唯诺诺的坐到床边,拉开被子的一角,缩在一边。
楚远违躺在那,伸手直接把裴安和拉进了被子里。
“哎!”
“站在那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