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洲横七竖八唠了这么长一大段,总结起来无非一个结论:不放人。
傅城深在一旁混不吝地啧了一声,“这么有钱啊,孟家主哪天给我也弄台法拉利,听说澳城盘山路飙车一向过瘾。”
盘山路临海,道路沿着崎岖山脉盘根错节弯曲直上,非常考验车的性能。不少爱飙车的都喜欢将盘山路称为“炼金道”,意思是跑完三圈盘山路,车子不冒烟不用维修才算得上是合格的跑车,所以那里也被称为“跑车坟场”。
先不说法拉利性能高低,傅城深这口吻,明显就是冲着把车玩坏去的。
但那又如何,曲沁砸了法拉利孟楚洲都不心疼,他给盘山路再添一辆跑车残骸更无伤大雅。
他在暗讽孟楚洲败家。
孟楚洲微笑,“法拉利比不上傅少那两艘游轮。”
买游轮不商用,放着就纯烧钱。正常人弄一个游轮都够奢侈了,关键傅城深还换了两个。
孟楚洲在说傅城深更败家。
两人的唇枪舌战唐栀听不下去,她只看着孟楚洲,“你当不了她一辈子的老板。”
“有何不可?孟家养一个曲沁绰绰有余。”
“你觉得沁姐会乖乖听你的?孟楚洲,到最后失败的只会是你。”
孟楚洲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关凉鑫中途拉着唐栀要出去逛逛,三个男人还要接着谈生意。孟家老宅秉持着澳城老一派的装修风格,随处可见的各色神像空洞着双眸死死盯着从一楼大厅走上来的三个风格各异的男人。
三人聊完生意,孟楚洲说:“接下来有点事要处理一下,不留了,两位自便,晚上见。”
“想不到你也有强人所难的爱好。”唐晰尘难得点评一句,一句话点破孟楚洲要去哪儿。
孟楚洲干脆也不装了,“做事都讲求方式方法,用点手段,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晰尘,下次有需要,我可以教你。”毕竟他觉得自己这位侄子和他半斤八两。
一路走到偏僻角落,指纹解锁后门内光亮泄出,只是还没好好感受阳光,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鹅毛枕头。
孟楚洲侧身躲过,看阳光下全身发光一般的女人一头炸毛似的坐在床上瞪着他,房间里一片狼藉。
“吃饭了吗?早上阿姨给你做了早茶。”孟楚洲从直通厨房的升降梯里取出还温着的丰盛早餐,踩着满地碎片放到桌子上。
曲沁冷笑:“你真把我当金丝雀了。”
“我不是你老板吗?”孟楚州坐到床边端起粥,吹了吹晾凉后舀一勺喂到她嘴边。
曲沁偏头睨他:“正常老板会做这种事?”
“关心员工。你把它看作员工福利也行。”当然,独一无二,只此一个。
曲沁扯了扯自己脚上绑着的铁链,“这也是员工福利?你们公司的文化原来还涉及违法。”
“是作为甲方对乙方的赖账行为采取有必要的措施。既然签订合同就要有契约精神,不能中途反悔。”
“我有说不还你钱吗?当初我们签合同时说的是在约定期限内还完欠款,但不拘方式,所以我上你这儿打工还钱。但现在我找到了薪酬更高的工作,你没权利不让我走。”
粥还喂在她嘴边,曲沁却一口不喝,孟楚洲端得小臂泛酸只好放下。
“你说要出去工作。那好我问你,地点在哪儿?和谁一起?工资薪酬多少?在澳城还是不在澳城?你看。每次我问你这些你都闭口不谈,你这样我要怎么相信你真的找到了什么薪酬更高的工作。作为乙方,如果你中途逃跑,我作为甲方,难道要发通缉令海陆空逮捕你?”
“那你问的这么细,难道是怕我去夜总会卖身还债?”
孟楚洲微笑,“既然这样你不如卖给我,我出价更高。”
曲沁毫不留情地扇了孟楚洲一个巴掌。
孟楚洲放下碗摘了眼镜,斯文气质一瞬间变得外放危险,绑在床尾的铁链哗哗响。
曲沁被突然倾身而上的男人压在床上动弹不得,象征性挣了几下没挣开她便放弃了,反正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在力量的对峙上从来没赢过。
“曲沁,你看着我。”他捏住她下颌,凝视那张乌发红唇的脸,灼烫的气息交融在呼吸中,“我有亏待过你吗,嗯?”
曲沁砸的那辆法拉利,他怕她砸的不过瘾又买了一辆同款;那位调戏她的二代,第二天他家股票就被孟楚洲弄跌亏了九位数;一周前那颗扔进垃圾箱的红宝石他以为她不喜欢,转头又送了她一颗更大纯度更高的蓝宝;
“没有。”曲沁从来诚实,“但我也没觉得你对我有多好。”
“哪儿不好。”孟楚洲亲她的手腕,手掌抚摸她脚踝的铁链,“就连这里面我都让人垫了一层软毛,怕会弄疼你硌伤你。”
“哦,原来这就是对我好。”曲沁面无表情,“那我还真是谢谢你。”
“谢谢你把自己变态的癖好强加在我身上。”
孟楚洲掰着她的下颌不让她动,密密的吻辗转在她侧脸和嘴角,眼神阴冷地盯着她。
“那你敢发誓吗曲沁,拿你不久刚去世的父亲起誓,你在他死后不到一周就提辞职,不是因为你想跑。”
他的吻落在皮肤上掀起一阵颤栗,曲沁不舒服,可是躲不开,反倒被他钳制着任他予取予求。
“不应该让你和唐栀见面的,她把你带的心都野了。你们姐妹情深,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时间担心你。”
“什么意思?你说她怎么了……”
他掰着她脸颊亲她嘴唇,看她眸中骤然升起的焦急笑了,“曲沁,你很关心唐栀,是怕她到时候不和你一起跑吗?都和她约好一起去哪儿?跑回那个小县城,还是干脆直接出国?”
“你们计划的这么周全,当我是瞎的吗?”
曲沁推开他要往床下跑,可铁链拖累了她的行动,她脚趾还未触到地毯上,男人长臂揽过她腰际,便重新将人死死拽回怀中。
“你们想得太美好,就说我那侄子,你有好好看过他看唐栀的眼神吗?唐栀这么自信能轻易绕过唐晰尘跑出唐家吗?”
“不可能的曲沁。”
曲沁踢他,他压住她的腿,曲沁抬手打他,他索住她手腕。他们两个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的,剑拔弩张,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
“孟楚洲,你不累吗?这样猫逗老鼠一样的游戏你不腻吗?可是我累了,我腻了。你要是觉得我从前欺负你你气不过,我可以道歉,或者你介意我扇你巴掌,你可以扇回来,我绝不还手。”
她仰着脸,坦诚至极,“可我不能把一辈子都赔给你绑在你身边,这没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的算的。”孟楚洲扯开领带绑住她乱动的手,额头紧贴着她的,声音像是呓语,又像在引诱,“你跑什么?你从前不是最愿意缠着我的吗?不是还同我告白吗?不是说喜欢我吗?”
他扣着她的脖颈,呼出的气息泛着森然入骨的寒:“怎么,如今不喜欢了?”
曲沁看着眼前轮廓清晰的孟楚洲,仿佛透过时间洪流亲眼见证瘦骨嶙峋低头的少年一路成长,褪去青涩,成为如今权倾澳城的孟家家主。
可她又忽然发现,男人其实还是和那年她在雪夜看到的少年一样,冷漠执拗,一柄淬毒还不受控,锋利又易折的刀。
“孟楚洲,这很重要吗。如果我回答喜欢你,你会继续把我关在这里,如果我回答不喜欢你,你会拿条更粗的铁链把我拴着。所以没区别。”
“但你以前是很喜欢我的。你忘了吗?你特意来到我家请我去做你的家教,包我的三餐,还塞给我多余的零花钱。”
蛮横又任性的小姑娘,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他面前,热带气旋一般横扫过冰封千里的北国寒线,丝毫不给人任何抗拒的机会。
所以他没法放过曲沁,倘若有人能体验到在北方最寒冷的冬夜被一束火温暖过的感觉,就能明白他为什么不能放她走。
他又开始褪下外套,膝盖抵在陷落的床上,手指解开她睡裙一侧缠绕的绑带,宽阔后背一点一点罩住曲沁。
曲沁开始推他,被逼出来的生理盐水从眼角成串滑落。她让他滚,让他离她远点,推他肩膀,又无可奈何的被他弄得声音轻颤,又软又娇的哭。
孟楚洲和昨晚一样,她一哭还低下头哄她亲她泛湿眼角。但动作大开大合,将她压在床上一遍又一遍。
“曲沁,你喜欢我。”
“非常非常喜欢我,更离不开我。”
……
唐栀在第五次给曲沁打电话对方没接后,眉目沉郁的挂掉电话。
她此刻在傅城深的游轮上,游轮在开盛大的宴会,唐栀手腕搭在栏杆上,在一片喧嚣鼎沸中低头看曲沁几天都没有回的聊天框。
一杯香槟移入视线,视线一撇,冯盛泽笑意盈盈看着她。
“很久不见,唐栀。”
冯盛泽在澳城出差,傅城深在游轮开聚会弄得声势浩大,冯盛泽也正好在邀请名单中。
游轮三层和之前一样开了赌场,冯盛泽邀请唐栀一起去,他没忘记惊艳四座的少女如何在牌桌上优雅的大杀四方。
“纯粹运气好有新手光环,这一次可未必玩的转。”
可即便唐栀这么说,冯盛泽依然盛情难却,临走到赌场门口,冯盛泽臂弯一曲,明显示意唐栀挎着自己。
“有这个荣幸邀请唐小姐吗?”
她微微启唇,还未来得及说话,有人从后揽住她脖颈,跌入一个檀木气息浓郁的怀抱的同时,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
“约好了在看台等着,你又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