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道所谓的答应闫春夺的事,一直到又一年,孔祯无意触到那颗腹丹,其金光闪闪,射出耀眼的万丈光芒,随后两人一齐昏倒,他才明了。
闫春夺醒来时正在挂点滴,医院墙壁上的电子表写着三月二十一,他茫然的盯着那个数字,他在靶场射出那枪的时间是三月二十。他妈给他掖完被角,拿起床头的苹果要去清洗,就见他醒了。
“终于醒了,睡一天了。”他妈熟稔的语气让他心头一热,旋即,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看向窗外。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那个他无比熟悉,却又在这一刻感到陌生的自己。玻璃折射的日光中,尘埃跳动着。他的心也跳动着,他死死的盯着看,窗外的葱茏无比现代化,他嗅到消毒水的味道,这股味道无疑是对他宣判了死刑。
设若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孔祯是假的,他简直要无法呼吸。
他妈见他眉头拧着,迟疑道:“门外,有一个你的,”他妈斟酌着措辞,“搞行为艺术的朋友。”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cosplay。
闫春夺怔住,他妈去拉开门,走进来一位白衣长发的少年郎。一股割裂感令闫春夺的心怦然坠地。是孔祯。孔祯和他一起回来了。
孔祯揪着衣角,低头不敢看闫春夺他妈,他妈头发剪的短短的,透出一股成功人士的感觉,甚至比闫春夺的头发还要短。孔祯瞥床上的闫春夺,更加陌生了。闫春夺不再瘦弱,一头稍长的短发,使孔祯不敢认他。孔祯比当初穿过去的闫春夺震惊多了,好歹闫春夺也是看过古装剧的人,孔祯可没看过现代剧,不知道他们头发都这么短,穿的衣服也如此……短。
“妈先出去。”
门又合上,孔祯依旧拘谨的站着,他们之间充斥起尴尬的氛围,这源自于孔祯的扭捏,和闫春夺的默不作声。
墙上的时钟发出滴滴的准点报时声,孔祯不懂墙怎么会叫,他被吓了一跳,闫春夺突然笑出声,朝他招手说:“过来。”
孔祯慢吞吞的走过去,闫春夺抬眼看孔祯,孔祯眉眼低垂,神色里尽是局促。不怪孔祯,这本就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甚至连他最熟悉的闫春夺都变了样。孔祯拿眼梢余光看那个模样又怪,身体又精壮的闫春夺。那还是他的丈夫吗?孔祯掀动着长长的睫毛,心思都写在脸上。他不敢认。闫春夺虽然盖着被子,孔祯依旧能瞧出体型来,很结实,孔祯感到心惊的同时,又暗自红了脸。
“祯祯。”闫春夺张开手臂,孔祯猛地扎进他怀里,他把孔祯抱住,孔祯连靴子都没脱,顺势就爬上了床,直往他怀里钻。
“我都害怕了。”孔祯钻他脖子窝,哝声说:“突然睁眼就在这里了,你又躺着,我谁也不认识。我想叫你,怕你不认我。”
闫春夺拍拍孔祯的脑袋,说没事了,他们等下就回家。
下午办了出院,闫春夺带孔祯回公寓,他妈不跟他一起住,孔祯不知道。那个叫做‘车’的东西,奔跑的如此之快,孔祯目眩的跟着闫春夺回那个二层公寓。
孔祯什么也不认识,他很露怯,这让他保持沉默的同时,更加依赖眼前的闫春夺。头发绞的那样短。孔祯扁了扁嘴,不住的看闫春夺。他只感觉到高大,不同于原先的温润,孔祯对着此刻的闫春夺反而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他是在怕这个陌生的环境,还是怕这个看起来凶悍的闫春夺。
“你跟我睡。”闫春夺几乎不需要跟孔祯商量,径自宣布孔祯跟他睡一间房。没有新婚夫妻是分房睡的,闫春夺乜了孔祯一眼,孔祯如惊弓之鸟般点头,闫春夺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孔祯首先要脱下他身上长长的衣袍,然后洗干净他的头发。好在闫春夺的浴室是有浴缸的,孔祯背对着闫春夺不肯脱衣服,要等他出去以后才动作。闫春夺掀了掀嘴角,刚要揶揄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哪里没碰过,哪里没吃过。边念及孔祯初来乍到,多有不适,体贴的没有要跟孔祯一起泡澡。
孔祯滑进浴缸,对着瓶瓶罐罐看来看去,他很好奇,闫春夺不在他反而有些自在。不过他不识字,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闫春夺教了他怎么用泵头,按一下,孔祯惊喜的发现里面滑滑的东西流了出来。他乐此不疲的按着,直到按的手酸,才发现自己把东西按的只剩瓶底了,疑似闯祸。孔祯抖着被泡沫沾湿的睫毛看了眼门,闫春夺没有进来,他转着眼珠子,想把瓶子填满。
怎么打开呢。
孔祯对着空瓶子做了犹如乌鸦喝水般的尝试,终于在拧开瓶口后,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把水灌进去就好了。孔祯不知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他只知道自己有办法给闫春夺交差了。他对自己的认知仍是客人,不可以给闫春夺添麻烦。孔祯勾着头,有点想那个长发羸弱又嘴毒的闫春夺了。
闫春夺等孔祯出来,孔祯身上还穿着他原来那身衣袍。闫春夺晃晃手上的衣服,说:“穿这个。”
他们有点相敬如宾。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孔祯被闫春夺拉开衣带,他冷不丁的制止闫春夺继续往下的动作。闫春夺好言好语道:“不换干净的衣服吗?”
“我自己……换。”孔祯小声。
“会穿吗?”闫春夺坐在床沿,好整以暇的看孔祯自己换。孔祯又想背过他穿,他扬声道:“祯祯,你知道穿衣服是为了什么吗?”
孔祯手忙脚乱的边穿边说:“为了遮羞,和保暖。”
“错。”闫春夺挑眉道:“是为了脱。”
孔祯闻言被裤管绊了下,闫春夺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孔祯开始变得僵硬。闫春夺神色自若,后槽牙倒是没少咬。孔祯怕他。怕他什么?四目相接,闫春夺逼视孔祯,孔祯望着他的短发,想起闫府的火,身体下意识靠近他,两手抓他的前襟。孔祯的眸光发颤,问了句:“这是你本来的模样吗?”
闫春夺点头。
孔祯始终凝望着他,又问:“能摸吗?”
闫春夺解了皮带扣,孔祯红着耳朵移开视线,摸上他的短发。他短短的发茬显得有些硬,孔祯不舍的抚摸,百般思绪涌上心头。闫春夺被孔祯摸的也要纯情了。他抓着孔祯的腰,两人鼻尖擦着鼻尖的距离,说:“别怕。”
孔祯环住他的脖子,单薄的胸膛贴上他,紧紧依偎。孔祯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坚决道:“我不怕,只要是你。怎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