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阴风呼啸着,火光照在脸庞,炙热的温度让人不适。
“北栀我们走吧。”侥野拧着眉,不再去看远处的人群。
“嗯......”
风在耳畔呼啸,她们改变不了事实,她们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傻子,尽管再不忍也无能为力,面具人太多了,以人数压倒性的力量,她们没有胜算。
只能落荒而逃。
“侥野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北栀开口问道。
“去竞技场吧,参赛者应该都在那集合,我们不算小透明,消失这么久他们应该有察觉了。”侥野思考了一下说道。
北栀点点头表示赞同,走到侥野前面用果实能力开路。
两人行进于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仿佛一切都与世隔绝。
其实北栀是一个路痴,如果不是因为果实能力可以感知所有建筑物的影子,她可能很难找到去竞技场的路。
平常不动用能力隐藏自己的时候,一直都是侥野带路。
侥野虽然有时候很不靠谱,但至少比她好上很多,还认得来去的路。
走了许久,终于进到竞技场内部,里面人头攒动几乎所有参赛者都在里面。
“看来也有人跟我们一样偷偷溜出去了。”侥野注视着人群,带北栀从一处稍微不起眼的角落里钻出墙壁。
“不过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那个好运气能跟我们一样逃回来了。”侥野自嘲一笑,神情有点淡淡的悲凉。
北栀看着心情不好的侥野,抿了抿嘴沉默着不说话。
“各位参赛者们,晚上好啊。”解说员站在高台上打着招呼。
“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我们的海岛受到不明人士的攻击,情况十分危急,现在召集大家呢,就是想让大家帮我们渡过这场难关。”
解说员还未说完,人群就开始燥乱起来。
“哈?我们帮他们渡过难关?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参赛者可不是什么烂好人,凭什么叫我们帮你们!要拿出一点实际好处啊!”一位面带刀疤的男子带头说道。
“就是啊!没有一点好处怎么行!”周围立刻起哄道。
“当然,报酬这一方面绝对不会少了各位参赛者的,不过还是老规矩。”解说员顿了顿。
“能者多得,所以,祝各位参赛者好运。”解说员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拍了两下,嘭的一声巨响竞技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大门全都自动打开。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心脏疯狂跳动着,贪婪的企图能够从中趁乱多捞一点好处。
但当他们转身,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所有人的呼吸一滞。
门外乌泱泱的,是一大片面具人,他们拿着各式的武器站的笔直,他们一直在等着这大门的打开。
“什.......什么意思?”仍是刚才那位出头的刀疤男子,他颤抖着声音回过头问。
当他回头,高台上的解说员早已没了身影。
“诶?开玩笑的吧?”刀疤男有些不可置信道。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脑中浮现。
他刚想逃跑,却发现胸口传来刺痛,然后感觉空空的,仿佛有风在心口流动。
视线一黑倒在地上。
人群乱作一团,参赛者们与面具人厮杀起来。
“怎么回事?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北栀一边抵挡面具人,一边呢喃道。
“别想了,北栀我们快逃,趁乱跑出去,再待在这里只会是瓮中捉鳖。”侥野踢开攻上来的面具人,往北栀的方向喊来。
北栀点点头,向离她们最近的西门跑去,其余参赛者闻言也开始朝大门攻去。
两方人马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面具人宛如潮水般涌进来。
侥野两人凭借身高体型优势,不断在人群的缝隙中穿梭。
离大门近了。
北栀一个闪身,喘着粗气。
太好了,出来了。
这般想着,北栀清理掉身后跟来的追兵,跑到西边的海涯上,它的下面就是码头。
诶?等等侥野呢?
“侥野!”北栀回过头刚喊出口,后背就被人推了一下。
“快跳!”侥野一下子扑了上来,连带着北栀一起跳下海涯,落在码头上。
幸好西门的海涯离码头不远,不然她们可能得游过去了,而且这边竞技场的大门平常都是锁着的所以很少有客人从这头来,平常只有一条备用船停着。
想着,侥野拽起北栀跳上西码头那唯一一只小船,用刀劈断绑在桥上的麻绳,用脚在桥上奋力一蹬将小船推离码头。
“可恶!有槍的全都给我开槍!没槍的都给我跳下去追!”一位仍站在海涯上的面具人喊道。
顿时就有不少子弹从上方飞来,码头边也有不少面具人赶来。
“啧,北栀你来划船,我来解决他们。”侥野将船板上的浆丢给北栀,拔出刀将快要游过来的几个面具人解决。
“好,侥野你小心点。”北栀接过船桨嘱咐道。
“当然本小姐可是很厉害的。”
北栀笑了笑,这家伙还是这么没心没肺。
身后传来铁器打掉子弹的声音,他们来的应该很多都是带冷武器和近战的,带枪械的很少,子弹不是很密集,侥野应该一个人能解决。
良久,北栀划着船侥野清理掉跟上来的面具人终于与海岛有了一些距离。
不过她们不敢休息,尽管西边没有其他船只,但其他的码头还有,要是他们通知在那边的同伴追上来就完蛋了。
两人一直划到夜晚,还差一点点就看不到海岛了,再坚持坚持就能逃出去了。
北栀仍还在划着船,时不时用果实感应附近的岛屿。
“呐,北栀。你那个发卡到底长什么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侥野停下了划船靠在船边上。
她静静的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微微勾着嘴角。
“你不是看过了吗?怎么又要看?”北栀没有回头只是有些不解的问道。
“上次你拿回去的太快了,没看清嘛,再给我看看呗,求你了。”
“唔.........好吧。”
“既然你都求我了,那也只能拿出来给你看了。”
说着北栀拿出藏在口袋里的发卡递给了侥野。
“一朵雏菊呢,还挺可爱的。”侥野细细打量着轻声夸道。
“当然,我看中的东西什么时候不好看过了。”北栀笑着,她还是很认可自己的审美的。
“我说北栀。”侥野开口说了几句却又顿住。
北栀熟练的接下了话“嗯,怎么了?”
“你能不能把这个发卡送给我啊?”侥野转过头,月光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她微笑的问着,难得的轻声细语。
“求你了,你都没怎么送过我礼物呢,这个发卡就送给我好不好?”她的嗓音有些颤抖又有些无力,沉默了一会儿又转头继续望着星空。
“我知道你买来这个是要送给她的,但这只是个小雏菊不是吗?之后肯定还会有更好的。”
“北栀,你就把这个送给我吧,我还没求过人呢,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北栀抿了抿嘴,皱着眉问道:“侥野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面前的少女闻言笑了笑,平常梳的一丝不苟的马尾已经散在了肩上。
火红的头发在黑夜中显得有些黯淡。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苦涩味。
“北栀,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你是第一个一直愿意相信我的人。”
“你知道的,我喜欢捉弄人。”
“但你从来没有真的跟我生过气,也从来没有因为我撒谎而不相信我。”
“甚至刚刚面具人追着我们的时候,你愿意把后背留给我。”
“甚至你愿意暴露你隐藏的果实能力,就是因为不想留我一个人。”
“好不现实啊,我竟然真的愿意........”侥野自顾自说着,声音渐渐小了。
她感觉她的脸被风吹的凉凉的,原来她这种人也会哭啊。
北栀就坐在边上静静的看着,今天的侥野很奇怪,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只能静静听着侥野说话。
“北栀我真的很喜欢它。”侥野直起身,将发卡递到北栀手上。
她默默的注视着北栀,眸里尽是哀求。
其实侥野还在自说自话的时候,北栀也在哭。
她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只是她不敢相信,只是她不愿意,她不想,她骗自己那不是真的,她骗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呐,北栀你帮我把她带上吧。”
北栀的喉咙滚了滚,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想要问,可这些数不尽的话通通被那苦涩咽了回去。
她拿起发卡,夹在了侥野的长发上。
其实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搭 。
但侥野好像看得见自己带上发卡的样子一样,开心的笑着。
“很好看吧?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虽然是我自己求来的。”说着她还自嘲的笑了笑。
脸色好苍白啊,真是一点都不好看了呢。
“今天的月亮不够亮啊,周围变得好黑啊........”
傻瓜,你不是最在意外观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啊。
“其实啊,我也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我不想要,你也不要带着这个发卡,那个太草率了,它不适合你,你和我一起,等我们到附近的小岛我再挑一个更好的送给你好吗?
“我给你带上吧。”
不要,我求求你了,不要,你不要那么轻声细语了好吗?求你变回原来那个大大咧咧的笨蛋好吗?
“你怎么愣着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泪水早就模糊了北栀眼眸,她看不清侥野现在的样子。
过了很久,久到北栀以为侥野睡着了。
她终于有了动作,她刚刚一直睁大着眼想要看清北栀带上她的发带会是什么样的。
可惜她早已看不清了。
周围的感知越来越弱了,已经听不见海浪的声音了。
她靠在北栀身上,感知这最后能感知的温度。
她感受到北栀颤抖着身体。
北栀会说些什么呢?
会说挽留自己的话?
还是会问自己到底怎么了?
或者是骂自己又莫名其妙呢?
好好奇啊.......
侥野笑着,最后的温度也感受不到了。
她张开嘴艰难的用最后的力气絮叨道:“喂,呆子,以后你出门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记路,不认识路了就找个人问,在野外就做记号,不要走丢了。”
“还有晚上不要睡太晚,早上又起不来,要记得吃早饭。”
“下雨打雷的时候不要害怕。”
“哦对,我记错了,你不怕打雷,是我自己害怕。”
“那你以后下雨打雷的时候就不用等我找你了。”
“以后我不会来找你啦,你也能清净点。”
“啊还有,最后一点。”
“谢谢你呆子.......下辈子我一定会打赢你的........”
冰凉的海风吹着,吹散侥野最后的话语,带走她最后的温度。
海风有时候很无情,她会带走好朋友最后的灵魂,给与她自由拜托肉身的禁锢。
后来,北栀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等她意识渐渐回胧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阳光撒在她和侥野的身上。
暖暖的,侥野却是凉凉的。
侥野抱着她,仍是笑着的。
她的衣服上全都是血。
只是黑衣服不容易看出来罢了。
它瞒过了北栀。
她或许早在逃离竞技场的时候就被刺中了要害。
北栀不知道她是怎么一直撑到现在的。
她竟然
竟然直到侥野实在没有力气了,才发现。
甚至还在骗自己,那不是真的。
我啊
真是个不称职朋友。
侥野呀,你到下面一定要把我